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蹙眉,飞速思考着自己身上的异常。
忽然,她灵光一闪!
“夭夭!查一下我们在这个世界测试的那个金手指——【双重人格】,看看它有没有什么隐藏的副作用或者未知风险?”
夭夭的声音顿时有些踌躇:“宿主……测试期的金手指都是新研发的,数据库里没有完备的资料可查啊……”
但它顿了顿,语气变得肯定:“不过,根据刚才的情况分析,夭夭基本可以确定是金手指的副作用,因为刚才那个‘副人格’的表现,比宿主您之前模拟切换时要真实太多了!情感、记忆、反应,都像是……一个真正独立的、承载了所有痛苦的人格!”
夭夭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看来这个金手指的副作用可能是,随着使用时间延长,会潜移默化地、真正地分裂出一个符合设定的人格,它正在从‘工具’变成‘真实’!”
叶子倒吸一口凉气:“也就是说,再这样用下去,我会真的变成一个精神分裂症患者?”
夭夭肯定地回答:“没错,宿主,理论上是这样!”
叶子沉默了。
这风险太大了。
一个不受控的、承载着巨大负面情绪的真实人格,会严重干扰她的任务和自身意识的安全。
她迅速做出了决定:“夭夭,看来必须找个合适的时机,让我这个‘人格分裂’彻底‘治愈’了。现在,立刻回收这个金手指,等这个世界任务结束,立刻将这份副作用报告反馈给主系统。”
“好的,宿主,夭夭明白,会全力配合你!”夭夭立刻应下。
处理完这突发状况,叶子才真正放松下来,意识沉静,在孟宴臣温暖安稳的怀抱里,调整呼吸,沉沉睡去。
孟宴臣轻轻将她放在卧室床上,为她盖好被子,看着她恬静的睡颜,指尖温柔地拂过她的脸颊。
他嘴角微微勾起一抹苦涩而深情的笑意,眼中的温柔和爱意,浓郁得几乎要满溢出来。
他很清醒的知道刚才是怎么回事,因此他珍惜此刻拥有她的每一分每一秒。
...... ......
自那次“副人格”意外现身,并被夭悄无声息地回收了金手指后,叶子并未立刻“痊愈”。
在之后与孟宴臣的相处中,她依旧会“偶尔”流露出一些属于副人格的特质。
她将这种“症状”控制得恰到好处,既让孟宴臣时刻记得她“病情”的存在,又不会过于频繁以致引人怀疑。
孟宴臣对此深信不疑,且愈发小心翼翼。
他如同守护一件布满裂纹的稀世珍宝,每一次呼吸都放轻,每一个举动都斟酌,生怕一丝一毫的刺激,就会导致她精神的彻底崩裂。
那份沉重的爱意与赎罪之心,在日复一日的谨慎中,几乎凝成了实质。
转折发生在订婚宴,许沁毫不留情地撕开了所有伪装,将血淋淋的过往摊开在叶子面前。
那之后,叶子顺理成章地“崩溃”了。
她不再伪装副人格的偶尔出现,而是呈现出一种主人格与副人格记忆、情感开始混乱、交织、甚至试图融合的“艰难时期”。
她对孟宴臣时而冰冷排斥,时而又会因为某个熟悉的场景流露出的恨意与痛苦,时而又会变回那个看似温柔却带着疏离的“叶子”。
孟宴臣的心,也随着她这“混乱”的状态,在油锅里反复煎熬。
他更加不敢有丝毫逾矩,只能更加卑微地守候,用无尽的耐心和包容,等待着不知是否会到来的“痊愈”。
时光流淌,叶子在医学和生物学领域高歌猛进,声誉日隆。
当她终于站在了足以俯瞰众生的高度时,她决定,是时候给这场漫长的“病情”一个终局了。
她开始“逐渐”好转。
与孟宴臣的关系,也从彻底的冰封,悄然转变为一种奇特的状态——她接受他的靠近,默许他无微不至的照顾,甚至在某些夜晚,会允许他留下。
但这无关爱情,更像是一种各取所需的肉体关系。
她走肾,他走心。
她清醒地享受着他在生理上的服侍与情感上的弥补,内心却壁垒分明,从未让他跨越雷池半步。
孟宴臣欣喜若狂。
他将这视为她病情好转、对他敞开心扉的迹象。
他更加卖力地表现,见证着她眉宇间的“阴霾”一日日散去,眼神变得越来越清明、稳定。
他定期陪她去看心理医生(自然是叶子安排好的),听着医生欣喜地表示,她的“人格分裂”症状正在显着改善,两个人格正在成功地走向融合与稳定。
孟宴臣将这些进展视若珍宝,每一次复诊好转的消息,都能让他高兴好几天。
当叶子决定休假,并“意外”发现怀孕时,她的“人格分裂”在孟宴臣和医生口中,已经“基本趋于融合稳定”了。
最后那次复诊,医生拿着最终的评估报告,笑着对孟宴臣说:“孟先生,恭喜,叶女士的情况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好,可以说,她的人格分裂障碍,基本上已经临床治愈了。后续只需要保持情绪稳定,定期复查即可。”
那一刻,孟宴臣愣住了。
随即,这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男人,竟当着医生的面,毫无征兆地红了眼眶,泪水汹涌而出。
他紧紧握住叶子的手,肩膀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几乎是泣不成声:
“好了……终于好了……叶子,你的病……总算好了……”
他语无伦次,那是压抑了太久太久的担忧、愧疚和爱意,在瞬间得到释放的狂喜。
他以为,跨过了这道最大的坎,他们的未来,终于可以拨云见日。
他喜极而泣。
叶子看着他泪流满面的样子,心中并无太多波澜,只是配合地露出一个浅淡而“释然”的微笑。
然而,孟宴臣很快就发现,他高兴得太早了。
叶子的“病”好了,记忆也“完整”了,但她对他,却并未如他期盼的那样,重燃爱火。
生下孟文简后,无论他如何伏低做小,如何倾尽所有去弥补,叶子始终心如磐石。
她明白地告诉他,也用实际行动证明:
“孟宴臣,我们之间,隔着一条人命,隔着被彻底摧毁的前半生,原不原谅,已经不重要了,但我无法忘记,也无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再和你像普通恋人一样在一起。”
她看着他,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这个世界上,男人很多,没有你,我也可以过得很好。甚至,更好。”
孟宴臣看着她眼底的坚决,一颗心从狂喜的云端,直直坠入冰窖。
原来,人做错了一件事,真的可能用一生都无法弥补。
原来,疾病的痊愈,并不代表伤疤的消失,更不代表罪责的勾销。
他满心苦涩,却连抱怨的资格都没有。
最终,只能在心底发出一声绝望的叹息:罢了,这辈子就这样吧,能守在她和孩子身边,看着他们平安喜乐,也好。
他以为,这已经是他能拥有的,最奢侈的结局。
至少,他还能陪在她身边。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即便有了文简这个血脉的羁绊,叶子依然可以如此决绝地转身。
当她牵着顾寄明的手,坦然向他介绍“这是我的丈夫”时,孟宴臣才彻底明白——
他连那最后一点卑微的“陪伴”,都失去了。
她连让他守在身边的机会,都彻底收回。
所谓的“痊愈”,于他而言,不是新生,而是将他最后一丝自欺欺人的幻想,也无情斩断的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