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的话,像一颗投入结冰湖面的石子,瞬间在林晚星心里砸开了无数裂缝。
左肩发沉?
晚上做噩梦?
梦里有哭声?
这些都是她从未向任何人提及过的秘密。
作为特事局的精英,她早就习惯将身体的任何不适归结为高强度训练的后遗症,将精神的疲惫归结为任务压力。
但她无法否认,自从三个月前处理完那件棘手的“南京码头沉尸案”后,这些症状就如影随形。
她曾做过最全面的身体和心理评估,结果一切正常。
可现在,这些最私密的症状,被一个只见过几次面的小道士,一语道破。
林晚星的第一反应不是震惊,而是警惕。
她那张清丽的脸上,表情瞬间收敛,所有的情绪都被隐藏在职业化的冰冷之下。
“你在调查我?”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审讯犯人时的压迫感。
“或者,你对我使用了某种心理暗示,结合之前观察到的细节,进行了一场拙劣的冷读术表演?”
“林调查员,我是道士,不是算命的,更不是心理医生。”
陈凡懒洋洋地靠在门框上,一副“你这人真没见识”的表情。
“我只是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而已。”
他没有点明自己的天眼,而是换了一种玄之又玄的说法。
“贫道观你左肩之上,阳火衰微,被一缕‘丧门怨’缠绕。”
“此物非妖非鬼,乃是横死之人,临终前的一口怨气所化,最喜侵蚀活人精气。”
“其形如婴,附骨而生,夜间则啼哭扰魂,让你不得安宁。”
陈凡一边说,一边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林晚星的反应。
他看到,林晚星虽然表面强作镇定,但她下意识握紧的拳头,和微微颤抖的指节,已经出卖了她的内心。
还不够。
火候还不够。
想要让这种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彻底动摇,必须下猛药。
陈凡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
“这东西,不但会让你夜夜噩梦,消磨你的精神,应该还会伴有幻听吧?”
“比如说,在你最安静的时候,总能听到一阵很轻微的铃铛声。”
“叮铃,叮铃,叮铃……”
“不多不少,正好三声,对不对?”
“轰!”
最后这句话,如同惊雷,在林晚星的脑海里炸开。
如果说肩痛和噩梦,还可以用巧合和心理学来解释。
那这三声铃响,就是击溃她所有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是她最大的秘密!
这幻听只有在她一个人独处,且极度安静的环境下才会出现,每次都是三声,分毫不差。
她从未对任何人说过,甚至在心理评估报告中都刻意隐瞒了这一点,因为这已经超出了科学可以解释的范畴,她不想被人当成精神病。
他怎么可能知道?!
这一刻,林晚星引以为傲的冷静和逻辑,彻底崩塌了。
她看着眼前这个一脸散漫的小道士,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发自心底的寒意。
那不是对敌人的恐惧,而是对未知力量的敬畏。
“你……”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干涩无比,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陈凡知道,鱼儿上钩了。
他伸了个懒腰,换上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情。
“林调查员,你运气不错。”
“这‘丧门怨’虽然麻烦,但发现得早,还有得救。”
“再拖个一年半载,等它吸足了你的精气,在你肩上‘扎了根’,那你这身引以为傲的本事,恐怕就要废了。”
“到时候,别说出任务,恐怕连爬三楼都会喘。”
陈凡的话,字字诛心,每一句都戳在林晚星最在意的地方。
对于一个将事业和荣誉看得比生命还重的王牌特工来说,变成一个废人,比杀了她还难受。
“你……有办法?”
林晚星终于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声音里带着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和希冀。
“我没药。”
陈凡摇了摇头。
在林晚星的希望即将破灭时,他又慢悠悠地指向大殿里的三清神像。
“但我没有,不代表祖师爷没有。”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东西是玄门的邪祟,自然要用玄门的手段来解。”
陈凡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当然,想请动祖师爷他老人家出手,这代价嘛……”
他的眼神,意有所指地瞟向了林晚星的口袋。
林晚星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自己口袋里的钱包和手机。
她瞬间明白了。
这家伙,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最终的目的,还是要钱!
就在她又气又觉得荒谬的瞬间,异变突生!
似乎是察觉到了陈凡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天眼”气息对它的威胁,又或者是被陈凡的话语所刺激。
盘踞在林晚星左肩上的那团黑影,猛地躁动起来!
它那模糊的五官扭曲着,张开无形的小嘴,发出了一阵无声的尖啸!
这尖啸凡人听不见,却像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地扎进了林晚星的大脑深处!
“呃啊!”
林晚星惨叫一声,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发黑。
剧烈的刺痛,如同潮水般席卷了她的每一根神经。
她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抱着头痛苦地蹲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