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星感觉自己的脑袋里,像是有几百只苍蝇在嗡嗡作响。
敲诈!
这是赤裸裸的敲诈!
她加入特事局这么多年,审讯过最顽固的间谍,对峙过最凶残的邪修,但从来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憋屈和无力。
对方不仅把烂摊子甩给了她,还反手递过来一张一千七百万的账单!
最离谱的是,她发现自己居然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
人是陈凡杀的,祸是陈凡闯的,但从结果来看,特事局追踪了三年的A级危险目标“宫怨”被清除,玄冥会七长老被重创,这确实是天大的功劳。
可这个过程……实在是太野了!野到完全超出了特事局的所有行动预案!
“陈凡!”林晚星咬着银牙,“你这是在玩火!”
“不,我是在创收。”陈凡纠正道,“你看,我辛辛苦苦加班,帮你们解决了大麻烦,收点辛苦费,合情合理吧?你们特事局经费那么充足,也不差这点小钱。”
“再说了,”他话锋一转,“我刚成为白云观的钻石至尊VIp客户,这位赵德隆先生,可是交了一个亿的会费。你们要是觉得我收费贵,可以问问他的意见。”
赵德隆正在旁边装鹌鹑,突然被点名,浑身一个激灵。
他看到林晚星投来的审视目光,连忙站直了身体,擦了擦额头的汗,义正言辞地开口:
“这位……领导,您可能有所不知。大师的手段,通天彻地,救人性命于弹指之间!区区一千多万,换我侄女一条命,还重创了那些害人的邪道,这简直是天大的便宜!”
“别说一千七百万,就是一个亿,那也是物超所值!大师的价值,岂是金钱可以衡量的!”
赵德隆一脸的真诚,仿佛陈凡是他亲爹。
他现在算是看明白了,这位大师就是神仙下凡,而特事局,就是神仙座下的“保安队”。
跟保安队搞好关系,没坏处。但得罪了神仙本人,那绝对是死路一条!
所以,必须旗帜鲜明地站在大师这边!
林晚星被赵德隆这番“肺腑之言”顶得胸口发闷。
一个亿的会费?
就为了一个承诺?
你们这些有钱人的世界,都是这么疯狂的吗?
她看着一脸“你看吧,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表情的陈凡,又看了看旁边一脸崇拜的赵德隆和苏晚晴。
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所代表的国家权力,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好像有点不够看。
硬的,肯定不行。
这家伙连玄冥会长老都敢正面硬刚,绝对是个无法无天的滚刀肉。
软的,他油盐不进,满脑子都是生意。
林晚星脑中飞速权衡利弊。
白云观的能量等级评估一再拔高,特别是那张“祖师爷体验卡”,被列为最高级别的“灭世级(瞬时)”威胁。
这种不可控的强大力量,如果不能成为朋友,就必须以雷霆手段……
不,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就被林晚星掐灭了。
雷霆手段?
谁去执行?
那个叫鬼手七的盗墓贼团伙,还有刚才那个“宫怨”,下场还历历在目。
派军队来?用导弹轰?
先不说能不能伤到他,光是那张能请神上身的底牌,就足以让任何决策者投鼠忌器。
唯一的办法,只有拉拢。
深度捆绑!
让他从一个不可控的“野生高人”,变成体制内的“合作伙伴”!
想到这里,林晚星深吸一口气,紧绷的表情缓和了下来。
“陈大师。”
她换了个称呼。
“你的功劳,我们特事局不会忘记。这张账单,我收下了,回去后我会向上面申请,相信很快就能批下来。”
陈凡挑了挑眉,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服软了。
“不过,”林晚星话锋一转,“我们不能总是用这种方式合作。这既不规范,也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你今天搞出的动静太大,我需要一份详细的报告交上去。”
“写报告?太麻烦了。”陈凡一口回绝,“我这人最讨厌写东西。”
“我没让你写。”林晚星看着他,目光灼灼,“我有一个更好的提议。”
“鉴于你卓越的能力,以及为维护社会安定做出的突出贡献,我在此,代表国家特殊事物安全管理局,正式邀请你,成为我们特事局的——特聘顾问!”
“特聘顾问?”陈凡摸了摸下巴,来了点兴趣,“有什么好处?”
“第一,你可以获得一个官方身份,以后再处理类似事件,就是合理合法的执行公务,地方部门会全力配合你,为你提供一切便利。”
“第二,你可以获得查阅特事局内部资料的权限,当然,是对应你级别的权限。这能让你更了解这个世界的真相,以及你的敌人。”
“第三,”林晚星加重了语气,“我们会为你和白云观,提供最高级别的安全保护。玄冥会的报复,将由我们特事局正面应对。同时,每年,我们会拨付一笔专项资金,作为白云观的修缮和发展经费。”
她顿了顿,抛出了最后的筹码。
“当然,作为顾问,你不需要坐班,也不需要遵守我们的内部规章。你依然是白云观的观主,来去自由。我们只是在需要你的时候,以‘任务’的形式,请求你的协助。每次任务,都会有额外的,丰厚的报酬。”
“年薪,一个亿。”
林晚星盯着陈凡,“这一个亿,不是让你去打打杀杀。只是买你这个‘顾问’的头衔,买你在关键时刻,愿意站在我们这边。”
一个亿,买一个站队。
这个价码,不可谓不高。
这几乎是特事局能够开出的,对一个编外人员的最高价码了。
陈凡看着林晚星,脸上的笑容变得玩味起来。
“林秘书,你这算盘打得,比我这个道士都精啊。”
他当然明白,这个“顾问”头衔,就是一道枷锁。
拿了官方的钱,就要接受官方的制约。以后再想随心所欲,就得掂量掂量了。
但好处也显而易见。
有了官方身份做掩护,以后赚钱就更方便了,还不用担心被当成邪教给取缔。
白云观的发展,也需要一个靠山。
最关键的是,每年一个亿的稳定“香火钱”,可以直接兑换五千点功德。
这买卖……好像不亏。
“怎么样?考虑一下?”林晚-星追问。
陈凡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
“年薪一个亿,太少了。”
林晚星的眉头瞬间皱起:“你别太过分!”
“别急嘛。”陈凡慢悠悠地说道,“钱不钱的无所谓,主要是贫道喜欢交朋友。”
“顾问,我可以当。”
“但我有两个条件。”
“你说。”
“第一,这个报酬,不能叫年薪,得叫‘香火钱’。每年年初一,准时打到我们白云观的功德箱里。性质不一样。”
林晚星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过来。
年薪,是工资,是雇佣关系。
香火钱,是供奉,是合作关系。
这家伙,在名分上都要占尽便宜。
“可以。”她咬了咬牙,答应了。
“第二,”陈凡竖起第二根手指,“以后我接私活,你们特事局不能干涉。当然,如果涉及到你们的案子,情报可以共享,收益……我们三七分成。”
“我七,你三。”
林-星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这已经不是过分了,这是要把特事局当成他的业务外包和情报中心啊!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反驳。
陈凡的手机,突然又响了。
依然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陈凡看了一眼,随手按下了免提。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苍老而焦急的声音,背景里还夹杂着各种医疗仪器的滴滴声。
“请问……是白云观的陈凡,陈大师吗?”
“我是。”
“大师救命啊!”电话那头的人,声音都带着哭腔,“我是从赵德隆赵总那里,花了一个天大的人情,才要到您的电话!”
“我孙女……我孙女快不行了!京城所有医院都束手无策,他们说是……说是中邪了!求大师出手,救我孙女一命!无论什么代价,我们都愿意付!”
陈凡还没说话,林晚星的脸色却猛地变了。
因为她听出来了,电话那头那个苍老的声音,属于华夏最顶尖的那几位巨擘之一——周定国,周老!
他的独孙女,上个月突然陷入昏迷,至今未醒,此事早已在最高层传开!
陈凡挂掉电话,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林晚星,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
“林顾问,你看,生意上门了。”
“去京城的机票,头等舱,帮我订两张。哦,对了,给我师父也订一张。我这人,最孝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