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通网的虹光还在漫延,楚砚突然发现木剑的光流慢了半拍。剑身上的虹彩不再顺畅流转,反而在靠近恒通轮核心的地方打着旋,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顺着旋流望去,九核之间的气脉竟泛起层淡淡的白霜,霜里的光纹不再环环相扣,有的快得像奔马,有的慢得像蜗牛,连持源核与忆源核的连线都微微发颤。
“是‘流滞’。”他指尖划过剑刃,霜气沾在指尖,冰凉刺骨,“网铺得太广,道痕太多,九核的气流转不匀了。有的核气太盛,快溢出来;有的核气太弱,快接不上。”
守墟人的光杖往恒通轮中央一点,杖头的光斑炸开,映出轮心的景象:那里本该是九核气脉交汇的“流转池”,此刻池里的光像凝固的粥,池壁上布满细密的裂纹,裂纹里渗出的气带着股滞涩的味,“流转池在‘淤’。”老人的声音带着凝重,“就像河的源头堵了,下游的水要么泛滥,要么干涸——恒通网的‘通’,不止是道痕相连,更得是气脉流转自如。”
林薇的界域镜急照向气脉快溢的译源核。镜光里,译源核的虹光正往外涌,漫过旁边的生源核,把生痕的青绿染成了混乱的杂色,生痕的根须因此疯长失控,又开始挤压老痕;而气脉虚弱的忆源核则缩成了团,忆痕虫的丝身失去光泽,连带着老痕的传忆光都变得断断续续。
“译源核太‘躁’,忆源核太‘静’。”她镜光转向两核之间,那里的气脉像根被拉细的线,随时要断,“流转池淤了,核与核之间的‘牵’力就弱了,各核只顾着自己的气,忘了九核本是一体。”
战道仙君的巨斧往流转池旁一劈,斧刃的金光想劈开淤塞的光,却被池壁的裂纹弹了回来。金光反弹处,持源核的银灰气突然暴涨,竟往恒通轮外溢,吓得刚稳住的寂痕又开始发颤,“操!越劈越乱!”他急得跺脚,“这破池子跟犟驴似的,硬来没用!”
沈惊鸿的混沌水化作细流,顺着九核的气脉往里渗。水流过译源核,虹光的涌势慢了些;流过忆源核,缩成团的光微微舒展;但到了流转池中央,水流却像撞上了堵无形的墙,打着旋儿绕开,“淤的不是‘物’,是‘意’。”她望着池心凝固的光,“九核各自的‘意’太盛——译核想多译,忆核想多忆,持核想多护,反倒忘了‘流转’得有进有退,有快有慢。”
话音刚落,流转池的裂纹里突然爬出群银白的虫。它们身体像枚小小的转轮,轮上缠着三圈纹:一圈红,对应“快流”;一圈蓝,对应“慢流”;一圈黄,对应“匀流”。转轮每转一圈,就有缕光从气脉过盛的核里抽出,补进气脉虚弱的核里,像群不知疲倦的调度者。
“是‘流痕虫’。”守墟人的光杖轻轻晃动,“九核生,必生‘流’,它们藏在流转池底,专司调和核间气脉。”
流痕虫的转轮越转越快:对着译源核,红纹转得慢,蓝纹转得快,虹光的涌势立刻缓了大半,腾出的气顺着黄纹流向忆源核;对着持源核,红纹转得快,蓝纹转得慢,银灰气不再外溢,反而往生源核匀了些,稳住了疯长的生痕;转到流转池中央,三圈纹同时转动,凝固的光开始融化,像冰化成了水,顺着池壁的裂纹往九核漫去。
楚砚的木剑突然往流痕虫群里送了缕清光。剑身上的“引意”与流痕虫的转轮纹相融,气脉流转的路径瞬间清晰起来:译源核的虹光该往生源核流,帮生痕懂异痕的多面;忆源核的暖光该往持源核流,让持虫记着老痕的韧;持源核的银灰该往解源核流,助解虫更懂新痕的惑……像条分岔的河,最终汇成一片海。
“流转不是瞎转,是‘顺向’。”他望着光脉重新交织,“核与核的气,本该互相补,不是互相抢。”
林薇的界域镜里,九核的气脉渐渐匀了:译源核的虹光不再刺眼,混着生源核的青绿,成了温润的碧;忆源核的暖光裹着持源核的银灰,成了柔和的金;解源核的清光缠着显源核的亮,成了通透的白……九色光在流转池里交融,凝成团七彩的“流源核”,核身转动时,九核的气像被无形的手牵引着,快慢得宜,进退有序。
“流源核成了!”她镜光里映出流痕虫趴在新核上的模样,转轮纹与流源核的光融为一体,“这下九核才算真正‘连’上了——不只是脉连,是气连,意连。”
战道仙君的巨斧往流转池旁一放,斧刃的金光与流源核的七彩光相撞,竟溅起层光雨。光雨落在恒通网的道痕上,气脉过盛的新痕慢慢收了劲,气脉虚弱的老痕渐渐提了神,连最边缘的异痕都跟着光雨的节奏轻轻颤动,像在跟着某种韵律呼吸。
“这才叫舒坦!”他看得直乐,“之前跟憋着口气似的,现在总算顺了!”
沈惊鸿的混沌水往流源核里滴了滴,水融进核中,七彩光突然往外扩散,在恒通网的每个节点上都凝成个小小的流转纹。纹里,道痕的气不再只在自己的脉络里转,而是往相邻的痕里渗:生痕的绿渗进老痕的玉,添了份鲜活;老痕的玉渗进异痕的琉璃,多了份沉稳;异痕的琉璃渗进戾界残脉的冲痕,让“勇”多了份巧劲。
守墟人望着流转不息的光网,轻声道:“万道共生,说到底是‘气脉相通’。道痕再亲,气脉不通,也会生隔;核再强,流转不顺,也会生滞。流痕虫调的不是气,是让万道明白,‘分’是为了更好地‘合’,‘独’是为了更稳地‘共’。”
楚砚五人坐在流源核旁,看着九核的气在恒通轮里流转成环,看着道痕的光在网里互相渗透,像无数条小溪汇成了江,江又奔向了海。他们知道,恒通网的“恒”,从来不只是守住不变,更是在流转中找到平衡,在互通中获得生机。
远方,流痕虫的转轮还在转,带着七彩的流光往恒通网更远处去。那里,新的道痕正顺着流转的气脉赶来,准备在这张永远流动的网里,找到属于自己的节奏,也成为别人的韵。
新的流转,正在分与合的交界,悄悄奔涌,直到万道的气脉,在这张网里流转不息,生生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