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安淑毓和景行在京郊的温泉别院又度过了几个冬夏,
这一年,深秋时节。
空气里弥漫着草木凋零的微苦气息,混合着温泉特有的淡淡硫磺味。
暖阁内,炭火融融,却驱不散那股沉沉的暮气。
景行躺在临窗的紫檀木雕花拔步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锦被。
曾经挺拔如松的身躯,此刻清瘦单薄。
银白的鬓发失去了往日光泽,深陷的眼窝里,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眸子,如今蒙着一层疲惫与浑浊。
入秋以来,一场缠绵的咳疾如附骨之疽,耗尽了他最后的气力。
太医几番诊治,皆摇头叹息,只说侯爷元气大伤,已是强弩之末。
安淑毓坐在床边的锦墩上,握着他枯瘦却温热的手。
她的手依旧白皙,只是指节处添了些许岁月的痕迹。
她静静看着他,目光柔和,没有过多的悲戚,只有一种深水般的平静与无言的温柔。
景睿跪在床榻另一侧,紧握着父亲的另一只手。
这位在朝堂上叱咤风云的吏部尚书,眼圈通红,紧抿着嘴唇,强忍着喉头的哽咽。
他身后,苏蕊带着几个年长的孙儿孙女,屏息垂手立着,眼中难掩惊惶与悲伤。
“毓娘……”景行艰难地转过头,目光落在安淑毓脸上,声音微弱沙哑,却异常清晰,
“别……难过……这辈子……值了……”他费力地扯动嘴角,想挤出一个安抚的笑,“有你……有睿儿……有孙儿们……景家……很好……”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床前每一张脸,在景睿沉痛的脸上停留片刻,又落在红着眼眶的景轩身上,最后,定定地回到安淑毓温柔的眸子里。
那眼神里,有不舍,有眷恋,更多的,是一种平静的坦然。
“爹……”景睿的泪水终于滚落,滴在父亲的手背上。
景行的手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想抬起,终究无力。
他只是看着儿子,眼神里满是鼓励与期许:“好……好守着……家业……护着……你娘……”
安淑毓轻轻拍了拍景睿的手背,示意他。
她俯下身,在景行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低道:“放心,有我。”
景行的目光骤然亮了一下,如同寒夜中最后一点星火,随即缓缓黯淡。
他极其微弱地回握了一下安淑毓的手,那力道轻得像羽毛拂过,却带着诀别的意味。
嘴角那抹艰难的笑意,终于定格。
眼中的光芒,如同燃尽的烛火,悄然熄灭。
紧握着安淑毓和景睿的手,无力地垂落下来。
暖阁内,陷入一片死寂。
只有窗外呼啸的秋风,卷起一地枯黄的落叶,沙沙作响,像是天地间无声的悲鸣。
景行走了。
在妻子和长子的注视下,平静地合上了双眼。
从鲜衣怒马的少年将军,到背负污名的流放罪囚,再到以“土豆”之功重振门楣的新兴侯,最后归于京郊别院的宁静。
他守住了对妻子的诺言,护住了家族的荣光,终是儿孙满堂,家业兴旺。
新兴侯的葬礼,肃穆而隆重。
皇帝感念其功勋,辍朝一日,遣皇子代祭,谥号“忠靖”。
棺椁最终葬入景氏祖坟,紧邻其父景毅。
墓前,新兴侯景睿身着侯爵冠服,神情肃穆,带领着景家满门儿孙,重重叩首。
送走了相伴一生的丈夫,安淑毓依旧住在京郊的别院里。
庭院清幽,温泉池水氤氲着热气,只是少了那个在院中练拳、在暖阁对弈的身影,显得格外空旷。
她常常独自坐在景行最后躺过的窗边,望着庭院里那几株光秃秃的杏花树,一坐便是半日。
日子无声流淌。
当庭院的杏花树再度披上新衣时,安淑毓迎来了她六十七岁的生辰。
没有大操大办,只有景睿、苏蕊带着儿女们前来别院小聚。
儿孙绕膝,笑语晏晏,精致的寿面热气腾腾。
安淑毓穿着景睿特意为她定制的暗紫色缠枝莲纹锦缎裙,发髻间簪着景行早年送她的一支点翠凤钗,脸上带着温煦的笑意,接受着儿孙们的叩拜和祝福。
她精神尚好,眼神依旧清亮,只是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一种深沉的疲惫感,如同秋日的暮霭,正悄然笼罩着她。
生辰过后不久,一个暮春的午后。
安淑毓屏退了所有下人,独自一人坐在暖阁临窗的软榻上。
午后的阳光透过琉璃窗格,暖洋洋地洒在她身上,在她脚边投下斜斜的光斑。
空气中浮动着微尘。
她静静地坐着,感受着身体深处那丝若有若无、却无比清晰的抽离感。
她知道,时候到了。
她缓缓抬起左手。
那枚陪伴了她近半个世纪、毫不起眼的素圈银戒,依旧静静地套在无名指上,触手温润。
意念微动,意识沉入戒指空间。
曾经堆满整个空间的、属于威远侯府库房的奇珍异宝、金银粮秣,早已在流放路上、林家村安家、清水洼种薯的岁月里消耗一小部分。
后来景家平反,她将剩余的大部分,连同景家发还的家产一起,不动声色地充实进了新兴侯府和威远侯府的库房,成为支撑两府重新崛起的坚实基础。
此刻的空间,显得空荡了许多。
角落里,整整齐齐地码放着几十口厚重的紫檀木箱。
安淑毓的意念拂过这些箱子。
几箱是码放整齐、形状各异的金棵子、银棵子,在意识的光线下闪烁着内敛的宝光。
这是她早年从侯府库房收进去时,觉得形状有趣、或是成色极佳,特意留下把玩的“私房钱”。
几箱是叠放整齐、流光溢彩的绫罗绸缎、云锦蜀绣,颜色或清雅或华贵,皆是当年库房中最上乘、她最喜欢的料子。
最多的,则是几大箱打开的珠宝匣子。
里面盛满了各色宝石、珍珠、翡翠、点翠首饰,钗环步摇、耳珰玉佩、戒指手镯……琳琅满目,珠光宝气。
这些都是她漫长岁月里,从原主嫁妆、侯府库藏以及后来作为侯夫人收到的赏赐、节礼中,挑选出的、真正合她眼缘、曾佩戴过或把玩过的珍品。
一枚水头极足的翡翠平安扣,是景行在她三十岁生辰时送的;
一对点翠嵌红宝的蝶恋花耳坠,是景睿升任吏部侍郎那年孝敬的;
一支赤金累丝镶珍珠的凤钗,是苏蕊在她六十大寿时亲手奉上的……
每一件,都承载着一段温暖的记忆。
安淑毓的目光在这些闪耀着光芒的物件上缓缓流连,如同翻阅一本厚重的、记录了她一生悲欢的相册。
指尖在虚空中轻轻拂过那些冰冷的宝石,却仿佛能感受到彼时的温度。
良久,她意念微动。
那些装着金银棵子的箱子、装着华美衣料的箱子、以及那些盛满她心爱首饰的珠宝匣子……的戒指空间消失,下一刻,便出现在了她灵魂静止空间里的架子上。
安淑毓退出空间,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释然的微笑。
这些,是她作为安淑毓、作为黎姿,在这漫长一生中,对“美”与“喜爱”最后的私藏。
做完这一切,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仿佛卸下了所有无形的重担。
她靠在软榻引枕上,微微合上眼,阳光照在脸上,暖洋洋的。
脑海中,如同走马灯般,飞快地掠过这一生的画卷:
锦年(景睿)奶声奶气唤“娘亲”的稚嫩,诏狱的阴冷潮湿,流放路上的风刀霜剑,林家村小院的炊烟袅袅,清水洼那望不到边的绿色藤蔓与金黄色的收获浪潮,太极殿上沉冤得雪的宣告,新兴侯府门前的煊赫与喧嚣,景行练拳时沉稳的身影,景睿金榜题名时的意气风发,苏蕊温婉的笑脸,还有孙儿孙女们如同雨后春笋般拔节生长的身影……
一幕幕,清晰如昨。
【护住景家,洗刷冤屈,家人平安顺遂、和乐美满。】
原主安淑毓泣血泣泪的执念,那三个沉甸甸的心愿,早已在这漫长的时光里,就实现了,圆满无缺了。
而她黎姿,虽替代她走过这一程,虽有算计,有筹谋,却也真正融入了这人间烟火,收获了丈夫深沉的爱,儿孙真挚的敬,享受了泼天的富贵与难得的安宁。
这一生,她过得很好,很……幸福。
一丝极淡、却无比圆满的笑意,在她唇边漾开,漾开最后温柔的涟漪。
“夭夭……”她在识海深处,无声地呼唤,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平静。
【宿主,我在。】夭夭清脆的童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伤与郑重。
安淑毓(黎姿)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然与释怀,【脱离世界。】
【……是。】夭夭沉默片刻,【脱离程序启动,……3……2……1……】
安淑毓感觉到身体深处传来一阵极其轻微、仿佛灵魂被温柔剥离的抽离感。
“睿儿……”
她凝聚起最后一丝气力,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暖阁外。
一直守在门外、心神不宁的景睿闻声,几乎是踉跄着冲了进来:“娘!”
他扑到软榻前,看到母亲脸上那抹平静而满足的笑容,心头猛地一沉,巨大的恐慌攫住了他。
安淑毓伸出手,轻轻抚上儿子已显成熟、却在此刻写满无助与悲伤的脸颊。
指尖的温暖,是最后的慰藉。
“别难过……”她的声音很轻,像羽毛拂过,“娘……很好……很……好……”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景睿的面庞,带着最后的嘱托与了然,“你们要……好……好好……过日子……”
她的手无力地垂下,眼中的光芒如同燃尽的星子,缓缓黯淡、消散。唇边那抹满足的笑意,却凝固在了时光里。
阳光透过窗棂,温柔地笼罩着她安详的面容,如同沉入一场宁静无梦的长眠。
“娘——!”景睿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悲鸣,紧紧握住母亲尚有余温却已无知觉的手,将脸深深埋进她的掌心,滚烫的泪水汹涌而出,浸湿了锦被。
暖阁外,苏蕊和孩子们压抑的哭声瞬间响起。
【脱离成功!宿主灵魂回归系统空间!!任务结算中……】
一片纯白的、无边无际的空间里,黎姿的意识缓缓苏醒。
安淑毓的一生,如同潮水般涌入她的意识,清晰而完整,带着温度,却不再能撼动她作为“黎姿”的核心。
《魂诀》功法悄然运转,属于安淑毓的悲欢离合、爱恨情仇,渐渐淡去,只留下最精纯的经验与感悟沉淀在灵魂深处。
“宿主,上个世界完美完成任务,获得积分1000。”夭夭结算完后欢快地围着黎姿说。
“夭夭,这次怎么没有奖励的积分了啊?”黎姿看着系统已经结算完了的样子。
“宿主,你上个世界并没有什么推动世界发展,主系统肯定不会奖励啊,而且上个世界的原主也很穷,因为被怨气浸染,功德也没多少了,所以就只有任务积分了,没有额外收入了。”夭夭也因为收入减少,不开心的说。
“好吧,那调出个人面板吧。”
个人面板:
宿主:黎姿
种族:人族
精神力:∞ (超出常人)
功德:
积分:2535
技能:高级毒医秘术,初级计算机应用,初级女子四艺八雅,初级女红
仓库:丹药若干
看完个人信息后,又调出系统商城页面,看了好一会儿,她想买的可以灵魂修炼并在任何世界都可以修炼的功法《生机引》,好贵啊,要100万积分,就是打骨折也买不起啊。
越想越难受,积分真难赚,花的却快,既要存积分买功法,还要给系统升级,等系统到五级的时候就可以购买皮肤,随宿主出现在小世界了,这又是一笔积分。
“夭夭,新手世界都已经完成了,而且我每次都是完美完成,那后面的世界积分会不会变高啊!”想到自己已经完成了新手任务,应该已经得到认可了,后面说不定会往上调呢。想到这赶紧询问夭夭。
“宿主,夭夭正要说呢,主系统已经发来了消息,说通过新手试炼的宿主,以后进入小世界,除了祈愿人的心愿这个主线任务,还会有支线世界任务,主线任务是1000积分不变,但支线任务每个世界会有1~3个,每个支线任务的积分500~2000不等。”
夭夭听到宿主问起积分的事,赶紧告诉黎姿,然后话音一转,
“宿主,你当初和我绑定的时候让我问主系统的事,主系统回复了。”
“主系统,怎么说的啊?我到底为什么会突然离开原世界。”
“说是宿主应该是遇到了什么空间类、时间类的法宝,或是被波及到了,再加上你那个时候,宿主你刚好死了,所以就被影响到了,才被排出了世界;还有就是你去的那个世界想要改变,就顺手把你捞了过去;至于原主,你用了她的身体,自然是有因果的,你要帮她完成执念,她才会愿意帮身体给你。”
夭夭看着主系统发来的回答,向宿主解释着。
“这样啊,原来是意外,反正我也不想回原世界,至于说的法宝,应该是我绑定的这个空间。”黎姿听完后安心了不少,不是阴谋就好,然后就把这件事从心里放下了。
然后就开始整理自己的灵魂空间了,其它地方都没咋变,主要是再无灵异的小世界,身体也进不去空间,只能意念进入收取东西。
现在就黑土地上种满了粮食蔬菜、名贵草药;果林里养的的鸡鸭鹅猪等家禽。
储物室的静止空间里除了自己现在用不了的修仙世界的灵石、灵药和妖兽皮毛,空间产出的粮食肉类蔬果药材和自己收集的喜爱的布料、摆件、金银珠宝摆放在储物室里,她前几个世界收集的物资都用储物袋分类存放了。
而她挑了一些下载好的平板手机、珠宝首饰和金银放在卧室的梳妆台上,方便取用。
并把先前收进空间的一个黄花梨木的大衣柜,紧挨着装法衣的衣柜摆放,接着往里面塞几件各个朝代各种材质的衣服,方便紧急关头取用。
然后黎姿想着这些动物还需要自己定期宰杀一批,防止泛滥,而粮食蔬果自己经常忘记收取,虽然已经减少种植面积了,但还是很麻烦。
想了想问夭夭,“夭夭,你知道哪里有那种可以用修仙世界灵石做能源的智能机器人吗?主要负责打理庄园或日常生活的那种?当然其它能源也行,但最好购买时便宜一点的。”
夭夭思考了一会儿,“宿主,等我升到五级后,咱们就有权限购买了,现在要是要的话,就只能私下交易了,我倒是可以问问其它系统。”
“那你赶紧问问,有没有系统愿意交换的,我可以用金银珠宝、带有些微灵气的蔬果、一瓶600ml的灵泉水和十块初级灵石,你帮我换最少6个智能机器人。”
“宿主,有个在星际世界的系统3566愿意交易,不过它不要金银和灵石,要3000斤带有些微灵气的蔬果和2000ml的灵泉水交换家用的五个高级机器人和五个低级机器人及100个高级能源石。”
“可以,我怎么把东西给它呀?”
“不用咱们给,3566的等级比咱们高,等它发起私人交易,咱们把东西传送过去就行了。3566发过来了一个空间纽,宿主你现在把东西用意念放进空间纽里,然后我把空间纽再发回去,就可以把机器人从交易栏取回来了,交易就完成了。”
黎姿听完赶紧接过空间纽,把自己空间里准备好的蔬果和灵泉放进去,然后交给夭夭,让夭夭发给3566。
等黎姿取出机器人后,发现里面盛放能源石的盒子里还附带一张说明书。
高级机器人没有自主意识,有思考能力,能按主人命令自主行动,外表与真人无异,是三男两女的外表,可以手动改变外表,而且具有一定的武力值;
低级机器人就只会按固定程序做事,不会思考,外表是很可爱的熊猫形态,不可改变,没什么杀伤力。
这次交易还不错,那盒能源石够用好久了,一颗高级能源石就能维持高级机器人五十年的运行,低级机器人一百年的运行了,至于用完了,那就以后再说。
然后,黎姿把机器人收进灵魂空间里,按说明书上的填装能源石,录入精神力认主,开启机器人。
下命令让低级机器人(熊猫1~5号)分别负责粮食、蔬果的打理,每隔十年收获一次;家禽每隔一段时间宰杀一批长成的,用篓筐和布袋装好,放入储物室专门放空间产出的木架上。
那些高级机器人(黎1~5号),先放在小楼一楼的客厅里,先处于待机模式,等以后需要了再启用,反正那五个熊猫机器人现在已经够用了。
处理好空间事宜后,黎姿开始休息,准备补足精力应对新手期结束后的第一个任务世界。
“夭夭,”黎姿活力十足的声音在系统空间里响起,带着一丝激动,“下一个世界。”
【收到!正在检索祈愿波动……宿主,我们出发了!】
黎姿的灵魂,化作一道流光,瞬间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