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嫁给我哥压力太大。江莱压低声音,其实我早就说过,当江太太可不是轻松的事。
陈进轻声安慰:别太操心,你好好陪她吧。
江莱突然笑出声,老公,还好我嫁的是你。语气里满是庆幸。
现在知道我的好了?陈进温柔地回应,先照顾朋友,回来再聊。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陈进倚在客厅的沙发上,指尖夹着一支点燃的香烟。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屏幕上跳动着赵飞刀三个字。
他迟疑片刻,按下接听键:
猜猜我在干嘛呀?听筒里传来赵飞刀带着笑意的声音。陈进眼前浮现出她圆润的脸颊,语气平静:在家。有事?
快出来!我有礼物送你!赵飞刀的声音雀跃着。
陈进怔了怔:什么礼物?
电话那头传来窸窣声响,赵飞刀神秘兮兮地说:见面就知道啦!
地址。陈进掐灭烟头。
美食街第一个路口!赵飞刀飞快报出地点。
挂断电话,陈进捻灭烟蒂,抓起车钥匙出门。
红色大众轿车在约定地点格外醒目。喇叭声响起时,赵飞刀正从车窗探出半个身子,冲他使劲挥手。
陈进停好车,走向那辆红色轿车。还没等他靠近,赵飞刀已经蹦下车,从副驾拖出个硕大的纸箱。
看着这个几乎挡住她整个人的箱子,陈进眉头微蹙。他伸手接过,沉甸甸的分量让他更加疑惑:这到底是......?
赵飞刀咧嘴一笑,眼睛亮晶晶地望向陈进,骄傲地扬起下巴:箱子里全是宝贝!有我从山城带来的地道火锅底料,还有姑苏城最正宗的八宝饭,那滋味绝了!还有......
说着说着,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陈进被她逗笑了:既然这么好吃,你自己留着吃吧!说着就要把沉甸甸的箱子搬回她的车上。
赵飞刀急忙伸手拦住:别呀!她急得直跺脚。
陈进疑惑地看着她:你不是最爱吃这些吗?干嘛非要送给我?
赵飞刀气鼓鼓地揪着自己的发梢,委屈巴巴地瞪着陈进。这些可都是她走南闯北搜罗来的美食珍藏,平时别人要她都不给呢。
还不是因为......她小声嘟囔着,突然正色道:谢谢你上次救了我。
原来她还惦记着上次说好请客却让陈进买单的事。陈进不以为然地摆摆手:小事一桩,不用特地跑这一趟。
这些可不是普通的零食!赵飞刀急得直比划,每样都是我精挑细选的,代表我的心意!
陈进终于接过这份沉甸甸的,赵飞刀顿时笑弯了眼睛。
赵飞刀。陈进突然唤她。
她歪着头应道。
看着眼前天真烂漫的姑娘,陈进认真地说:我已经结婚了。
赵飞刀听到陈进的话,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整个人慌乱无措。她感到心脏传来阵阵刺痛,低着头不敢与陈进对视,眼神飘忽不定。
陈进见状,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他轻叹一声说道:谢谢你的礼物,我先走了。说完便抱着赵飞刀送的箱子转身离开。
他明白这个女孩太过单纯,不是他应该招惹的。她渴望的,他给不了。
将箱子放在副驾驶座上,陈进透过后视镜看到赵飞刀仍站在原地,低垂着头。此刻的她眼眶已经湿润,泪水在打转。她不明白为何陈进的话会让自己如此心痛,更不愿看着他离去。即便知道他已经有了家室,她依然舍不得。
看着赵飞刀失魂落魄的模样,陈进心里也不好受。但他认为与其拖泥带水,不如快刀斩乱麻。只是他没想到,这反而让赵飞刀更加难以放下。
回到家后,陈进坐在沙发上抽了根烟,稍作休息便去厨房准备晚餐。简单吃过饭后,他径直回到卧室。
第二天清晨,手机铃声将陈进吵醒。来电显示让他有些意外——是安蒂。电话那头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这与上次她为小明落泪时的克制完全不同。陈进立即坐起身,轻声唤道:安蒂?
听到陈进的声音,安蒂才意识到自己竟在无意识间拨通了他的电话。原本只想独自静一静的她,此刻却鬼使神差地找到了这个倾诉对象。
安蒂不停地抽泣着,直到陈进出声,她才惊觉自己的失态,慌乱地说道:我...陈先生...对不起打扰您了!
她匆忙想要挂断电话。
陈进察觉到安蒂的异常,立即追问:安蒂,发生什么事了?可以和我说说。
这句话让安蒂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陈进,我...话到嘴边却不知从何说起。
见她吞吞吐吐,陈进担心她做傻事,果断说道:你现在在哪里?我马上过来!
电话那头陷入长久的沉默。
这沉默让陈进更加担忧。一个在电话里泣不成声的女人,谁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举动。
他轻叹一声:别哭了。把定位发给我,我现在就出发,等我。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过了许久,安蒂才发来定位。这段时间里,陈进已经整装完毕。
他抓起车钥匙,驱车直奔安蒂的住所。
眼前的小区楼与电视里看到的如出一辙。这时中间那户的门开了,一个面容甜美的女孩探出头来,好奇地打量着他。
陈进认出这是邱盈盈,朝她礼貌地笑了笑。女孩也憨憨地回以微笑。
他快步走向装有摄像头的房间,轻轻叩门。
安蒂很快开了门。陈进看到她红肿的双眼,不知已经哭了多久。见到陈进,她转身回到屋内。陈进跟进去,顺手带上门。
望着安蒂憔悴的面容,陈进满心疑惑。她只是蜷缩在单人沙发里,咬着手指,无声地落泪。
陈进没再出声,默默走到冰箱旁取出一瓶矿泉水,搁在安蒂面前的茶几上。
安蒂怔了怔才接过水瓶,指尖碰到冰凉的瓶身时低声道谢。
陈进没应声,只是挨着沙发坐下,目光投向整面落地窗外的夜色。
这时安蒂突然开口。她盯着虚空中的某处,瞳孔没有焦点:陈进,要是你娶的女人有家族遗传的精神病……你会逃吗?
这句话来得突兀。陈进手指在膝头顿住,摇头道:娶了就要负责到底。
安蒂眼眶霎时红了。她咬着嘴唇反驳:不,你根本不懂那种病有多可怕。
陈进皱眉:我确实不了解精神病。但既然许过誓言,就该陪她走到最后。说这话时,他眼前闪过江莱笑起来时弯弯的眉眼。
安蒂猛地转过脸。她眼睛布满血丝,声音发颤:我今天见到生父了……他说我妈是遗传性精神病患者。
这个可能像黑潮吞没她。恋爱、婚姻、生育——这些普通人的权利都成了奢望。她不能把任何人拖进深渊。
陈进正想宽慰这并非必然,茶几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屏幕亮着两个字。
电话锲而不舍地响着。安蒂盯着闪烁的屏幕,直到铃声第三次响起才按下接听键。
奇点不知说了什么,安蒂冷冷地回应道:别来烦我,行吗?
电话那头又传来声音,安蒂最终妥协:好,你上来吧。
没过多久,敲门声响起。
陈进走过去开门。
见到陈进出现在安蒂家中,奇点瞬间愣住,原本想说的话全都卡在喉咙里。
陈进看他一脸错愕,无奈道:进来吧。
奇点望着这个出现在安蒂家里的男人,感觉自己像个外人,拘谨地点了点头,走进屋内。
安蒂坐在一旁,眼睛通红,神情憔悴——这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
奇点愧疚道:安蒂,对不起,是我的错……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他满脸懊悔。他本想通过帮安蒂找到生父来打动她,却没想到会引发这样的后果。
陈进这才想起来,是奇点把安蒂的生父带到她面前的!
本以为会是惊喜,可对安蒂来说,却是惊吓。
140.安蒂的自我怀疑
安蒂没有回头,双臂环抱,目光落在远处,淡淡道:其实我去孤儿院查过,这种病的遗传概率有40%,我可能也会疯。
奇点急忙摇头:不会的,你肯定不会!
安蒂自顾自地说道:不,我妈也是后来才疯的。
奇点立刻反驳:那不一样,你妈是农村妇女,没见过世面,承受不了……
陈进叹了口气,打断他:奇点,别再 ** 安蒂了……
奇点不甘心地看了陈进一眼,还想再说什么。
安蒂冷冷地注视着奇点:你走吧,看到你我就想起魏国强,想起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奇点闻言更加激动,伸手想要触碰安蒂。
别碰我!安蒂突然歇斯底里地尖叫,滚出去!
她近乎癫狂的状态让奇点眼底闪过一丝惧意。
陈进见状轻叹:奇点先生,您先离开吧,这样只会 ** 她。
奇点眼中残留着惊惶,虽心有不甘,终究在恐惧驱使下转身离去。
陈进很清楚,这个表面深情的商人骨子里自私至极。金融危机时能抛下合伙人自保,永远把利益放在首位。此刻面对失控的安蒂,他的退缩恰恰暴露了本性。
他既想改造安蒂,又惧怕她的失控。当安蒂陷入癫狂时,魏国强那句遗传性精神病的断言突然浮现在奇点脑海——眼前的安蒂是否真的病了?
虽然无法确定,但方才那个陌生的安蒂确实令他胆寒。此刻他终于理解安蒂所说的,魏国强眼里的恐惧意味着什么。
因为现在,他也正体验着同样的恐惧。
所以当安蒂再次驱赶,陈进也开口劝说时,他不再坚持。
房门关上后,陈进听见沙发传来压抑的啜泣。他不知道能做些什么,或许安静陪伴就是最好的安慰。
正当他准备悄悄离开时,身后响起安蒂平静的呼唤:陈进。
转身时,那个蜷缩的身影已经恢复常态,仿佛方才的崩溃从未发生。
唯有陈进明白,安蒂的内心正掀起惊涛骇浪。
安蒂突然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陈进,或许我骨子里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晨光透过玻璃窗落在安蒂颤抖的睫毛上,陈进望着这个在谈判桌上所向披靡的女强人,此刻却像暴风雨中的蝴蝶。他喉结动了动:疯子不会担心自己发疯。
46%的遗传概率就像悬在头顶的刀。安蒂突然抓住自己的长发,指缝间漏出几缕碎发,你根本不懂这种随时会坠入深渊的恐惧——
陈进忽然扳过她单薄的肩膀:那剩下的54%呢?魏国强他们逃了二十年,可真正被困住的,是你自己。玻璃幕墙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他看见安蒂瞳孔猛地收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