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的暮色降临得似乎比城市更早,也更悄然。当艾雅琳和林嘉柔带着满身的草木清香、微凉的空气以及心满意足的疲惫感回到度假小屋时,天色已是一片深邃的宝蓝色,仅在西边天际残留着一抹模糊的橘红。森林沉入一片静谧之中,只有她们踩在门廊木板上的脚步声显得格外清晰。
“哇,天都黑透了啊!”林嘉柔呵出一口白气,搓着有些冻僵的手,“不过玩得真痛快!那条小溪太美了,还有我们捡的那些叶子!” “是啊,”艾雅琳笑着拿出钥匙开门,脸颊被寒风吹得红扑扑的,眼睛却亮得如同落入了星辰,“感觉把肺里的城市废气都换了一遍。”
推开屋门,温暖的气息夹杂着熟悉的家的味道(混合着木头和一点点团团的猫粮味)扑面而来,瞬间将外面的寒冷隔绝。团团听到动静,从沙发角落跳下来,迈着优雅的步子过来迎接,用尾巴缠绕她们的腿,发出细微的“喵呜”声,似乎在抱怨她们离开太久,又像是在表达欢迎。
“哎呀,宝贝等急了吧?”艾雅琳心疼地抱起它,感受到它柔软毛发下的温暖,低头用脸颊蹭了蹭它的小脑袋。
玩了一下午,饥肠辘辘的感觉此刻才猛烈地袭来。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好饿!赶紧做晚饭!”
她们脱下沾着草屑和寒气的外套和鞋子,换上更加柔软舒适的家居服。艾雅琳是一套浅灰色的长袖长裤纯棉睡衣,林嘉柔则换上了那身可爱的粉色珊瑚绒套装。温暖和舒适感立刻包裹了全身。
厨房再次成为温暖的焦点。这一次,她们决定做点更简单快捷却依然美味的食物——火锅。带来的便携小火锅锅具派上了用场。艾雅琳负责准备汤底,她烧开一锅水,加入带来的火锅底料,很快,辛辣鲜香的牛油味道便弥漫开来,刺激着唾液分泌。林嘉柔则负责洗切带来的食材:鲜嫩的肥牛卷、脆爽的蔬菜、q弹的虾丸、豆腐泡……两人配合默契,很快,小小的餐桌就被琳琅满目的食材摆满了。
她们围坐在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火锅旁,温暖的水汽熏得脸颊红润。在寒冷的秋夜,没有什么比一顿热乎乎的火锅更能慰藉身心了。她们涮着肉,吃着菜,聊着下午探险的趣事,笑声和锅子沸腾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小屋充满了热闹又幸福的烟火气。团团也分到了一点煮熟的鸡胸肉丝,吃得心满意足,趴在一旁舔着爪子洗脸。
饭后,一起收拾完碗筷厨房,身体也吃得暖烘烘的。接下来的项目是泡一个解乏的热水澡。小屋的浴室虽然不大,但浴缸干净舒适。她们轮流泡澡,温热的水流洗去了一身的疲惫和寒意,每一个毛孔都舒展开来。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浴室时,整个人都仿佛轻盈了几分,皮肤透着被水汽蒸腾过的红润光泽。
最重要的环节来了——生起壁炉。这是她们对这次度假最大的期待之一。按照之前研究的说明,艾雅琳小心翼翼地用引燃物和木柴在壁炉里搭好,林嘉柔则紧张又兴奋地递着火柴。第一次尝试,火苗蹿了一下又熄灭了。两人都有些泄气,但很快又鼓起勇气第二次尝试。这一次,火苗终于稳稳地舔舐着木柴,逐渐燃烧起来,发出噼啪噼啪的悦耳声响,橘红色的火焰跳跃着,将温暖的光芒和摇曳的光影投满整个客厅。
“成功了!”两人击掌欢呼,成就感爆棚。
她们关掉了大灯,只留下几盏柔和的壁灯。艾雅琳抱来厚厚的毯子和柔软的抱枕,铺在壁炉前的地毯上。林嘉柔则拿出了带来的平板电脑和零食。她们裹着毯子,舒服地窝在壁炉前,背靠着沙发,选择了一部轻松温馨的老电影。
电影的画面在墙上闪烁,壁炉的火光温暖地舔舐着周围的一切,木柴燃烧的淡淡香气萦绕在鼻尖。团团也凑过来,在她们腿边找了个温暖的位置团成一团,发出满足的咕噜声。窗外是寂静清冷的秋夜,窗内是温暖、安宁、弥漫着友情与放松气息的小世界。
电影的情节轻松有趣,但看了一会儿,她们的注意力更多地被彼此间的聊天所吸引。在这种极度放松和安全感十足的氛围下,话题很自然地从电影延伸开来,变得更深,更触及内心。
“说起来,”林嘉柔往嘴里塞了一片薯片,眼神望着跳跃的火苗,声音变得有些飘忽,“下学期就要选大二的细分专业方向了,你想好了吗琳琳?我还是有点犹豫,是选更实用的平面设计,还是坚持我喜欢的插画……”
艾雅琳抱着膝盖,下巴搁在膝盖上:“我大概还是会选纯艺术方向吧。虽然知道可能更……艰难一点。但总觉得,现在不坚持,以后可能就更没勇气了。”她的语气里有一丝不确定,但更多的是坚定。
“真佩服你,”林嘉柔叹了口气,“我就老是会想很多,担心以后找不到好工作,担心养活不了自己。”
“这有什么好佩服的,”艾雅琳笑了笑,“每个人追求的不一样嘛。你做的设计也很棒啊,很有灵气。而且,能养活自己,经济独立,本来就是最重要的基础。”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一些,“尤其是对我们女孩子来说。”
话题不知不觉就滑向了更深远的地方。壁炉的火光在她们年轻的脸上明明灭灭。
“是啊,”林嘉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有时候想想,好像我们努力读书、工作,最终目标不应该是为了遇到一个什么样的人,然后……然后就像完成任务一样。”她撇了撇嘴,“我妈有时候就会念叨,说女孩子最终还是要有个好归宿。”
艾雅琳沉默了一会儿,轻轻拨弄着毯子的流苏。“我……其实有点怕谈恋爱。”她轻声说,像是终于鼓起勇气承认一件埋藏已久的心事。
林嘉柔惊讶地转过头看她:“怕?为什么?你长得好看,性格又好,喜欢你的人肯定不少啊。”
“不是因为这个,”艾雅琳摇摇头,眼神有些复杂,“我是怕……怕变得不像自己。你看那些故事里,还有现实中,好多女孩子一谈恋爱,就好像失去了自我。围着对方转,给他洗衣做饭,照顾他的生活起居,操心他的一切……好像自然而然就成了他的……免费保姆。”她用了这个词,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抗拒和无奈。
“而且,”她继续低声说,目光投向虚空,“还要处理他背后的家庭,尤其是他母亲……想想就觉得好累。如果对方不能真正理解你、支持你的梦想,反而觉得你的追求是浪费时间,或者希望你放弃工作去照顾家庭……那我宁愿不要开始。”
她的话像是一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林嘉柔深深的共鸣。
“我懂!”林嘉柔立刻坐直了身体,情绪有些激动,“真的太懂了!凭什么啊?我们辛辛苦苦学习、工作,实现自己的价值,难道就是为了最后去给另一个男人当保姆,还要被挑三拣四吗?为了一个男人放弃自己的梦想和事业,真的太不值得了!”
她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年轻女孩特有的清醒和锐气。壁炉里的火噼啪响了一声,仿佛在为她们的话点赞。
“所以有时候觉得,”艾雅琳把下巴埋得更深了,声音闷闷的,“像现在这样,真的很好。有自己的小房子,有自己的爱好和追求,有好朋友,还有团团……能自己决定自己的生活,不用为谁妥协,不用看谁的脸色。虽然有时候会孤单一点,但至少是自由的,是属于自己的。”
“没错!”林嘉柔用力点头,凑过来搂住她的肩膀,“我们要先成为完整的、独立的自己,而不是谁的附属品。爱情应该是锦上添花,是让两个人都变得更好,而不是牺牲一方去成全另一方。如果遇不到那样的,我们宁愿单着,对吧?姐妹一起走花路!”
“对!”艾雅琳被她感染,也笑了起来,心中的那点阴霾仿佛被好友的话语和壁炉的温暖驱散了不少,“先搞事业,先爱自己!男人,随缘吧!”
她们相视而笑,在跳动的火光中,彼此的眼睛都亮晶晶的,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也带着一份难得的清醒与坚定。这场深夜炉火旁的私语,没有答案,却让她们更加清晰地听到了自己内心的声音。窗外,森林静默,繁星满天,守护着屋内两个年轻女孩关于梦想、独立与爱情的思考。夜色,还很长,但她们彼此陪伴,温暖而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