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气冷得要命,我感觉自己快要变成冰冻红薯了!躲在三号粮仓后面的小土坡上,寒风吹得我直打哆嗦。这秦朝怎么连个暖宝宝都没有啊!
我死死盯着那扇破破烂烂的粮仓大门,上面的漆都掉光了,看着就觉得有问题。不远处,袁杜那个讨厌鬼站在那里,穿着干干净净的袍子,指挥工人搬东西。他那一脸得意的样子,看得我真想给他个白眼!
突然,我眼睛一亮——看到了刘启!就是那个耳朵缺了一块的家伙。他哆哆嗦嗦地拿着块破布擦汗,眼神躲躲闪闪的,一看就知道心里有鬼。然后,我亲眼看见他偷偷在一个麻袋上做了个记号!我的天,这是在玩什么把戏?
就在这时,咚咚咚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我的妈呀,是始皇帝来了!他穿着便服,脸冷得像冰块,慢悠悠地走过来。
他们在卸什么?始皇帝的声音不大,却像小刀子一样扎耳朵。
袁杜赶紧屁颠屁颠地跑过去行礼。可他还没开口,始皇帝的目光就锁定了那个被标记的麻袋。说时迟那时快,他突然抬脚,地一脚踹了过去!
袋子应声而破,金灿灿的东西哗啦啦地流了出来——居然是大米!颗颗饱满,在阳光下闪着诱人的光泽!
始皇帝又连着踹了几个麻袋,结果全都是一样的大米!袁杜的脸地就白了,结结巴巴地说是什么,还扯到什么稳定军心。
朕的粮仓,什么时候变成你的杂货铺了?始皇帝的语气冷得能冻死人。
刘启再也撑不住了,一声跪在地上,哭得稀里哗啦:大人!小的不敢再骗人了!这些年他们逼着我干这种事,还拿我的家人威胁我......他掀开衣服,露出满身的伤痕,看得我心疼得要命。
袁杜还在那儿狡辩:陛下,这是规矩......是那个什么润养,是祖上定的规矩啊!
我实在听不下去了,一个箭步冲上前,指着他的鼻子就吼:润养?规矩?陇西的灾民饿得吃树皮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规矩?!我感觉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
晚上,我跟着那些盲人审计师,听他们一遍遍地念着被偷粮食的数量。那些数字大得吓人,我紧紧握着拳头,指甲都快掐进手心里了。
第二天,始皇帝把我叫去,问我:你说,这些人到底是蛀虫,还是栋梁?
我想都没想就回答:是制度出问题了,不是哪一个人的问题。
始皇帝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很快,命令就下来了:九座粮仓全部关门,所有涉案官员统统抓起来。最让我惊讶的是,居然让我来负责这个案子!
三天后,袁杜在牢里自杀了。他留下一封遗书,表面上是在认罪,实际上暗藏玄机。
你以为你赢了?
就这么一句话,像根刺一样扎在我心里。没过多久,关于我的流言蜚语就传开了,说什么我贪赃枉法,排除异己。
有一天,我发现在门缝里塞着一张匿名纸条,上面写着:小心审计师。我立刻意识到,他们的报复开始了。
就在我焦头烂额的时候,盲人审计师贾带来了袁杜藏在书房的秘密账本。翻开一看,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账本上居然写着赵高的名字!
我忍不住冷笑:好啊,原来这根柱子早就被蛀空了。
天还没亮,我就裹着厚厚的粗布衣服,躲在粮仓后面的土坡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码头。运粮船在灰蒙蒙的河面上慢慢靠近,最后地一声靠了岸。
庾元度站在码头最前面,袍子在风里轻轻飘动,居然一点褶皱都没有。他温和地指挥工人卸货,对来检查的小官笑着说:这批沙石是修河堤要用的,很重要,要是出了什么差错,唯我是问。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小官连连点头,屁都不敢放一个。
我的目光越过他,落在人群中一个不起眼的工人身上。他低着头,费力地把麻袋扛上肩,肩膀因为用力不停地发抖。就是他!我心中一紧——他的左耳缺了一小块,正是文婤告诉我的那个标记:柳七!
我屏住呼吸,眼睛死死盯着他的每一个动作。一袋,两袋......工人们忙忙碌碌,码头上吵吵嚷嚷的,但在我眼里都变成了慢动作。
当柳七把第五十袋麻袋从船上扛下来,地放在地上时,他背对着大家,右手极其隐蔽地在麻袋的缝线处划了一道斜线。这个位置,我早就牢牢记在心里了!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咚咚咚的马蹄声,像打雷一样越来越近。一队黑甲骑兵卷着漫天尘土飞奔而来,那面玄鸟旗明明白白地告诉我——皇帝亲自来了!
码头上所有人都傻眼了。庾元度的笑容僵了一下,但马上又恢复正常,快步上前准备行礼。
马队停下,始皇帝利落地翻身下马。他没穿那身华丽的龙袍,只穿了一件黑色的便服,头发用金冠束着,脸色冷得吓人。他扫视全场,那种压迫感让人喘不过气来。
他没理会要下跪的大臣,直接走到那堆得像小山一样的麻袋前,最后停在我暗中记下的那道斜线前。
他没低头,只是淡淡地问:这是什么?
庾元度立刻弯腰,装出一副谦卑的样子:回陛下,这是修河堤要用的粗砂细石。这批一共五百袋,都登记在册,绝对没有问题。
是吗?始皇帝点点头,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下一秒,他毫无预兆地抬起脚,穿着黑色靴子的脚狠狠踹向那个有斜线的麻袋!
刺啦——一声,麻袋应声而破。哗啦啦流出来的根本不是砂石,而是一颗颗饱满晶莹的上等大米!
米粒在冬日的阳光下,泛着珍珠般温润的光泽。整个码头顿时鸦雀无声,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庾元度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但始皇帝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时间,又接连踹破旁边三个麻袋——结果全都是一样的大米!
大臣们的脸都白了,有人开始瑟瑟发抖。
庾元度强撑着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陛下......可能、可能是工人忙中出错,不小心装错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始皇帝的冷笑打断了。
装错?五百袋都装错了?皇帝的目光缓缓转向他,眼神冷得像冰,朕的九大粮仓,什么时候变成你庾元度的私人粮店了?
就在这紧张的时刻,柳七突然一声从人群中扑跪上前,整个人抖得像筛子一样,哭着大喊:陛下!陛下明鉴!小人......小人运了三年的,每一袋、每一袋里装的都是米啊!
他一边哭喊,一边猛地扯开胸前的破衣服,露出下面纵横交错、新旧叠加的鞭痕,看得人触目惊心。
他们说,要是小人不揭穿,家人就能活命;要是说了......全家都要死无葬身之地!可是小人不敢再骗天地,不敢再骗自己的良心了!
始皇帝的目光像刀子一样,从柳七身上移开,重新落在庾元度脸上:你,还有什么话说?
庾元度脸上最后的伪装终于崩裂,但他却缓缓挺直了已经弯下的腰,眼中没有多少恐惧,反而带着一丝莫名其妙的悲悯和自傲:陛下,我大秦九仓,下属官吏、差役、工人有百万之多。要是没有点,谁肯为陛下日夜奔波,守卫粮仓?下官只是按祖制办事,让百官各得其所,上下同心罢了。
他这番话,居然说得好像自己是在为国为民似的。
我再也忍不住了,从土坡后大步走出来,一步步踏上码头,迎着他那假惺惺的目光,冷冷地说:那你知道去年陇西大旱,饥民饿得吃孩子、啃树皮的时候,你嘴里这区区的一袋米,能救活几个快要饿死的孩子吗?
庾元度不说话了。他看着我,眼中终于闪过一丝动摇——那不是悔恨,也不是愧疚,而是一种震惊。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经营多年的,今天碰上了一个不怕死的人。
当晚,咸阳宫偏殿灯火通明。盲叟甲带着两个最得力的徒弟,奉旨进宫核对账目。他们并排站着,齐声念着这三年的亏空总数,苍老而清晰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一字一句都像锤子砸在人心上。
......三年来,九仓总共漏粮一百零三万六千二百八十斛,折算成铜钱两千三百七十万枚,这个数目,够我大秦十万大军一年的军饷还有余。
念完后,大殿里陷入了长久的寂静。
坐在上位的始皇帝静静地听着,脸上看不出喜怒。过了很久,他突然开口问我:姜月见,你说,这些人对我大秦来说,到底是蛀虫,还是栋梁?
我弯腰行礼,声音平静:陛下,如果支撑国家的栋梁都需要臣民的血肉来滋养,那这栋梁不如拆了,重新立过。真正的国之栋梁,应该是铁一般的制度,而不是见不得光的私利。
他闭上眼睛,长长吸了口气。片刻后,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眼中已经有了雷霆万钧的气势。
传朕命令:九仓司即日起全部停业,所有涉案官吏,不管官阶高低,一律关进大牢!这个案子,由赤壤君姜月见主审,限期七天,必须查清楚!
三天后,廷尉府大牢传来消息,庾元度在狱中自杀了。他留下一封遗书,说得冠冕堂皇,说自己一生为国家负重,反而被小人清算,只能用死来证明清白。
我拿到那封信,对着烛火冷笑。这不过是他最后的垂死挣扎罢了。果然,纸面上没有一个字,用小火一烤,一行恶毒的小字才慢慢显现:你以为你赢了?明天你去集市上看,自然有万民骂你断人财路,逼死老臣!
果然,第二天咸阳街头巷尾就开始流传赤壤君心狠手辣,断官家生路,逼死国之栋梁的谣言。
傍晚时分,季婴又送来一张匿名纸条,上面只有几个字:明册房十个盲人审计师,已经有三人偶感风寒,卧床不起
我紧紧握住拳头,指关节都发白了。我明白,庾元度死了,但他那张关系网还在。这场仗,还远远没有结束。
可是就在当晚,我准备连夜审问关键犯人的时候,一个驼背的身影拄着拐杖,在太监的引领下走进了我的办公室。是盲叟甲。
他把一本用油布包得严严实实的册子递到我面前,声音沙哑却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君上,我们在搜查庾元度书房的时候,在一处墙壁暗格里找到了这个。
我解开油布,里面是一本账册,和之前查抄的所有账目都不一样。翻开第一页,一行清晰的蝇头小楷刺进我的眼睛。那上面写着,庾元度每年都要给中车府令赵高送三万石精米,换取宫中的庇护。
我盯着那行字,盯着那两个字,看了很久,缓缓地笑了。那笑容里没有一丝温暖,只有透骨的寒意。
原来,我一直以为自己在砍的只是一根腐烂的树枝。直到现在才发现,这根所谓的,它的根,早就烂透了。这下可真是捅了马蜂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