在沙发上那片刻近乎昏迷的深度放松之后,艾雅琳感觉自己像一块被重新充电的电池,虽然四肢仍残留着旅途的慵懒,但精神却清明了许多。她睁开眼,阳光已经略微西斜,透过落地窗在地板上拉出更长更温柔的光斑。团团依旧在她腿边睡得四仰八叉,露出毛茸茸的小肚皮,毫无防备。
“好了,充电完毕,”她对自己轻声说,带着一点不情愿却又不得不面对现实的决心,从柔软得如同沼泽般的沙发里挣扎着坐起来,“是时候面对‘战后废墟’了。”
所谓的“战后废墟”,自然是指那塞满了后备箱和后座的行李,以及虽然钟点工打扫过、但几天无人居住难免落下细微灰尘的房间。她不是一个能忍受混乱的人,尤其是在自己无比珍视的家里。只有一切都归于整洁有序,她才能真正开始享受“回家”的安宁。
她先上楼,换下一身出门的裙装,穿上了一套更适合劳动的旧t恤和运动短裤,头发随意地扎成一个丸子头,额前几缕不听话的发丝垂落下来,凭添了几分居家的随意感。
第一步,是将车里的“重灾区”清理出来。她推开连接车库的门,看着那塞得满满当当的后备箱,深吸一口气,开始了搬运工作。行李箱、装着特产和纪念品的购物袋、团团的猫包和它的专属行李袋、野餐篮、相机包……她像只勤劳的小蚂蚁,一趟趟地将这些东西搬进客厅,暂时堆放在角落。过程中不免嘀咕:“我们到底是去度假还是去进货了?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回来……”
将所有物品都搬进屋后,她开始了分类整理。这是一个需要耐心和逻辑的过程。她先将脏衣服分拣出来,扔进洗衣房的脏衣篮。然后将带回来的特产食物——主要是些海鲜干货、当地特色的调味酱和糕点——分门别类地放入厨房的储藏柜和冰箱。给林嘉柔带的纪念品单独放在一边,准备下次见面时给她。最后才轮到自己的那些“战利品”:新买的丝巾、贝壳小镜子、给团团新买的玩具等等,她拿着这些东西,像小鸟筑巢一样,兴致勃勃地给它们寻找合适的位置——丝巾挂进衣帽间,小镜子放在梳妆台上,团团的玩具则放进它的玩具箱里。
整理完行李,看着角落里空荡下来,她满意地拍了拍手。接下来是日常的清洁。虽然钟点工打扫得很干净,但她还是习惯性地拿起吸尘器,将客厅和卧室的地毯仔细吸了一遍,看着吸尘器划过地毯留下整齐的纹路,有一种莫名的解压感。她又用湿抹布擦拭了茶几、电视柜、以及所有她平时常接触的桌面,确保一尘不染。
做完这些,她额角已经微微冒汗。但还有一项她最喜爱的“家务”——浇花。她走到工具间,拿出了她心爱的喷水壶。阳台上和客厅角落里的绿植们,几天不见,似乎有些蔫头耷脑,仿佛在无声地抗议主人的离开。她赶紧接满一壶清水,小心翼翼地给每一盆植物浇灌,仔细观察着土壤吸收水分,仿佛能听到它们满足的叹息。她还拿起小喷雾瓶,给那些喜湿的观叶植物的叶片喷上细密的水雾,看着水珠在叶片上滚动,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心情也变得格外愉悦。
“好啦好啦,知道你们想我啦,以后不会丢下你们这么久啦。”她一边浇水,一边轻声对植物们说着话,仿佛它们是能听懂的朋友。
全部打扫整理完毕,整个家焕然一新,不仅恢复了整洁,更因为主人的回归和精心照料而重新充满了生机与“人气”。艾雅琳站在客厅中央,环顾四周,一种巨大的成就感和掌控感油然而生。虽然身体有些疲惫,但心情却无比舒畅。这才是她的王国,每一寸空间都完全按照她的意志运转。
忙碌之后,身上难免出了层薄汗,还沾了些许灰尘。她决定洗个澡,彻底焕新一下。走进浴室,打开花洒,温热的水流冲刷下来,洗去疲惫和汗渍,也仿佛将旅途中沾染的陌生气息彻底洗净。她用了自己最喜欢的、带着淡淡柑橘香味的沐浴露,感受着泡沫带来的细腻触感和清新香气,每一个毛孔都诉说着舒服。
洗完澡,她换上了一身最柔软舒适的纯棉家居服,宽宽松松的,仿佛罩在云朵里。用毛巾包着湿漉漉的头发,素面朝天,感觉整个人都轻盈通透,由内而外地干净清爽。
此时,已是下午一点多,肚子早就咕咕叫了。度假时虽然吃得丰富,但此刻却格外想念自己厨房的味道。她走进厨房,打开冰箱。几天不在,里面略显空旷,好在还有一些基础食材:鸡蛋、西红柿、一把小葱、还有临走前买的全麦面包。
“就做个简单的西红柿鸡蛋面吧,”她很快决定了菜单,“又快又舒服。”
她系上围裙,开始动手。先是将西红柿洗净切块,小葱切成葱花。打散鸡蛋,热锅下油,将鸡蛋炒得金黄蓬松盛出。再利用底油翻炒西红柿,直到炒出红红的汤汁,然后加入炒好的鸡蛋,加水煮开。另一边,小锅里的水也沸腾了,下了两人份的面条。最后将煮好的面条捞入碗中,浇上浓郁鲜香的西红柿鸡蛋卤,再撒上一把翠绿的葱花。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熟悉得如同肌肉记忆。厨房里弥漫着家常菜的温暖香气,这味道比任何山珍海味都更让她感到安心和饥饿。
她将热气腾腾的面条端到客厅的茶几上,没有选择正襟危坐在餐桌旁,而是更喜欢这种放松的姿势。她打开电视,找了一部轻松下饭的搞笑老剧,一边吹着气小口吃着面条,一边看着电视里夸张的表演。
面条煮得恰到好处,西红柿鸡蛋卤酸甜开胃,温暖的食物下肚,极大地抚慰了忙碌后的身心。团团也被香气吸引过来,蹲坐在旁边,眼巴巴地看着她。她笑着挑了一小根没有调味的面条喂给它。
窗外,秋日的阳光正好,透过干净的玻璃窗洒满整个房间,明亮而温暖。屋内,是食物氤氲的热气、电视剧的喧闹声、以及她自己彻底放松的、缓慢的呼吸声。
这一刻,所有的旅途劳顿都彻底消散。打扫后的洁净,沐浴后的清爽,自己亲手烹煮的家常味道,以及完全由自己掌控的、无人打扰的闲暇时光——这一切共同构成了“家”最极致、最温暖的诱惑。她慢慢地吃着面,看着剧,偶尔摸摸脚边的团团,心中充满了平静而巨大的满足感。回家的第一天下午,就在这洒扫烹煮、自在闲适的节奏中,悠然开启。这才是生活本该有的、让她感到最舒服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