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马尔未城,气氛依旧忙碌而充满生机,但刘枫的心境已悄然不同。
他不再仅仅将这里视为一个暂时的据点,而是更深刻地理解到“秩序”与“庇护”对于生存在这片残酷土地上的人们意味着什么。
数日后,远方的沙海扬起一道独特的烟尘。
一队精锐的、完全由黄沙与魔法构成的恕瑞玛帝国士兵,在一名身披华丽铠甲、眼神锐利的沙人统领带领下,抵达了马尔未城。
他们带来了内瑟斯的正式谕令与帝国的徽记。
交接的时刻到了。
刘枫将城内的管理卷轴、物资清单以及那支已初具雏形、由收编流寇和本地民兵组成的守备军名册,郑重地交到那位沙兵统领手中。
沙兵统领接过卷轴,动作标准而冷漠,沙砾构成的面容上看不出丝毫情绪,只是例行公事般说道:“奉内瑟斯大学士之命,接管马尔未城。刘枫勋爵,您的使命已完成,帝国铭记您的贡献。”
刘枫却没有立刻松开手。
他凝视着沙兵统领那燃烧着幽光的眼眸,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责任交接于你,但我有几句话,请你及你的部下务必牢记。”
沙兵统领微微歪头,似乎在等待下文。
刘枫的目光扫过正在远处好奇张望的平民,扫过那些虽然畏惧却带着一丝期盼眼神的商人,缓缓说道。
“统治此地,武力可维稳定,但民心方是根基。我在此地立的规矩,核心只有一条:保证他们的自由,维护此地的和谐,不可压榨平民百姓。”
他顿了顿,声音提高了几分,确保周围的帝国士兵都能听到:“他们不是待宰的羔羊,而是恕瑞玛复兴的基石。他们的劳动应当获得公平的报酬,他们的安全应当得到绝对的保障,他们的纠纷应当得到公正的裁决。若让我知晓有谁依仗帝国权威,行欺压掠夺之事…”
刘枫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一股经历过无数厮杀和身居高位的威严隐隐透出:“即便我远在天涯海角,也绝不会坐视不管,监督之权,我必行使到底。”
那沙兵统领似乎没料到刘枫会如此直白地警告,沙砾构成的身体微微停顿了一下。
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个人类并非虚言恫吓,其身上隐隐散发的气息甚至让他这具魔法造物都感到一丝本能的警惕。
他沉默了片刻,终于微微颔首,声音依旧低沉,却多了几分郑重:
“勋爵的话,我记住了。帝国的荣耀,不容玷污。我们会依照律法,治理此城。”
听到这句承诺,刘枫这才缓缓松开了手。
他知道,对于这些帝国造物而言,遵守律法和命令是核心逻辑。
有了他这番警告和内瑟斯的背书,至少能最大限度地保证马尔未城不会重蹈覆辙。
交接完成。
刘枫最后看了一眼这座他亲手从混乱中拯救出来、并为之奠定了秩序基础的城市,心中没有太多留恋,只有一份责任已了的轻松和对未来的坚定。
他转身,对等候在一旁的伊泽瑞尔、卡莎和阿克尚说道:
“好了,此间事了。我们该继续我们的旅程了。”
四人不再停留,穿过逐渐恢复生机的街道,走出了马尔未城的城门,再次融入了恕瑞玛无垠的金色沙海之中。
他们的身影渐行渐远,而马尔未城的故事,则将由生活于此的人们,在新的规则下,继续书写。
离开马尔未城,刘枫四人再次深入恕瑞玛广袤而无情的沙海。
没有明确的目的地,更像是一种随性的游历,一边让刘枫彻底巩固翡翠阶的修为,一边寻找可能存在的世界符文线索或其他机缘。
沙漠的天气变幻莫测,白日酷热如熔炉,夜晚却寒冷刺骨。
但这对于实力不俗的四人而言,并非难以忍受。
真正的挑战来自于沙漠本身的诡谲和隐藏其中的种种故事。
伊泽瑞尔的“热心”与阿克尚的“擦屁股”
伊泽瑞尔永远是队伍里最活跃的那个,他的好奇心和对古老传说的热情在这片历史悠久的土地上得到了极大满足。但也因此,麻烦时常随之而来。
在一处名为“泪珠绿洲”的小型聚居地,伊泽瑞尔被一座半埋在沙地里的残破石碑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他围着石碑又摸又看,嘴里念念有词,试图破译上面的古代恕瑞玛文字。
“看这纹路!这绝对是古恕瑞玛帝国某个显赫家族的徽记边缘!说不定下面埋着宝藏!”
他兴奋地大叫,引得周围几个本地居民侧目。
他不顾阿克尚微微皱眉的提醒,自顾自地开始用手刨沙子,甚至想动用奥术能量稍微震开周围的沙土。
这一下可捅了马蜂窝。
那石碑并非无主之物,而是绿洲里一个大家族刻意保留的祖先遗迹,用以标示地下水源的神圣入口。
伊泽瑞尔的举动在本地人看来,无异于亵渎和盗窃!
很快,十几个手持弯刀、面色不善的壮汉就围了上来,领头的一个老者语气严厉地呵斥,用的是夹杂着古语的方言。
伊泽瑞尔一脸茫然,还在试图用他半生不熟的恕瑞玛通用语解释:“等等!朋友!我只是个考古学家!我在研究!宝藏!history, you know?”
他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宝藏”这个词,对方更是怒火中烧,认为他果然图谋不轨,眼看冲突就要升级。
就在这时,阿克尚无声无息地上前一步,挡在了伊泽瑞尔和那群壮汉之间。
他没有亮出武器,只是微微躬身,用流利而地道的、带着某种古老恕瑞玛贵族口音的方言平静地开口:
“愿太阳的光芒永远照耀泪珠绿洲。尊敬的各位,请息怒。我的同伴来自遥远的皮尔特沃夫,是一位对恕瑞玛辉煌历史充满敬仰却不解本地习俗的学者。他的鲁莽源于无知,而非恶意。我为他亵渎了贵地圣物的行为深感歉意。”
他的话条理清晰,态度不卑不亢,更重要的是那口古老高贵的口音,让原本怒气冲冲的老者和壮汉们都愣了一下,气势不由得缓和了几分。
在等级观念残留的恕瑞玛,这种口音往往代表着某种他们不愿轻易得罪的背景。
阿克尚继续道:“我们愿意为他的冒犯做出赔偿,十枚恕瑞玛金币,用于修缮此地,并向您的家族表达我们最诚挚的敬意。您看如何?”
十枚金币对于一个小绿洲的家族来说不是小数目。
老者的脸色明显缓和下来,他打量了一下阿克尚,又看了看一脸“我闯祸了”表情的伊泽瑞尔以及后面气度不凡的刘枫和卡莎,最终点了点头。
“外乡人,管好你的同伴。恕瑞玛的沙子下面,埋藏的不只有宝藏,更多的是死亡和禁忌。”
老者收起金币,警告了一句,便带着人离开了。
伊泽瑞尔长长松了口气,拍着胸口:“吓死我了!阿克尚,你太厉害了!你怎么会说那种话?听起来好厉害!”
阿克尚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将开恩者重新背好:“行走沙漠,多懂一种语言,多知一种习俗,有时比多一件武器更有用。下次动手前,先用用脑子。”
伊泽瑞尔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嘟囔着:“我这不是太激动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