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观。
后山，清风观景台。
消息传得很快，原本只是两个年轻修行者之间的意气之争，却因为牵扯到了特事局和隐世道门，吸引了不少关注。
林晚星带着几名特事局的骨干成员，作为官方的见证人。
而那位被陈凡打脸后，如今对陈凡佩服得五体投地的正一观传人张宇，也闻讯赶来，主动为陈凡站台。
观景台上，石桌分列两侧。
一边是魏腾和他的青城山同门。
他们阵仗搞得极大，铺上了名贵的锦缎，桌上摆满了各种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工具。
有散发着淡淡檀香的百年朱砂，有装在白玉瓶里，据说是用三阶妖兽精血调制的墨汁，还有一沓泛着宝光，用特殊灵木纤维制成的符纸。
另一边，则是陈凡。
他就孤零零一个人，面前一张光秃秃的石桌，啥也没有。
清风道长搬了个小马扎，坐在不远处，嗑着瓜子，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师父，您就不担心？”
张宇凑到清风道长身边，有些紧张地问道。
他可是亲眼见识过陈凡画符的本事的，但对面那家伙的排场也太吓人了，一看就是底蕴深厚的名门大派。
“担心啥？”
清风道长吐掉瓜子皮，斜了张宇一眼。
“那小子要是连这种货色都搞不定，还当什么祖师爷的实习生？趁早卷铺盖滚蛋，把观主位子让给我算了。”
话虽这么说，他浑浊的眼睛里，却闪烁着一丝不易察知的精光。
魏腾看着陈凡那空空如也的桌子，脸上的不屑更浓了。
“怎么？连画符的工具都凑不齐吗？要不要我借你一点？免得别人说我欺负你。”
陈凡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地从自己的道袍里掏了掏。
他先是掏出了一沓黄色的纸，普普通通，就是文具店里十块钱一百张的那种。
然后，他又掏出了一个小砚台，和一瓶矿泉水。
“咕嘟咕嘟”，他先给自己灌了两口，然后才把剩下的水倒进砚台里。
最后，他从怀里摸出一小块黑乎乎的东西，扔进砚台里开始磨。
看到这一幕，魏腾和他身后的同门们，眼角都在疯狂抽搐。
这是在干什么？
过家家吗？
用自来水磨墨？那墨还是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烧成的炭块？
这简直是对符箓之术的侮辱！
“你……你这是在羞辱我吗！”
魏腾气得浑身发抖。
“没有啊。”
陈凡一脸无辜。
“这不是还没开始嘛，我先润润嗓子，活动活动手腕。正式的材料，在这呢。”
说着，他从系统背包里，取出了张宇送给他的那本《基础符箓集》，和一小瓶用白云观后山灵泉水调制的特制墨汁。
这墨汁里，还掺杂了他用炼器手法提纯过的一点朱砂粉末。
虽然看起来依旧朴实无华，但当瓶盖打开的瞬间，一股纯净内敛的灵气波动，还是让在场的张宇和林晚星精神为之一振。
魏腾也感受到了，但他只是冷哼一声。
“哗众取宠！符箓的根本在于传承和画法，靠一点材料上的小聪明，终究是旁门左左道！”
说罢，他不再理会陈凡，深吸一口气，神情肃穆。
他取出一张最顶级的灵木符纸，指尖燃起一缕法力火焰，将符纸边缘的杂气烧尽。
接着，他手持一支狼毫符笔，蘸满了妖血墨，整个人的气势陡然一变。
“今日，便让你见识一下，我青城山正统雷法符箓——五雷轰顶符！”
魏腾一声低喝，下笔如龙蛇。
他的笔法极其繁复华丽，每一笔都引动着周围的灵气，笔尖在符纸上游走，竟发出了轻微的雷鸣之声。
一道道银色的符文在符纸上亮起，最终汇聚成一个复杂的雷霆图样。
完工的瞬间，整张符箓上电光闪烁，一股暴虐霸道的气息弥漫开来，让周围的人都感到了皮肤一阵刺痛。
“好！不愧是魏师兄！”
“这一手五雷符，已经有师父他老人家三成的火候了！”
青城山的弟子们纷纷喝彩。
魏腾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的神色，他托着这张得意之作，挑衅地看向陈凡。
“该你了，让我看看你的‘基础符箓’，能画出什么花样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陈凡身上。
陈凡却依旧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他翻开了那本《基础符箓集》，像是在找今天晚上吃什么一样随便翻了两页。
“嗯……就这个吧，净心符，看着简单。”
净心符？
听到这三个字，魏腾差点笑出声。
那不是道门入门弟子用来静心打坐的辅助符箓吗？
品阶低到不能再低，连攻击性都没有！
他用五雷轰顶符，陈凡就用一张净心符来应对？
这是放弃治疗了？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的时候，陈凡终于动了。
他没有魏腾那种花里胡哨的起手式，只是简单地拿起笔，蘸了蘸自己调的墨。
然后，落笔。
他的动作不快，甚至可以说很慢，很平淡。
一笔，一划，就像是小学生在练字。
没有灵气波动，没有雷鸣电闪，什么异象都没有。
但若是此刻有金丹期的高手在此，定会骇然发现，陈-凡的每一笔，都精准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
在他的视角里，系统自带的【符箓刻印功能】已经开启。
一张虚拟的、完美无瑕的净心符图谱，正悬浮在符纸上方。
他的笔尖，正以一种超越了人类极限的稳定，完美复刻着这张图谱的每一个细节。
灵气不是被“引动”的，而是被他的笔尖，强行“雕刻”进了符纸的纤维结构之中！
一分钟后。
陈凡收笔。
一张平平无奇的黄色符箓，静静地躺在石桌上。
它没有光，没有声音，甚至连一丝灵气都没有外泄，就像一张普通的废纸。
“哈……哈哈……哈哈哈哈！”
魏腾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这就是你的符？我连一丝法力波动都感觉不到！你画了个寂寞吗？”
陈凡没理他，只是拿起那张符，对着远处一块半人高的青石，随手一弹。
符纸轻飘飘地飞了过去，贴在了青石上。
什么都没有发生。
魏腾的笑声更大了。
“故弄玄虚！现在，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力量！”
他托起手中的“五雷轰顶符”，法力催动，猛地朝那块青石掷去！
“轰隆！”
一声巨响，银光爆闪！
狂暴的雷霆之力瞬间炸开，碎石四溅，烟尘弥漫。
待烟尘散去，那块青石上出现了一个脸盆大的焦黑坑洞，四周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
威力确实惊人。
“看到了吗？这就是差距！”
魏腾傲然道。
然而，他话音刚落，一旁的张宇却突然发出一声惊呼，指着那块青石，手指都在颤抖。
“那……那是什么！”
众人顺着他的手指看去。
只见那块被炸得面目全非的青石上，陈凡贴上去的那张黄色符纸，依旧完好无损地贴在那里。
就在此刻，那张符纸，终于亮起了一道柔和的、微不可查的白光。
白光不大，却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瞬间笼罩了整块青石。
然后，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那块布满裂纹、焦黑一片的青石，仿佛时光倒流一般，那些裂纹在飞速愈合，焦黑的痕迹在迅速褪去……
不，不是愈合！
是分解！
整块巨大的青石，从内到外，正在以一种无声无息的方式，被彻底分解成分子级别的尘埃！
没有爆炸，没有巨响。
一阵山风吹过，那块半人高的青石，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只留下一捧细密的石粉，随风飘散。
静。
死一般的寂静。
魏腾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眼中的得意、傲慢、不屑，在这一刻尽数化为了惊恐和难以置信。
他看到了什么？
一张净心符……把一块石头……净化没了？
这他妈是什么原理！
这已经不是符箓之术的范畴了，这根本就是神仙手段！
“我……我……”
魏腾嘴唇哆嗦着，手中的符笔“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他毕生建立起来的骄傲和自信，在这一刻，被那一捧随风飘散的石粉，碾得粉碎。
他踉踉跄跄地走到陈凡面前，脸上再无半点倨傲，只剩下失魂落魄和无尽的迷茫。
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对着陈凡深深一拜。
“大师……不，前辈！我错了！我魏腾有眼不识泰山！求前辈收我为徒！不，哪怕是当个记名弟子，让我留在观里扫地也行！求您……教我真正的道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