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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堂的喧嚣像一锅煮沸的水。林秋端着打好的饭菜,走向那个属于他的、靠近泔水桶的角落位置。他刚坐下,还没来得及拿起筷子,三个身影就晃荡着堵在了他桌前。

是王大壮、李亮和孙亮。王大壮脸上的伤疤还泛着粉红,眼神阴鸷。他皮笑肉不笑地用指关节敲了敲林秋的餐盘边缘,发出“哒哒”的脆响。

“林妹妹,最近气色不错啊?”王大壮阴阳怪气地说着,伸手就去抓林秋餐盘里那个唯一的肉丸子,“哥帮你尝尝咸淡。”

若在以往,林秋会沉默,会忍耐。但今天,就在王大壮的手指即将触碰到丸子的瞬间,林秋的左手猛地探出,不是格挡,而是五指如铁钳般狠狠扣住了王大壮的手腕!

动作快、准、狠!

王大壮猝不及防,手腕传来一阵剧痛,感觉骨头都要被捏碎了。“嘶——”他倒吸一口凉气,脸上的假笑瞬间僵住。

“放手!你他妈……”李亮见状,骂咧咧地伸手想推林秋。

突然,一个吃剩的苹果核从斜后方飞来,“啪”一声精准地砸在李亮后脑勺上,汁水溅了他一脖子。

“操!谁?!”李亮暴怒回头。

只见张浩端着空餐盘,正站在几步外,吊儿郎当地掏着耳朵,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讥讽:“哟,壮哥,又带小弟改善伙食呢?这么大人了,还抢小孩儿丸子吃,要不要脸?”

他的声音不小,引得周围几桌学生都看了过来,窃窃私语声响起。

王大壮脸色铁青,手腕还被林秋死死攥着,疼得他额头冒汗。他想挣脱,却发现林秋的手像焊死了一样,那双冰冷的眼睛正毫无波澜地盯着他,仿佛在看一个死人。这种眼神,让他心里一阵发毛,想起了车棚那个下午。

孙亮站在后面,左右看看,进退两难。

“松手!”王大壮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色厉内荏。

林秋盯着他,又过了两秒,才缓缓松开手指。

王大壮猛地抽回手,手腕上已经留下几个清晰的指印。他恶狠狠地瞪了林秋一眼,又扫了一眼抱着胳膊看好戏的张浩,知道今天占不到便宜,反而丢了面子。他啐了一口:“行!你们俩……给老子等着!”

说完,他带着李亮和孙亮,灰溜溜地挤出了人群。

林秋仿佛什么都没发生,拿起筷子,继续吃饭。张浩晃悠过来,把自己餐盘里没动过的一个鸡腿丢到林秋盘子里:“喂,书呆子,赏你的,刚才那下擒拿手,还行。”

林秋没说话,也没拒绝,只是默默地把鸡腿拨到一边。

几天后的体育课,男生分组进行三对三半场篮球赛。冤家路窄,林秋、张浩和另一个经常被欺负的男生赵强分到了一组,对面正是王大壮、李亮和孙亮。

王大壮显然想借机报复。比赛一开始,他就利用身体优势,不断冲撞林秋,小动作不断。裁判老师背对时,他一肘子捣在林秋肋骨旧伤处。

林秋闷哼一声,脸色一白,动作慢了半拍。王大壮趁机抢断,带球上篮。

就在王大壮起跳,以为稳进的瞬间,一道身影从侧面猛地窜出!是张浩!他跳得不高,但时机抓得极准,不是去盖帽,而是伸出手指,在王大方手肘的麻筋上狠狠一弹!

“哎哟!”王大壮只觉整条胳膊一麻,球脱手飞出界外。

“犯规!他打手!”王大壮冲着裁判大喊。

裁判没看清,表示比赛继续。张浩捡起球,冲着脸都气歪了的王大壮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壮哥,手滑了?”

下一个回合,李亮想故技重施,用隐蔽的动作绊林秋。林秋似乎早有预料,在他伸脚的瞬间,非但不躲,反而用膝盖迎着对方的小腿骨侧面不轻不重地一顶!

“啊!”李亮惨叫一声,抱着腿蹲了下去,脸皱成一团。

林秋看都没看他,接到张浩的传球,在孙亮扑上来之前,一个干净利落的跳投,球应声入网。

整个半场,王大壮一伙憋足了劲想找茬,却处处受制。林秋的防守像一块冰冷的铁板,动作简洁有效,专挑人难受的地方下手,眼神冷静得让人害怕。张浩则像一条滑不留手的泥鳅,不断用语言和小动作挑衅、干扰,抓住机会就下黑手,偏偏还让人抓不住把柄。两人一静一动,一板一眼一刁钻,配合得竟有种诡异的默契。

比赛结束,林秋他们这组居然赢了。王大壮气得脸色发紫,赛后想找张浩理论,张浩却早就勾着赵强的脖子,有说有笑地去小卖部了,临走前还回头冲王大壮比了个中指。

放学路上,王大壮带着人想堵落单的张浩报复。刚把张浩逼到墙角,林秋就推着自行车,不声不响地出现在巷子口,手里拎着那把沉重的U型锁,冷冷地看着他们。

没有对话,没有叫嚣。只是沉默的对峙。

王大壮看着林秋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又想起篮球场上那股憋屈劲,再想到车棚里的惨状,心里那股邪火硬是被压了下去。他知道,今天要是动手,占不到任何便宜,只会更丢人。

“妈的……走!”王大壮最终咬牙切齿地一挥手,带着人悻悻离去。

张浩拍了拍身上的灰,走到林秋身边,嗤笑一声:“怂包。”

林秋没接话,只是把U型锁挂回车上。

几次三番下来,王大壮一伙终于意识到,那个沉默的林秋和那个嚣张的张浩,不知何时已经拧成了一股绳。单独对付一个尚且吃力,同时面对两人,他们根本占不到丝毫便宜,反而次次吃瘪。那种默契的配合和毫不留情的反击,让他们从心底里感到了棘手和忌惮。

明目张胆的挑衅,渐渐消失了。王大壮看林秋和张浩的眼神,除了怨毒,更多了几分谨慎和……憋屈。他们依然在背后搞小动作,散播谣言,但至少,不敢再轻易正面冲突了。

校园生活,似乎暂时赢得了一丝喘息的空间。而这空间,是用两次拳头和无声的同盟,硬生生打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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