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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府的差事,办得异常顺利。
有舅舅苏沐风这尊大神坐镇,没人敢在赈灾粮款上动手脚,洛朝凝跟着跑了几个受灾的县城,以公主身份施粥赠药,安抚民心,效果出奇的好。
百姓们感激涕零,高呼“公主千岁”、“皇上圣明”的声音不绝于耳。
但她心里始终惦记着另一件事。
宫尚角。
只要得空,她就带着人在临府城里转悠,眼睛跟扫描仪似的,不放过任何一个穿玄衣、气质冷的年轻男子,并且让身边的暗卫去寻查。
可惜,没有。
一次次的期待,换来的是一次次的落空。
那惊鸿一瞥的身影,像是投入湖中的石子,荡起一圈涟漪后,就彻底消失在茫茫人海。
“夭夭,真的一点都扫描不到吗?”
“抱歉,宿主,目标未在有效接触范围内,无法锁定。”
一个月后,赈灾事宜步入尾声,舅舅准备回京复命。
洛朝凝彻底死心,人肯定早走了。
她闷闷不乐地跟着大队人马回了京城。
刚回宫,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派人去打听宫门的相关消息,太子哥哥就找上门了。
“凝儿,回来得正好,快,帮哥哥个忙!”洛朝阳一脸抓到壮丁的欣喜,直接把她按在了书桌前。
桌上堆着小山似的账本和文书。
“这……这是什么?”洛朝凝有点懵。
“黎悟先生弄出来的那个‘皇家商贸集团’的账目和各地工坊的建设进度报告,太多了,户部和工部的人算不过来,也看不过来,你心细,帮哥哥核对一下!”
太子语速飞快,“还有这些,是推广新作物的各地汇报,你也帮着整理整理,提炼关键信息!”
洛朝凝:“……”
她看着哥哥眼下的青黑(虽然身体被调理好了,但工作量是实打实的),再看看那堆积如山的文书,拒绝的话实在说不出口。
得,自己挖的坑,自己跳吧。
她认命地拿起算盘和笔(心里疯狂吐槽这落后的办公效率,琢磨着要不要把阿拉伯数字和表格记账法“发明”出来)。
这一干,就是大半年。
她彻底被拴在了东宫和户部之间,每天跟数字、报表、计划书打交道,忙得脚不沾地,晕头转向。
黎悟献上的技术太多,摊子铺得太大,带来的海量事务简直能淹死人,她算是亲身体会到了什么叫“甜蜜的负担”。
偶尔夜深人静,她也会想起那个玄衣冷峻的身影,但念头刚冒出来,就被第二天的庞大工作量给压了回去。
宫尚角?谁?有核对今年的香皂收益重要吗?有计算新开辟的土豆种植面积紧急吗?
忙,真的忙。
在她和太子、以及整个朝廷班底近乎疯狂的忙碌下,大秦这架庞大的机器,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运转起来。
国力如同滚雪球般越来越强。
国库充盈得快要溢出来,军队换装了新式铠甲刀剑,边境修筑起水泥堡垒,秘密火药工坊日夜不休。
百姓因为高产作物的推广,脸上多了笑容,对朝廷的拥护达到了空前高度。
内部的隐患被迅速抚平,皇帝的权威前所未有的稳固。
于是,整顿江湖,被提上了议程。
一个全新的部门——“武林缉查司”悄然成立,直属皇帝,负责协调、监督、必要时镇压江湖事务,旨在将江湖势力纳入朝廷的管辖体系之内。
等洛朝凝终于从堆积如山的公务中抬起头,喘过这口气时,武林缉查司的第一批人手都已经派出去了。
她猛地一拍脑袋!
宫尚角!
差点把正事忘了!
她立刻跑去御书房,找父皇软磨硬泡。
“父皇~您就让我去嘛,武林缉查司听着就很有意思,我保证不添乱,就去见识见识江湖风光,顺便帮您看看那些江湖人老不老实!”她拽着皇帝的袖子,故技重施。
皇帝如今国事顺心,身体倍棒,心情极好,但对女儿这个要求还是皱起了眉:“胡闹!江湖险恶,岂是你能去玩的?”
“我有暗卫啊,多带点人嘛!而且我现在武功也不错啦!”洛朝凝赶紧自报家门——为了自保,她早就开始偷偷修炼空间里的其他秘籍,身手对付几个毛贼绰绰有余。
“再说,哥哥忙得都快住进户部了,我也帮不上别的忙了,这武林缉查司新立,正需要人手,我去打个下手也好呀?”
皇帝被她缠得没办法,又想到女儿这两年确实立下大功(虽然她自己不知道),而且身手也确实不像以前那样弱不禁风。
最终,他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准了,但必须答应朕,一切以安全为重,不可擅自行动,朕会加派双倍暗卫保护你。”
“谢谢父皇!父皇最好了!”洛朝凝欢呼。
目的达成!
她迅速收拾行装,带上大队人马,终于又一次离开了京城,朝着江湖势力盘踞的核心区域出发。
马车轱辘轱辘驶离官道,踏上更显粗犷的江湖路。
洛朝凝深吸一口自由的空气,立刻在脑中下令:“夭夭,连接黎善,让她把收集到的所有关于江湖势力,特别是无锋和宫门的详细资料,传输给我。”
“指令已发出……资料接收中……”
海量的信息涌入她的脑海。
无锋,一个神秘的杀手组织,手段残忍,野心勃勃,是江湖乃至朝廷的心腹大患。
宫门,由宫氏一族建立,底蕴深厚,分为商宫、角宫、徵宫、羽宫四脉,后山有花、雪、月三宫,各有专司,守卫着旧尘山谷,相对独立,与朝廷偶有往来,但态度微妙,其少主羽宫宫唤羽、角宫宫尚角、徵宫宫远徵……每个人的资料都详细呈现。
她的心跳在看到“宫尚角”三个字时漏了一拍。
角宫之主,负责宫家外部事务和家族营生,常年在外奔走,性格冷峻孤傲,武功极高,行事果决……
“黎善的最新消息,”夭夭的声音再次响起,“根据多方情报交叉验证,目标宫尚角,目前正在明府处理宫门事务,预计会停留至少半月。”
明府!
洛朝凝眼睛瞬间亮了,那是去往江湖核心区域的必经大府之一!
“改变路线!”她立刻对车外的护卫统领下令,“不走陵水路,改走经过明府的那条官道!”
“公主,这……”统领有些犹豫,路线是提前定好的。
“听说明府的丝绸和胭脂最有名,我去看看嘛,又不耽误正事!”洛朝凝拿出蛮不讲理的公主派头。
统领无奈,只好下令车队转向。
十天后,车队抵达繁华不输京城的明府。
洛朝凝下令在最好的客栈包下一个独立院落落脚休整。
她没急着出门,而是再次消化了一遍黎尔传来的信息,特别是关于宫尚角在明府的可能行踪——他常去几家固定的茶楼谈事,其中以“清音阁”最为可能。
“夭夭,开启监控扫描,重点注意‘清音阁’附近,符合宫尚角特征的目标。”
“好的,我已经开启了持续监测……”
休息了一晚,养精蓄锐,第二天下午,洛朝凝换上一身看似普通但用料极精致的鹅黄色衣裙,带着几名扮作家丁的精锐护卫,出了门。
“去清音阁坐坐。”她状似随意地说。
清音阁是明府最高雅的茶楼之一,客人多是文人雅士和有身份的商人。
洛朝凝选了个二楼临窗的雅座,点了一壶碧螺春,几样细点,看似欣赏街景,心神却完全沉浸在脑海中的扫描反馈上。
时间一点点过去。
就在她以为今天要扑空时,夭夭的声音突然响起:“宿主,扫描特征匹配……目标出现啦!”
洛朝凝的心猛地一跳,呼吸都屏住了。
她目光状似无意地向下扫去。
只见一个身着墨色玄衣的男子,正迈步走入茶楼。
他身姿挺拔如松,面容冷峻,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唇线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
周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孤高气场,仿佛自带一个冰冷的结界,将周围的喧嚣与热闹完全隔绝开来。
是他!
和原主记忆中的那个惊鸿一瞥的身影完美重合,甚至更加清晰,更加冷冽,像一柄收入鞘中的绝世宝刀,寒芒内敛,却依旧迫人。
洛朝凝看着他在掌柜的恭敬引领下,走向一个僻静的包厢,全程目不斜视,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她的心脏在胸腔里砰砰直跳,一种混合着原主执念和自身好奇的情绪涌了上来。
找到了,真的找到了。
她坐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热的茶杯,目光却像是黏在了那个方向。
她没有上前搭讪,甚至没有刻意引起他的注意。
只是看着,确认了目标,就够了。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后,她放下茶杯,站起身,语气平静:“走吧,回去了。”
护卫有些诧异公主这么快就要走,但也没多问,立刻护着她下楼离开。
自始至终,她没有再去看那个包厢一眼。
回到客栈房间后,屏退左右。
洛朝凝独自坐在窗边,看着外面渐渐亮起的灯火。
宫尚角找到了,原主的执念有了着落。
但怎么“在一起”?
直接亮出公主身份去接近?太掉价,而且以宫尚角那冷冰冰的性格,估计不吃这套。
假装偶遇?用什么理由?
和朝廷关系微妙,他未必愿意搭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
更重要的是,她此行的明面任务是参与武林缉查司的工作,整顿江湖秩序。
而无锋,这个江湖的毒瘤,宫门的死敌,也是朝廷必须要铲除的对象。
她手指轻敲窗棂,眼神逐渐变得清晰而坚定。
私情先放一边,公事为重。
先以朝廷之力,扫平江湖障碍,尤其是无锋这个共同的敌人。
届时,大局已定,很多事情就好办多了。
至于宫尚角……来日方长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