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的混乱渐渐平息，修士们忙着救治伤员、修补帐篷，空气中弥漫着灵草的药香与未散的淡淡邪煞气息。沈惊鸿靠在议事堂的廊柱上，林清婉正用木系灵力帮他梳理紊乱的经脉，指尖流转的绿意顺着经脉蔓延，勉强缓解了他本源透支的虚弱感。
“多谢。”沈惊鸿睁开眼，声音仍带着几分沙哑，“营地里的伤亡如何？”
“死了十七人，大多是被邪影附身时遭了重创，还有三十多人心神受损，需要静养。”林清婉收起灵力，语气沉重，“各大宗门的长老虽无性命之忧，但心神被抽取，短时间内无法动用灵力，联盟的战力又折损了不少。”
楚苍澜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块被黑气侵蚀的阵基碎片，脸色难看：“查过了，邪影是从营地西南角的地底钻进来的。那里的阵基有一道细微的裂痕，应该是之前大战时震开的，被邪影趁机利用了。”他将碎片递给沈惊鸿，“这裂痕边缘的邪煞气息，和镇灵塔封印处的同源，看来邪主早就派人暗中窥探营地了。”
沈惊鸿摩挲着碎片上的黑色纹路，指尖的涅盘之火微微跳动，将残留的邪煞净化殆尽。他抬头望向营地角落的方向，那里有一座临时搭建的囚笼，符文锁链缠绕其上，血煞君三人正被关在里面，一动不动。
“去会会他们。”沈惊鸿站起身，归墟剑拄在地上，虽仍虚弱，眼神却愈发锐利，“邪影闹了这么一场，他们不可能一无所知。”
三人来到囚笼前，血煞君像是察觉到了动静，缓缓抬起头，原本黯淡的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他看着沈惊鸿，突然低笑起来，声音嘶哑如同破锣：“沈惊鸿，你以为灭了一道邪影，就能高枕无忧了？”
“少废话。”楚苍澜沉声道，“邪影为何能精准找到营地的阵基裂痕？邪主到底在谋划什么？”
血煞君没有回答，反而转头看向身旁的枯骨君，二人交换了一个隐晦的眼神。枯骨君缓缓开口，声音干涩：“邪主的布局，早在百年前就开始了。你们以为的偶然，不过是他棋盘上的步步为营。”
“百年前？”沈惊鸿心头一动，“百年前北境发生过什么？”
“那场被你们遗忘的‘黑影之祸’，便是邪主的第一次试探。”枯骨君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只是那时他的力量尚未复苏，只能派出少量邪影，却也差点让北境修士全军覆没。若不是当年的封印者以性命为代价加固了封印，你们根本活不到现在。”
沈惊鸿瞳孔骤缩，他重生前从未听说过什么“黑影之祸”，显然这段历史被刻意掩盖了。他追问：“封印者是谁？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封印者……”血煞君突然接过话头，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当年主导封印的，正是你们沈家的先祖——沈玄！可惜啊，他拼尽全力也只困住了邪主的一缕残魂，真正的本源，早已藏在了北境的每一寸土地里。”
“你胡说！”林清婉忍不住斥道，“沈家先祖是北境的守护者，怎会与邪主有关？”
“守护者？”血煞君嗤笑一声，“他不过是邪主选中的‘容器’罢了！当年沈玄封印邪主时，就已被邪主的本源侵蚀，若不是他意志坚定，早就成了邪主的傀儡。可即便如此，他的血脉中，也早已埋下了邪煞的种子——你，沈惊鸿，就是这颗种子的继承者！”
这话如同惊雷，在沈惊鸿耳边炸响。他猛地握紧拳头，指尖因用力而泛白——难怪他能与归墟剑共鸣，能引动涅盘之火净化邪煞，甚至能隐约感知到邪主的气息，原来竟是因为这个？
“你在挑拨离间。”沈惊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神冰冷地盯着血煞君，“若我真是邪主的‘种子’，为何还要拼死阻拦他破封？”
“因为你还没觉醒。”血煞君的笑容愈发诡异，“邪影的侵蚀、本源的共鸣，都是在唤醒你血脉中的力量。等你彻底觉醒的那天，就会明白——你与邪主，本就是一体两面。北境的毁灭，你既是见证者，也是推动者！”
楚苍澜见沈惊鸿的气息有些紊乱，立刻上前一步，怒喝：“休要妖言惑众！沈兄岂是你能污蔑的？”他抬手便要催动灵力，却被沈惊鸿拦住。
沈惊鸿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震动，目光紧紧锁住血煞君：“你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扰乱我的道心。但你忘了，我经历过一次死亡，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容易动摇的少年。”他顿了顿，语气愈发冰冷，“邪主的布局既然百年前就开始了，那‘邪影’的真正用途，绝不止是侵蚀心神这么简单吧？”
血煞君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诡异：“你很聪明，可惜太晚了。邪影不仅能侵蚀心神，还能收集修士的负面情绪——恐惧、绝望、仇恨……这些都是邪主最需要的养料。你们每一次战斗，每一次伤亡，都是在为他的破封积蓄力量。”
“难怪邪修会主动撤退，难怪邪影要制造混乱。”楚苍澜恍然大悟，“他们根本不在乎一时的胜负，只在乎收集足够的负面情绪，滋养邪主的本源！”
“没错。”枯骨君接口道，“镇灵塔一战，你们虽胜了，却也让无数修士陷入恐惧，这些情绪顺着邪煞气息传回封印处，早已让邪主的力量壮大了几分。而营地的这场动乱，更是让负面情绪达到了顶峰——用不了多久，封印就会因邪主力量的暴涨而出现裂痕，到那时，便是万物归煞之日！”
沈惊鸿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终于明白，邪主的真正目的，从来不是正面击溃联盟，而是通过一次次的冲突与混乱，收集足够的“养料”，以逸待劳，等待封印自破的那一天。
“你们以为抓住我们三个，就能找到突破口？”血煞君看着二人凝重的脸色，疯狂地大笑起来，“我们不过是弃子！真正的杀招，早已在你们身边埋下——邪影已散，却有更可怕的东西，在暗中生长！”
话音刚落，囚笼外突然传来一阵惊呼：“不好！那些被邪影附身过的修士，又出事了！”
三人循声望去，只见几名刚清醒不久的修士，突然浑身抽搐，眉心处再次浮现出黑气，眼神变得比之前更加疯狂，甚至朝着身边的人撕咬过去。更诡异的是，他们周身的黑气中，竟隐隐夹杂着一丝淡金色的纹路——那是……涅盘之火的气息？
沈惊鸿瞳孔骤缩：“是邪影的残留之力，在吸收我之前注入的涅盘之火，发生了变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