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摊开手掌，那缕被攥住的黑气在他指间疯狂挣扎，像一条离了水的泥鳅。
“绝命咒钉？”
他轻声念叨了一句，脸上没什么表情。
这东西确实阴毒，一旦入体，神仙难救。
可惜，它遇到了自己。
“想就这么死了？太便宜你了。”
陈凡能感觉到，这缕黑气并非死物，它与某个遥远的存在，有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联系，像一根看不见的风筝线。
这是玄冥会的手法，方便追踪，也方便灭口。
陈凡嘴角微微上扬。
他把目光投向刚刚挣扎着爬起来，一脸劫后余生加茫然的赵德隆。
“赵老板，恭喜你，第一阶段的治疗，非常成功。”
“啊？哦！好好好！”赵德隆还没从惊吓中完全缓过神，只会下意识地点头，“多谢大师！多谢大师救命之恩！”
“别急着谢。”陈凡晃了晃捏着黑气的手指，“刚才那个，只是个小喽啰，是来收债的。现在她被打跑了，但她老板肯定收到了消息。”
“老板？”赵德隆一个激灵。
“对。”陈凡慢条斯理地解释，“简单来说，刚才那是个病毒程序，我把它查杀了。但现在，它通过网络，给黑客总部发了个警报。”
这个比喻，赵德隆听懂了。
他脸色瞬间变得比刚才还白。
“那……那怎么办？大师！他们会找上门来吗？”
“找上门是肯定的。”陈凡一脸的理所当然，“不过你放心，我这个人，做事喜欢留一线。”
他看向手中的黑气。
“我准备顺着这根网线，给他们回个邮件。”
“邮件？”
“对，一份账单。”陈凡说得煞有其事，“你想想，我辛辛苦苦从山上下来，又是出差又是加班，还跟妖魔鬼怪动手，又是精神损失又是法力消耗，这笔费用，总不能让我们自己承担吧？”
赵德隆张大了嘴，一时没反应过来。
还能这么操作？
旁边的经纪人王芳，刚从地上爬起来，听到这话，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反复碾压。
这道士的脑回路，是不是跟正常人不太一样？
陈凡没理会他们的震惊，他自顾自地开始计算。
“嗯……刚才那一发掌心雷，用的是贫道苦修二十年的纯阳法力，友情价，收你五百万，不算贵吧？”
他看向赵德隆。
赵德隆头点得像捣蒜：“不贵不贵！大师您就是说五千万都值！”
“还有，为了帮你侄女压制煞气，我用了一张珍藏多年的清心符，虽然我说一块钱三张，但那是批发价，零售价另算。这张符，是祖师爷开过光的，收你个成本价，一百万。”
“应该的！应该的！”
“最后，就是这个‘跨界邮件’的发送费。”陈凡掂了掂手里的黑气，“你知道，信号不好，长途漫游费是很贵的。特别是这种跨位面通讯，很容易被系统检测到，风险极高。”
“这笔技术服务费和风险承担费，我给你打个折，就算你四百万好了。”
赵德隆已经彻底麻木了。
他现在看陈凡，已经不是在看一个高人，而是在看一尊活神仙。
神仙算账，凡人给钱，天经地义！
“大师您说多少就是多少！我全付！”
“很好。”陈凡满意地点头，“一共一千万，记得备注是‘玄冥会专项服务费’，回头我好做账。”
说完，他不再理会掏出手机准备转账的赵德隆。
他将那缕黑气，按在了那个已经失去邪性的紫檀木雕上。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体内的功德之力，开始缓缓运转。
他并没有直接动用刚刚暴涨的七千多点功德，杀鸡焉用牛刀。
他只是调动了其中微不足道的一丝，融入了自己的法力之中。
陈凡的另一只手，并起剑指，指尖上，一小点比之前掌心雷更加凝练、更加璀璨的金色电光，开始闪烁。
他嘴唇微动，念出了一段谁也听不懂的古奥咒文。
随着他的念诵，那点金色电光，缓缓地印在了那缕黑气之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也没有任何声响。
那缕黑气，在接触到金色电光的瞬间，像是被注入了某种全新的信息。
它剧烈地扭曲、变形，最后，猛地向内一缩，化作一个肉眼看不见的符文印记，“咻”的一声，顺着那条无形的风筝线，逆流而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
与此同时。
千里之外，一座阴森的地下宫殿中。
一个身穿黑袍，脸上戴着青铜面具的男人，正盘坐在一座由无数骷髅堆砌而成的法坛之上。
在他面前，悬浮着一面古朴的铜镜。
镜面上，原本清晰地显现着苏晚晴病房的景象，但就在刚刚，画面突然被一片刺目的金光所取代，随即“咔嚓”一声，镜面上布满了裂纹。
“嗯？”
青铜面具下的男人，发出一声轻咦。
他派去处理苏晚晴的“煞灵”，居然在短短一瞬间，就被人给灭了？
而且，对方用的，似乎是道门正宗的纯阳雷法。
“有点意思。末法时代，居然还有这种人物存在。”
他正准备施法，进一步探查对方的来路。
突然，他浑身一震。
一股无比诡异，却又堂皇正大的信息流，顺着他与煞灵之间的那一丝神魂联系，强行地、霸道地，逆冲回了他的脑海！
那信息流，不是恶毒的诅咒，也不是狂暴的攻击。
它……它是一张账单。
一张用最纯正的道门符文写成的……电子账单！
【白云观财务部友情提示：】
【尊敬的玄冥会用户，您尾号为‘煞灵’的契约单位已欠费，本次服务项目如下：】
【斩妖除魔服务费（掌心雷VIp版）：500万】
【安神清心服务费（祖师爷开光版）：100万】
【跨界神念通讯服务费（加急加密版）：400万】
【合计：1000万元整。】
【请于三日内，将款项汇入指定功德箱，逾期将产生滞纳金，并可能影响您的组织信用评级。】
【温馨提示：本观另有祈福、开光、风水布局等业务，会员充值可享八折优惠。】
噗——！
青铜面具男只觉得一股荒谬绝伦的念头直冲天灵盖，气血翻涌之下，一口黑血，直接喷了出来。
他修行数百年，纵横黑白两道，杀人无数，结仇无算。
有骂他的，有恨他的，有想杀他的。
但他发誓，他这辈子，头一次收到来自敌人的……催债账单！
这简直比直接打他一记神雷，还要让他难受！
“白……云……观！”
青凶面具下，传来一阵咬牙切齿的嘶吼。
那声音里蕴含的怒火，几乎要将整座地下宫殿都给点燃。
他猛地一掌拍在面前的法坛上，怒吼道：
“来人！给我查！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个叫白云观的破地方，给我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