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温和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她身旁响起:
“叶博士,您刚才关于多功能纳米载体精准递送的构想,非常精彩。”
叶子转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位穿着合体深灰色西装的男人。
他身姿挺拔,面容俊美,五官线条清晰利落,兼具阳刚之气与精致感。
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镜片后的眼眸含着浅浅的笑意,温润如玉,但那笑意底下,又隐隐透着一丝洞察世事的锐利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介于禁欲与风流之间的微妙气质,近乎“斯文败类”,却格外吸引人。
他伸出手,姿态优雅:“顾寄明,深城医院外科。”
叶子认得这个名字。
顾寄明,国内心外科领域最年轻的顶尖专家,被誉为“外科圣手”,技术精湛,声名远扬。
她只是没想到,他本人如此年轻,且……外形如此出众。
“顾医生,久仰。”叶子微微一笑,与他轻轻一握。
他的手干燥而温暖,带着医生特有的稳定力量。
“我对叶博士的研究很感兴趣,尤其是在减少药物对正常组织损伤方面,或许我们外科术后辅助治疗领域,能有合作的可能?”顾寄明切入主题的方式自然而坦诚,既不显得冒昧,又充分表达了他的欣赏。
两人就着专业话题聊了起来。
顾寄明不仅外科技术高超,对药学前沿也有着不俗的见解。
他的思维敏捷,言语风趣,偶尔冒出的犀利点评,总能切中要害,让叶子有种棋逢对手的畅快感。
更让叶子心动的是他周身那种独特的气质。
表面的温润如玉之下,是强大的自信和内核稳定,那种“斯文败类”般的危险吸引力,混合着顶尖精英的睿智从容,形成了一种致命的诱惑。
她很久没有对一个人产生如此浓厚的兴趣了。
而顾寄明,显然也对叶子一见钟情。
他欣赏她的美丽,更折服于她的才华与智慧。
她站在讲台上的样子,冷静、强大、光芒万丈,瞬间就击中了他的心。
他打听过她的情况,知道她有一个两岁的儿子,但并未婚配。
这非但没有让他退缩,反而让他对这位特立独行的女性更加好奇和钦佩。
交流会结束后,顾寄明对叶子展开了热烈而直接的追求。
他的追求方式,成熟而恰到好处。
不会过分粘人,但存在感极强。
他会分享有趣的医学案例,会在她实验遇到瓶颈时,从外科医生的角度提供一些意想不到的思路,会预约很难订的餐厅邀请她共进晚餐,品味卓绝,谈吐迷人。
叶子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心动的信号。
和顾寄明在一起,她很放松,很愉悦。
他尊重她的独立和事业,欣赏她的全部,包括她的过去和她的孩子。
他看向她的眼神,充满了纯粹的欣赏、爱慕,以及男人对女人的原始吸引力。
这种感觉,是她在孟宴臣身上从未得到过的。
孟宴臣的眼神里,永远掺杂着太多的愧疚、补偿和小心翼翼的爱意和执拗。
而此时的孟宴臣因为一个重要的跨国合作项目,必须出国一周。
临走前,他依依不舍,反复叮嘱叶子照顾好自己,又去老宅看了儿子,这才忐忑不安地登上了飞机。
他并不知道,他离开的这段时间,足以让某些事情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一次晚餐后,顾寄明送叶子回家。
车停在月湖景湾楼下,他没有立刻解锁车门。
车内光线昏暗,气氛微妙。
顾寄明侧过头,目光专注地看着叶子,声音低沉而认真:“叶子,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很清楚我想要什么,我爱你,欣赏你,也尊重你的一切。我想以结婚为前提,和你正式交往。”
他看着叶子微微闪动的眼眸,继续说道:“我知道这很快,可能有些唐突,但遇到对的人,我不想浪费时间。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
叶子迎着他的目光,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他的直接,他的坦诚,他眼中毫不掩饰的爱意和势在必得,都让她感到一种久违的悸动。
她想起了原主对纯粹感情的渴望,想起了自己在这个世界,除了事业和孩子,似乎也值得拥有一份平等、健康、充满吸引力的爱情。
而顾寄明,符合她所有的想象。
她轻轻吸了一口气,然后,在顾寄明紧张的目光中,绽开一个明艳的笑容。
“顾医生,”她声音带着一丝调侃,眼神却认真,“跳过交往步骤,直接去领证,你敢吗?”
顾寄明愣住了,随即,巨大的狂喜涌上心头。
他眼中迸发出耀眼的光芒,毫不犹豫地回答:
“求之不得。”
一周后,当孟宴臣风尘仆仆、满心期待着尽快见到叶子和孩子,拖着行李箱走进孟家时,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特别关注的好友发来的朋友圈更新提示。
发信人:叶子。
没有配文,只有两张图片。
第一张,是两本鲜红的结婚证。
第二张,是碧海蓝天背景下,两只十指相扣的手,无名指上同款的铂金戒指简单而夺目。
孟宴臣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瞬间僵在原地,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周围喧嚣的人潮、广播声,全都化为一片模糊的背景音。
他死死盯着手机屏幕上那刺眼的红色,大脑一片空白。
叶子……结婚了?
在他出差的这一周里?和谁?
一个叫顾寄明的医生?!
他一直以为,只要他守着她,等着她,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原来,根本就没有那一天。
叶子彻底,击碎了他所有的幻想。
可怎么会……
他们之间明明有文简啊!
那是他们血脉相连的纽带,是他以为无论如何也斩不断的羁绊!
原来,都是他的一厢情愿。
叶子从未给过他任何承诺,甚至从未给过他一丝关于未来的希望。
所有的“缓和”,都只是他抓住救命稻草般的自我欺骗。
“啊——!”
空荡的房间里,响起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绝望嘶吼。
当晚,孟宴臣瘫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墙壁,一瓶接一瓶灌着酒水。
辛辣的液体灼烧着他的喉咙,却压不住心底那灭顶的痛苦。
很快就酩酊大醉了。
视线模糊,意识涣散。
他怀里紧紧抱着一个从叶子公寓偷偷带过来的、她偶尔会用的抱枕,上面还残留着她身上淡淡的、让他魂牵梦萦的香气。
“叶子……为什么……”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求你……别不要我……”
他像个迷路的孩子,抱着抱枕,哭得撕心裂肺,毫无形象可言。
泪水混着酒液,糊了满脸,狼狈不堪。
付闻樱听到动静赶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她那个从小矜贵骄傲的儿子,此刻像个破碎的玩偶,蜷缩在角落,哭得几乎断气。
她心尖一颤,又疼又涩。
她想上前安慰,脚步却像灌了铅。
能说什么呢?
怪叶子狠心吗?
可当初,是他们孟家,是她和宴臣,亲手将那个女孩逼到绝境,毁了她的前途,差点要了她的命!
叶子能留下文简,允许宴臣和他们照顾孩子,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她看得出来,叶子心里始终横着那道坎,那道由欺骗、贬低和巨大伤害筑成的坎,从未消失。
之前愿意和宴臣维持那种关系,或许……真的只是因为宴臣这张皮囊还算不错,解决生理需求倒也方便。
如今,遇到了真正合眼缘、让她愿意托付终身的人,她自然毫不犹豫地奔向了自己的幸福。
罢了。
付闻樱深深叹了口气,轻轻带上了房门。
儿孙自有儿孙福,强求不来。
好在,他们还有文简这个乖孙。
至于宴臣……这道坎,只能靠他自己熬过去。
叶子和顾寄明的蜜月之旅短暂而甜蜜。
回国后,他们一起回到了月湖景湾的公寓,开始规划着将来是继续住这里,还是换一个更大的房子。
刚安顿好没两天,门铃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