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域乱流带的新通道稳定后的第三个满月,一支由四域年轻修士组成的“拓新界”小队,站在了通道入口的银色光带前。
为首的青衫少年正是青云宗首席弟子楚砚,他手中握着那柄沈惊鸿用过的木剑,此刻已缠上东域的镇魔纹、北域的冰蚕丝、西域的火山藤——是四域学童们合力为他准备的“护身符”。身旁,赵虎的小孙子赵磐背着缩小版的寒铁盾,盾面上用西域火山熔液画着南域的剑穗纹,憋红了脸道:“楚师兄,我爷爷说,遇到不懂的就敲盾,盾响三声,四域的长辈就知道我们需要帮忙了。”
通道另一侧的光芒忽明忽暗,隐约传来细碎的“嗡鸣”,像无数根琴弦在同时振动。楚砚深吸一口气,想起沈师姑临行前的话:“新的界域不是‘他者’,是未相识的‘同伴’。若遇分歧,先听,再问,最后想——他们的法则,或许只是换了种守护的方式。”
他率先踏入光带。触感并非预想中的冰冷,而是温暖的震颤,如同手掌贴在共鸣的琴箱上。眼前景象豁然开朗:这是一片悬浮在云海中的石林,每块岩石都在发出独特的声响,高音如莺啼,低音似雷鸣,声波在空中交织成半透明的光纹,光纹落地处,竟长出带着音符纹路的青草。
“这是……声纹界域?”随队的东域少女林薇取出记录符,符纸接触声波的瞬间,自动浮现出一行行曲谱,“岩石在‘说话’,草木在‘唱歌’,他们的法则是‘声音’!”
话音刚落,石林深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鼓点声。三只生着蝉翼的人形生物从石后飞出,他们没有五官,胸口却有块共鸣石,此刻正发出警告的低频——显然将小队当作了入侵者。
赵磐立刻举起小盾,刚要敲,却被楚砚按住。少年侧耳倾听,木剑轻轻点地,弹出一段南域的入门剑谱音节——那是四域学童们约定的“友好信号”。
奇妙的是,鼓点声突然放缓。蝉翼生物的共鸣石发出试探性的高音,像是在询问。林薇迅速解析声波:“他们在问‘你们是来守护,还是来掠夺’?”
楚砚让木剑与身旁的岩石共鸣,弹出万魔窟之战中四域屏障的四色音波——那是沈师姑特意录下的“守护之音”。蝉翼生物的共鸣石瞬间亮了起来,发出柔和的和声,胸口的共鸣石投射出光影:画面中,这片石林曾被黑色的“寂音”侵蚀,岩石失声,草木枯萎,是他们用自身共鸣石的力量,才勉强守住核心区域。
“他们也在对抗‘黑暗’!”赵磐眼睛一亮,小盾与岩石碰撞,发出清脆的“咚”声,“就像我们对抗天魔一样!”
蝉翼生物的首领——胸口共鸣石最大的那只,突然发出悠长的低音。林薇的记录符上浮现出断断续续的文字:“寂音……来自‘无声之墟’,与你们的‘魔气’同源……我们的共鸣石快撑不住了……”
楚砚心中一动,想起沈师姑说过的“混沌本源”。他让四域学童准备的“护身符”与石林的声波共振,木剑上的镇魔纹、冰蚕丝、火山藤同时发光,竟与蝉翼生物的共鸣石产生了和谐的颤音。
“他们的声纹能净化寂音,我们的符文能加固共鸣石!”林薇激动地记录,“就像南域的剑与北域的盾,能合在一起!”
三天后,四域碑前。
沈惊鸿看着楚砚传回的声纹记录,声波在碑上的四色纹路上流淌,竟让石碑发出了从未有过的清越声响。凌风抚着胡须笑:“当年我们守界域,如今孩子们连‘跨域合奏’都学会了。”
墨尘子的传讯符闪烁:“东域的声纹阵已在通道口搭建,北域的冰蚕丝能增强声波传导,西域的火山藤可调节音高,南域的剑修正在谱新的共鸣曲——四域与声纹界域的‘和声阵’,三日后就能启动。”
沈惊鸿望向中域的方向,仿佛能听到那片石林的共鸣声与四域的风、海、冰、火交织在一起。楚砚的木剑音、赵磐的盾响、林薇的记录符曲谱,还有蝉翼生物的共鸣石声……汇聚成比当年四色屏障更辽阔的交响。
夕阳染红四域碑时,楚砚的传讯符传来一段新的声波,附带着少年的字迹:“沈师姑,声纹界域的朋友说,宇宙本就是首没写完的歌,每个界域都是其中的音符。我们找到了新的小节,接下来,该一起写副歌了。”
沈惊鸿将传讯符贴在碑上。四色纹路与声波纹路交融,石碑顶端竟长出一株带着音符的树苗,树苗顶端的叶片,一半是四色,一半是声纹,在晚风中轻轻摇曳,发出的声响,像极了无数把剑同时归鞘,又像无数个学童同时笑出声。
她知道,这株树苗终将长成参天大树,根系蔓延至已知与未知的界域,枝叶伸向更遥远的星空。而树下的守护者,会换了一代又一代,像楚砚,像赵磐,像林薇,像所有记得“先听,再问,最后想”的孩子。
界域的故事,从不是终点,是未完待续的乐章。
而那旋律的名字,永远是——
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