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上的烟尘尚未完全散去,幸存的修士们便已自发围拢过来。他们大多带伤,衣袍染血,却齐齐朝着楚苍澜、林清婉与玄机子的方向躬身,动作虽虚弱,眼神里却燃着劫后余生的亮。
“多谢三位前辈舍命相护!”不知是谁先开了口,沙哑的声音在空旷的荒原上响起,紧接着,此起彼伏的道谢声汇成洪流,震得空气中残存的邪煞余波都微微震颤。林清婉握着归墟剑的手紧了紧,剑身上最后一丝温热也已消散,她望着眼前这些劫后余生的人,眼眶又热了几分。
楚苍澜上前一步,抬手虚扶:“诸位不必多礼,守护大陆本是我辈修士的职责,今日能击退邪主,靠的是所有人的拼死相搏。”他目光扫过满地狼藉,落在坍塌的镇灵塔基上——那里仍有微弱的金光闪烁,是被重新封印的枢纽在维持着最后的稳定,“只是镇灵塔已毁,邪主虽被封,却未彻底消亡,往后的日子,我们仍需警惕。”
玄机子从怀中取出一枚龟甲,指尖灵力微动,龟甲上的纹路便亮起淡淡的青光。他仔细推演片刻,眉头微蹙:“方才我卜了一卦,邪主本源虽被封在枢纽中,但塔身坍塌导致封印之力折损三成,若想长久稳固,需在塔基之上重建封印阵,且需寻三位灵脉纯净者,以自身灵力为引,常年镇守。”
这话一出,周围顿时安静下来。众人都清楚,“常年镇守”意味着要放弃自在修行,困守这荒无人烟的残墟,甚至可能要与随时可能反扑的邪煞余孽周旋。可未等楚苍澜开口,人群中便有三道身影走了出来——正是之前随墨尘死守防线的三名修士,他们虽面色苍白,却眼神坚定。
“前辈,我等愿留下镇守!”为首的修士声音铿锵,“家中小辈皆在此次浩劫中得以保全,我无以为报,愿以余生护这封印安稳。”另外两人也纷纷点头,眼中没有丝毫犹豫。
林清婉望着他们,心中微动,忽然抬手将归墟剑举起。剑身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虽没了魂火加持,却仍带着上古神兵的凛然正气:“归墟剑曾承沈氏世代守护之愿,今日我便以剑为证,立誓在此重建‘镇灵阁’,汇聚天下修士之力,世代监察封印,护佑大陆安宁。”
楚苍澜与玄机子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赞同。楚苍澜抽出自己的长剑,与归墟剑并立:“我楚氏一族愿为镇灵阁之首,调拨资源,广纳修士,助阁中众人稳固封印。”玄机子则将龟甲放在塔基旁,龟甲纹路与地基下的金光相呼应,形成一道淡淡的防护:“我玄清观愿负责推演天象,若有邪煞异动,必第一时间传讯天下。”
三人的誓言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在修士们心中激起层层涟漪。越来越多的人站了出来,有人愿留下参与重建,有人愿返回宗门后宣扬镇灵阁之事,更有甚者,将随身携带的丹药、灵石尽数取出,递到负责统筹的修士手中。
墨尘拄着剑走过来,虽伤势未愈,却难掩振奋:“我流云宗虽损失惨重,但只要还有一人在,便会全力支持镇灵阁。待我回去整顿宗门,便亲自带弟子前来镇守。”
林清婉看着眼前这一幕,忽然想起沈惊鸿最后那句“沈氏世代的使命”。她低头摸了摸归墟剑的剑柄,轻声道:“惊鸿,你看,你的愿,不是只有你一人在守。”风从荒原上吹过,卷起几片破碎的衣角,仿佛是无声的回应。
夕阳西下时,镇灵塔的残墟旁已搭起了临时的帐篷。篝火被点燃,跳跃的火光映着修士们忙碌的身影,有人在清理邪族尸体,有人在绘制重建图纸,还有人在为伤员包扎伤口。楚苍澜与玄机子在帐篷中商议着镇灵阁的章程,而林清婉则独自站在塔基旁,望着那处闪烁的金光。
“在想什么?”楚苍澜走过来,递过一壶温水。
林清婉接过,抿了一口,轻声道:“在想,以后这里会不会变得很热闹。或许百年后,会有孩童在这里奔跑,会有修士在这里论道,他们会知道,曾经有人在这里,用生命守住了他们的安稳。”
楚苍澜望着她眼中的光,点头道:“会的。只要我们把这份守护的心意传下去,总有一天,这里会成为大陆最安稳的地方。”
夜渐深,篝火依旧明亮。远处的泄洪阵仍在运转,金色的漩涡如同守护的眼睛,静静注视着这片刚刚经历过浩劫的土地。而在镇灵塔的残墟之上,一份跨越世代的守护之约,正伴随着跳动的火光,悄然生根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