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潮剑之悟
海风卷着细浪,拍在礁石上,溅起的水珠在月光下如同碎玉。
沈惊鸿与凌风相对而立,气息皆已提起。没有多余的言语,剑道的交流,往往无需废话。
凌风率先出手。
他并未拔出腰间长剑,只是并指如剑,对着海面轻轻一划。看似随意的动作,却引动了周围的潮汐之力——只见一道银白的水线从海面升起,如同有生命的灵蛇,蜿蜒着缠向沈惊鸿,水线边缘泛着淡淡的蓝光,那是凝聚到极致的灵力,看似柔和,却藏着无坚不摧的锐锋。
“沧海剑法——潮生。”凌风的声音如同潮汐起落,平缓却有力。
沈惊鸿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东域剑道果然名不虚传,仅凭指剑便能引动天地之力,这份对“势”的掌控,比南域修士更胜一筹。
她没有硬接,而是脚尖在礁石上轻轻一点,身形如同被风吹动的柳絮,向后飘退。同时,青云剑出鞘,金青色的剑光在身前划出一道圆融的弧线——不是攻击,而是防御,将那道水线稳稳圈在弧内。
这是她融合了东域包容之意后的剑招,不再追求一剑破敌,而是先求“稳”。
“咦?”凌风轻咦一声,显然没想到沈惊鸿的剑招会如此变化。他指尖微动,水线突然炸开,化作无数道细小的水箭,从四面八方射向沈惊鸿,角度刁钻,避无可避。
“青云剑诀——剑网。”
沈惊鸿不退反进,青云剑在她手中高速旋转,金青色的剑光织成一张细密的网,将所有水箭尽数挡下。剑光与水箭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如同玉珠落盘。
“有点意思。”凌风笑了,终于拔出腰间长剑。那是一柄通体莹白的长剑,剑身流淌着水纹般的光泽,一看便知是上品法器。
“沧海剑法——浪涌。”
他挥剑的刹那,海面突然掀起一道丈许高的浪墙,浪墙中裹挟着无数道凌厉的剑气,如同奔腾的万马,朝着沈惊鸿碾压而来。这一剑,既有海浪的磅礴之势,又有剑气的锐利之锋,刚柔并济,比“潮生”强了数倍。
沈惊鸿深吸一口气,体内剑胎与元婴共鸣,无剑之境与刚领悟的潮汐之意融合。她没有再防御,而是将青云剑高举过顶,金青色的剑光中,竟也融入了一丝银白的水色。
“太初剑经——海纳。”
这是她临时创出的剑招,以《太初剑经》的“空”意为基,融入海浪的包容之势,剑光不再是一往无前的锐,而是如同张开的怀抱,将那道浪墙缓缓纳入其中。
浪墙中的剑气在剑光中翻滚、碰撞,却始终无法突破那层金青银白交织的光幕,最终如同潮水退去般,渐渐消散在海面上。
凌风收剑而立,看着沈惊鸿,眼中充满了赞叹:“沈盟主的剑道,果然名不虚传。南域的坚韧,竟能与东域的包容如此快融合,凌风佩服。”
沈惊鸿也收起青云剑,拱手道:“凌道友的沧海剑法才是玄妙,以海为势,以潮为锋,让沈某受益匪浅。”
刚才的切磋,看似平分秋色,实则沈惊鸿收获更大。她不仅验证了自己对东域剑道的领悟,更隐约摸到了元婴中期的门槛——那便是“融”,融百家之长,融天地之势,融剑心与道心。
“其实,沈盟主的剑道中,藏着一丝……不属于此界的锋锐。”凌风突然道,眼神变得深邃,“那是一种斩断虚妄、破开混沌的气息,与传说中对抗域外天魔的‘斩天剑’,有几分相似。”
沈惊鸿心中一凛:“凌道友知道斩天剑?”
“略知一二。”凌风点头,走到礁石边,望着远处漆黑的海面,“沧海阁的古籍记载,上古时期,曾有一位剑修手持斩天剑,在域外斩杀天魔首领,自身也与剑同陨,斩天剑碎裂,碎片散落各界。我东域便有一块,此次论剑大会,阁主会将其展出,供各域修士感悟。”
他顿了顿,语气凝重了许多:“只是近半年来,东域的空间裂缝越来越多,出现的天魔也越来越强,甚至有修士看到过类似‘影魔’的高阶天魔,能化形,懂谋略。阁主担心,当年的天魔浩劫,可能要重现了。”
沈惊鸿沉默。乱流海的影魔,东域的空间裂缝,还有古籍中语焉不详的天魔浩劫……这些线索串联起来,指向一个令人不安的可能:域外天魔的入侵,并非偶然,而是有计划的行动。
“论剑大会,恐怕不只是论剑那么简单。”沈惊鸿道。
“不错。”凌风苦笑,“阁主邀请各域强者,一是想借论剑交流,提升整体实力;二是想商议如何应对天魔,尤其是……寻找修复空间裂缝的方法。”
他看向沈惊鸿,眼中带着一丝期待:“沈盟主的剑道能引动剑仙残念,或许对修复裂缝有办法?”
沈惊鸿想起血月之战时,青云剑仙地脉剑阵的力量,那股力量不仅能斩杀魔主,似乎也蕴含着稳固空间的奥秘。但具体如何运用,她还不得而知。
“我不敢确定,但可以试试。”她沉吟道,“论剑大会上,我想看看那块斩天剑碎片。”
“没问题。”凌风笑道,“明日我带沈盟主去见阁主,他老人家对南域的剑仙传承也很感兴趣。”
两人又聊了些东域的剑道流派和天魔的习性,直到月上中天,才各自告辞。
回到住处,沈惊鸿没有立刻休息,而是盘膝坐在窗前,回忆着与凌风的切磋,以及关于天魔和斩天剑的信息。
丹田中的剑胎在缓慢旋转,吸收着沧海岛浓郁的灵气,金青色的光芒中,渐渐多了一丝银白的水纹——那是融合潮汐之力的证明。元婴周围的银色纹路越来越清晰,距离中期只有一步之遥。
“斩天剑……青云剑仙……空间裂缝……”沈惊鸿喃喃自语,将这些线索在脑海中梳理。
她隐隐觉得,青云剑仙当年对抗的,或许不只是黑风渊的魔主,还有域外天魔;而青云残片的秘密,可能也与斩天剑有关,甚至……两块碎片本就同源。
若真是如此,那她肩上的担子,便又重了几分。
不仅要守护南域,更要与各域修士联手,抵御来自域外的威胁。
窗外的海风依旧,带着远方的潮汐声,如同天地的呼吸。
沈惊鸿缓缓闭上眼,将所有思绪沉入剑道。
无论前路有多少挑战,她的剑,都会为她指引方向。
三日后的论剑大会,注定不会平静。而她,已做好了准备。
剑心已稳,剑道初融,只待沧海论剑,再窥天魔秘辛。
属于沈惊鸿的东域篇章,正向着更波澜壮阔的方向,徐徐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