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瑁声音发颤:你懂什么!诸葛亮和徐庶同出庞德公门下,徐庶会的他岂能不会?你看苏飞莽撞冲进去,可曾见有人出来?
魏延一时语塞。苏飞孤军深入,蔡瑁却裹足不前。作为受过蔡瑁提拔的副将,魏延不便强行谏言。
正犹豫间,远处响起密集脚步声——张任部赶到了。
看到蔡瑁对着一堆石头举棋不定,张任忍无可忍。
孝直来得正好!蔡瑁如见救星,我现在方寸大乱,你可有良策?
荆州将官们望着前方的石垒,神色凝重。蔡瑁频频回首看向蒯越,眼中尽是犹疑——明明带着谋士,何须向我讨主意?
可蒯越同样面色发白。观此情形,众人对石阵的畏惧已刻进骨子里。
恐惧蚀人心智。
那人叹了口气,对蔡瑁道:蔡将军若惧怕这些石堆,何不命人直接推平?
是诸葛亮垒石耗时久,还是你们推倒石堆耗时长?
此言一出,蔡瑁、蒯越乃至魏延都臊红了脸。如此浅显的道理,方才竟未想到?
蒯越这荆州名士,不过如此!
凝视石阵,那人已对此次出兵生出不祥预感。
危险的气息,正在蔓延。
荆州兵将蔡瑁畏缩不前,即便后来推平了石阵,经过七零八落的乱石堆时,仍显惶惶不安。稍有动静,便如惊弓之鸟。
不愧是卧龙与凤雏,这攻心之计,算无遗策。
孙澎领军前行,苏飞率部紧追不舍。万余步兵行进踪迹难掩,在骑兵眼中如同明灯。更可恼的是,孙澎沿途设下无数陷马坑——浅坑中仅置一块卵石,却能令战马折蹄。坠马尚可,战马伤残才是真要命。
战马伤蹄如人扭足,静养即可复原。然此刻苏飞正率铁骑疾追汉军,岂容耽搁?待发现这阴损伎俩时,已有十数骑折损。山路狭窄难绕行,诸葛亮更在部分陷马坑上覆以枝叶伪装。骑兵既要防陷阱,又要避坑洼,速度大减。
苏飞又急又恨,连自己都不敢纵马奔驰。如此龟速,何时才能追上汉军?若让敌军突袭安陆,黄祖老巢被端,自己岂能有好下场?无奈之下,只得咬牙催兵:令步兵尽力跟进,亲率骑兵加速追击。
忽闻前方惨叫连连。苏飞勒马查探,只见麻绳绊马索横亘道中。他不禁怒吼:诸葛亮,誓取汝首级!
更损的是,这条麻绳裹满了泥浆,颜色和地面几乎分不清。骑兵们只顾盯着有没有坑,哪想到还有条天然伪装的绊马索横在路上。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
苏飞简直要崩溃,前头的敌人追不上,后边的自己人又迟迟不见踪影。蔡瑁你磨叽什么呢!
可追还得继续追。自打进了这条山路,五百骑兵已经折损近五十匹战马,仗还没打就先损失一成。苏飞憋屈得差点改名叫苏菲。
这一路他前所未有地专注盯路,时间久了竟真摸出些门道,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所有陷马坑。
呵,就这点小土坑……
“哇!”
“——”
前方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苏飞以为又出新花样,连忙勒紧缰绳。
凑近一看,他直接破防大骂:“诸葛亮我******!”
这诸葛亮简直是个疯子!前几段路每隔一段才挖个坑,骑兵们摸清规律后还能蛇形走位。等他们刚适应,前方突然出现一片陷马坑雷区——短短三十米内,密密麻麻布满七八十个深坑,不降速必踩雷。
幸亏苏飞狡猾,始终让其他骑兵打头阵试陷阱。骂了一路的他现在连骂人的力气都没了,攒着力气发狠:今天不逮住你诸葛亮,老子跟你姓!
此刻的苏飞宛如在玩真人版神庙逃亡,既要左右闪避脚
前方铁骑骤然勒马,苏飞定睛望去,果然又是遍地陷马坑。
这雕虫小技,早被我看穿!
连日跋涉,众将士已熟谙避坑之法,许久未见人马栽倒,苏飞心头稍宽。
忽闻两侧林间簌簌作响,数十弓手正悄然张弦。
破空声骤起!
弓弦震颤之音自两翼传来,苏飞心头大震——中伏矣!
此刻骑兵深陷绝境:两侧山坡弓手环伺,前方陷马坑密布。老练骑手纷纷滚鞍下马,以战马为盾,顾不得坐骑死活,只求挺过这波箭雨。
眼见战马接连倒地,阵型大乱,苏飞方寸已乱。
冲锋?陷马坑阻路。
撤退?前功尽弃。
弃马为障?失了战马如何追击诸葛大军?
仰攻山林?骑兵冲锋山地,简直荒谬绝伦。
电光火石间,苏飞遭遇平生最大困局。
卧龙凤雏之谋,岂是尔等能窥破?
路上种种陷阱,皆为诱你专注脚下。
真正杀招,正是这屡屡减速后发动的两侧伏击!
诸葛亮不愿派赵云铁骑硬撼,非不能也,实不必也。
既有妙计破敌,何必过早亮出底牌?
苏飞迟疑半晌,终是咬牙躲入马尸之后,暂避箭雨锋芒。
箭雨之后,弓箭手们转身欲逃,苏飞正要追击,密集的箭矢再次袭来!
这支骑兵中仅有不足两百人精通骑射,此刻下马以战马为盾,与山间的敌军展开对射。敌军射杀战马后开始撤退,苏飞岂能放过?持弓者在后方提供支援,无弓者抽出兵刃直扑敌阵。
冲锋中,一名士兵突然踏空——山坡上竟布满了陷阱!扭伤脚的士兵被飞箭射中腹部,重伤倒地。
诸葛亮部队持续后撤,苏飞率部谨慎追击。忽然,前方山道出现无主战马——敌兵要骑马逃遁!耻辱感涌上心头,苏飞怒喝追击。
眼看就要追上,身后骤然响起战鼓声!刀盾兵从后方包抄而来。中计了!苏飞急令撤退。此刻唯有突破伏兵与主力会合,否则遭遇诸葛亮大军必将惨败。
战马尽失,苏飞追剿诸葛亮的底气荡然无存。即便能活着撤返,他也只能率领步兵缓慢尾随,何时能追上对手全凭天意。
正焦灼间,身后突然杀出一队刀盾兵。待看清为首将领的面容,苏飞惊得肝胆俱裂——
黄盖?韩当?
这两员虎将怎会专程在此设伏?
对付我苏飞竟需动用这等阵容?
仓皇回首,先前遭遇的弓箭手已悉数上马。更骇人的是,这些诸葛亮麾下的射手竟能在马背上从容张弓!
前后皆是敌军,苏飞部众顿时阵脚大乱。
尚有战力的士卒借山坡地利与弓骑兵对射,怯战者早被恐惧吞噬,如无头苍蝇般胡乱劈砍。
就在此时,弓骑兵阵中又分出一支刀盾兵,彻底完成合围之势。那统领手持宝雕弓步步逼近,箭簇寒光直指苏飞咽喉——
子义且慢!是我!
苏飞甩开兵刃嘶声高喊。早年太史慈在江东为宗贼时,二人确有旧谊。而后虽各为其主战场相向,苏飞深知这位神箭手的能耐。如今前有太史慈,后有黄韩二将,纵使孙策复生亦难突围。
我愿降!全军弃械!
见苏飞如此识相,太史慈收弓冷笑:这回可心服口服?
子义莫要嘲弄了。苏飞苦笑,诸葛亮的计策看似平常,却叫人防不胜防...今日栽得半点不冤。
既如此,速修书一封——我口述,你执笔。
一旁已有侍从备妥笔墨纸砚,还为苏飞准备了书写用的垫板,由兵士托举着便于他落笔。
太史慈抱拳道:列位,某先行告退,山高水长。
苏飞呆若木鸡地望着他。
太史慈猛然暴喝:发什么呆!快写!
写...写什么?
就写我方才所言:列位,某先行告退,山高水长!
好,好,马上写。
苏飞手腕颤抖,字迹歪斜如蚯蚓蜿蜒。
搁笔后,太史慈指着纸张右下角喝道:题款!
苏飞慌不迭补上姓名。太史慈捏着信笺,嘴角扯出狞笑。
且随我军前行,莫打逃跑的主意。898你部士卒暂驻此地,将此信转交后续部队,明白否?
苏飞暗自咬牙切齿——这分明是断我归途。后续的主力部队尚有副将陈就、张硕坐镇,见此手书势必夺我兵权。只是不知两位副将,谁将取而代之?
望着手中信函,苏飞忽觉诸葛亮似有更深谋算。
太史慈利落地收缴降卒兵器,韩当黄盖等人打出行军手势。诸葛亮伏兵押解着苏飞,疾速消失在蜿蜒山道。
被缴械的苏飞骑兵失去战马,茫然无措地捧着书信,静候陈就、张硕率领的步兵主力。
约莫两个时辰后,陈就、张硕率部抵达。先是瞧见山径上布满箭矢的马尸,继而望见一群失魂落魄的骑兵呆立道中。
待二人阅毕书信,又详询这些无马骑兵后——
空气中骤然弥漫起诡谲的气息。
陈就与张硕四目相对。主将既去,副将之中必须推举新帅。既有上位之机,谁甘居人下?
南阳张氏子弟张硕崭露头角。
荆襄之地豪族林立,能在激烈角逐中站稳脚跟,足见南阳张氏底蕴深厚。
灵帝年间,太尉张温曾为家族代表人物。后孙坚起兵讨董,所斩南阳太守张咨亦属此族。甚至交州牧张津亦出自张氏一脉。
作为东汉第一大郡,南阳人口达二百四十万之巨。相较而言,交州二百万、扬州四百万的规模,更显南阳人口稠密。唯有汝南郡二百万人口堪与比肩。
有趣的是,这两处要地当年皆为袁术辖境。能将如此优势葬送,袁术也算非凡。
话说张硕这边,见到苏飞留书顿觉机不可失。如今军中仅余他与陈就两位副将,而陈就出身颍川陈氏旁支,非荆州本土人士。张硕自认理应接管兵权。
不料陈就当即高声道:主将投敌,当静候蔡瑁将军定夺!此言一出,直接断了张硕念想。
陈就深谙进退之道,既然争不过本土将领,索性搬出蔡瑁。张硕只得悻悻应允——难不成要他带着步兵继续追击?苏飞的五百骑兵都已覆没。
但将士们也没闲着,趁着休整时分,众人忙着收割死马肉。待蔡瑁、张任率疲兵赶到时,只见炊烟袅袅,肉香四溢的光景。
张硕与陈就望见蔡瑁身影,心中暗喜:背黑锅的人到了。
蔡将军,苏将军追击时遭遇伏击,现已被敌军俘获。
蔡瑁听罢脸色骤变,急声追问:详细道来!
两人立即绘声绘色地描述苏飞如何狂妄冒进,不仅身陷埋伏,还将荆州辛辛苦苦积攒的骑兵部队葬送殆尽。
看着满地铁锅,蔡瑁气得眼前发黑——荆州总共六百骑兵,他拼尽全力才弄到一百骑,黄祖却将剩余五百全拨给苏飞。如今倒好,五百战马全成了锅中肉,尽数落入士兵腹中。
见蔡瑁神色阴沉,张硕赶忙插话:将军,马肉咱们只吃了一半,特意给您留了另一半。要不要用过饭再出发?
蔡瑁转头看向蒯越:你有何见解?
蒯越眉头紧锁。方才蔡瑁急行军时,麾下百骑已折损三十有余,都是被沿途的陷马坑和绊马索所伤。此刻他完全能体会苏飞的遭遇。
面对询问,蒯越叹息道:山道难行,失了骑兵只能加快脚程。想追上诸葛亮,只怕......
蔡瑁又望向 ** 道:孝直之意如何?
** 心中恼火至极。他机关算尽,却未料到荆州兵马竟被一座石阵吓破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