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火基地的通风扇在头顶嗡嗡作响，将消毒水的气味吹进临时医疗室。苏晓用镊子夹着浸过抗菌剂的纱布，轻轻敷在林野后背的伤口上，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一片薄瓷——那道被金属碎片划开的伤口深可见骨，即使缝了七针，边缘仍泛着淡淡的红肿。
“再动一下，线就要崩开了。”苏晓的声音带着点嗔怪，却又忍不住放缓了语气，“老陈说你这条命是从核心塔的火焰里抢回来的，就不能爱惜点？”
林野靠在冰冷的金属椅背上，目光落在窗外——基地建在旧世界地铁隧道的深处，唯一的光源是头顶闪烁的应急灯，将每个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投在布满划痕的墙壁上。“黑铁会的信号还没查到来源吗？”他避开苏晓的话头，扯到正事上。
苏晓无奈地叹了口气，将最后一块胶布贴在伤口边缘：“老陈和小雅在控制室查了一下午，探测器只捕捉到信号往西北方向去了，终点大概是‘废弃数据中心’——就是小雅说的，旧世界用来储存能源核心数据的地方。”
话音刚落，医疗室的门被轻轻推开，阿凯抱着一摞旧世界的图纸走进来。他的后背还缠着绷带，却挺直了腰板，像是怕别人看出他还没痊愈：“林队，老陈让我把这个给你。”图纸最上面一张画着数据中心的结构图，红色马克笔圈出了一个标着“主服务器舱”的区域，“小雅说，那里可能藏着黑铁会想要的东西——比如控制核心塔的备用程序。”
林野接过图纸，手指在“主服务器舱”的位置摩挲着。旧世界的数据中心他去过一次，里面布满了锈蚀的服务器机柜，地面上积着厚厚的灰尘，还有会自动触发的激光防盗系统——那些光线比爆弹枪的子弹更难躲，稍不注意就会被割伤。
“我跟你们一起去。”阿凯突然开口，眼神坚定得不容拒绝，“上次是我被黑铁会控制，差点毁了核心塔，这次我必须去弥补。”
林野看着他，想起在核心塔平台上，阿凯悬在半空抓装置的模样，心里软了软：“你的伤还没好，基地需要人留守。”
“基地有老陈和小雅，还有其他队员。”阿凯上前一步，指着图纸上的通风管道，“而且我知道一条近路——上次整理旧图纸时看到的，从数据中心的地下通风口进去，能直接到主服务器舱旁边，不用碰激光系统。”
就在这时，控制室的警报突然响了起来，红色的警示灯将整个基地照得忽明忽暗。苏晓一把抓起桌上的通讯器，按下通话键：“老陈，怎么回事？”
通讯器里传来老陈急促的声音，夹杂着电流的杂音：“信号！黑铁会的信号又出现了！这次不是单向发送，是双向通讯——有人在给他们回信号，位置就在数据中心附近！”
林野猛地站起身，后背的伤口传来一阵刺痛，他却浑然不觉：“苏晓，收拾装备，五分钟后在基地入口集合。阿凯，你带路，我们去数据中心。”
“林队！”阿凯眼睛一亮，转身就往装备室跑，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苏晓看着林野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却还是迅速拿起医疗箱里的急救包，塞进战术背包：“我跟你一起去，你的伤口需要随时处理。”
五分钟后，基地入口的金属门缓缓打开，冷风裹挟着灰尘吹进来，带着钢铁森林特有的铁锈味。林野、苏晓和阿凯站在门后，身上都穿好了厚重的战术服，腰间别着爆弹枪，背包里装着电磁脉冲手雷和改装探测器——那是老陈特意调试的，能捕捉黑铁会的通讯信号。
“记住，进去后保持通讯畅通，不要单独行动。”林野检查了一下爆弹枪的子弹，又看了看阿凯，“通风口狭窄，你先进去，我和苏晓跟在后面。”
阿凯点点头，弯腰钻进旁边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地下通道——这就是他说的近路，是旧世界地铁隧道的分支，墙壁上还残留着旧世界的广告海报，海报上的笑容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诡异。
通道里弥漫着潮湿的气味，脚下的碎石发出“嘎吱”的声响。苏晓打开战术手电，光柱照亮前方的路，只见通道尽头有一个圆形的通风口，上面的铁丝网已经锈蚀不堪，轻轻一掰就能打开。
“就是这里了。”阿凯停下脚步，掏出随身携带的撬棍，将铁丝网撬开一个缺口，“里面连通数据中心的地下通风管道，大概需要爬十分钟才能到主服务器舱。”
林野率先爬进通风口，管道里的灰尘呛得他咳嗽了两声。他打开探测器，屏幕上立刻跳出一道微弱的红色信号，正朝着主服务器舱的方向移动——那是黑铁会的通讯信号，而且不止一个，至少有三个信号源在同步移动。
“有三个人在里面，可能是黑铁会的先遣队。”林野压低声音，通过通讯器告诉苏晓和阿凯，“小心点，他们可能带着重型武器。”
通风管道狭窄，三人只能匍匐前进，膝盖和手肘被粗糙的铁皮磨得生疼。阿凯在前边带路，时不时用手指敲敲管道壁，发出特定的节奏——那是余火团队约定的安全信号，意思是“前方无异常”。
爬了大概五分钟，探测器突然发出一阵急促的“滴滴”声，屏幕上的红色信号变得清晰起来，距离他们只有不到五十米。林野立刻停下，示意苏晓和阿凯保持安静。
透过管道缝隙，他们能看到下方的场景——那是数据中心的主服务器舱，里面布满了高大的服务器机柜，机柜上的指示灯早已熄灭，只有几盏应急灯在黑暗中闪烁。三个穿着黑铁会战斗服的人正站在主服务器前，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装置，正在连接服务器的接口。
“他们在下载数据。”苏晓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一丝紧张，“那个装置和上次小队长手里的不一样，看起来更先进，可能是用来破解服务器密码的。”
林野看着屏幕上的信号，突然发现其中一个信号的频率有些熟悉——像是上次在核心塔顶端捕捉到的信号，只是强度更强。他掏出电磁脉冲手雷，拔掉保险栓，又指了指下方的黑铁会成员，对着通讯器说：“我扔手雷，干扰他们的装置，你们趁机下去，控制住他们。”
阿凯和苏晓同时点头。林野深吸一口气，对准下方的空隙，将手雷扔了下去。手雷在黑铁会成员身边炸开，淡绿色的脉冲波扩散开来，他们手中的装置瞬间黑屏，服务器的接口也冒出一阵火花。
“谁？！”其中一个黑铁会成员反应过来，举起枪对准通风口的方向。
林野抓住机会，一脚踹开管道的铁皮，跳了下去。他落地的瞬间，爆弹枪已经对准了对方的胸口：“放下枪，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苏晓和阿凯也跟着跳下来，分别守住舱门和服务器的另一侧。三个黑铁会成员被包围，脸上露出惊慌的神色，却还是握紧了枪，不肯放下。
“你们以为能拦住我们？”为首的人冷笑一声，突然按下腰间的一个按钮，“数据已经下载完成，我们的大部队马上就到，这里会变成你们的坟墓！”
林野心里一沉，刚想追问，探测器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屏幕上瞬间出现密密麻麻的红色信号——从数据中心的各个方向涌来，至少有二十个！
“不好，他们有埋伏！”苏晓大喊着，对准冲进来的黑铁会成员扣下扳机。子弹击中对方的腿，那人惨叫着倒在地上。
阿凯也举起枪，朝着舱门的方向射击，却发现黑铁会的人越来越多，他们手里拿着重型机枪，子弹像雨点般打在服务器机柜上，火花四溅。
林野拉着苏晓和阿凯躲到一个巨大的服务器后面，子弹在铁皮上留下一个个弹孔，震得他们耳朵发疼。“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得撤退。”林野对着通讯器大喊，“老陈，能收到吗？我们被包围了，需要支援！”
通讯器里传来一阵杂音，却没有老陈的回应——黑铁会的人竟然干扰了通讯信号。
就在这时，阿凯突然想起什么，从背包里掏出一张图纸：“林队，我知道有个紧急出口，在服务器舱的后面，连通旧世界的排水管道，能直接回到基地附近！”
林野看着越来越近的黑铁会成员，咬了咬牙：“走！苏晓，你掩护，我和阿凯去开出口的门！”
苏晓点点头，从背包里掏出一枚烟雾弹，拉开保险栓扔了出去。白色的烟雾瞬间弥漫开来，挡住了黑铁会成员的视线。林野和阿凯趁机朝着服务器舱后面跑去，那里有一扇锈迹斑斑的金属门，正是阿凯说的紧急出口。
林野用撬棍用力撬门，金属门发出“吱呀”的声响，缓缓打开。就在这时，烟雾中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冰冷的笑意：“林队长，这次你们可跑不掉了。”
林野猛地回头，只见烟雾渐渐散去，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站在人群中，脸上戴着一副银色的面具，面具上刻着黑铁会的标志——那是黑铁会的首领，也是之前在核心塔埋下“种子”的人。
“首领！”黑铁会的成员纷纷停下射击，对着男人鞠躬。
男人抬起手，目光落在林野身上，像是在打量一件猎物：“核心塔的账，我们该算算了。”他挥了挥手，身后的黑铁会成员立刻举起枪，对准了林野、苏晓和阿凯。
紧急出口的门已经打开，外面是漆黑的排水管道，能听到水流的声音。林野看着身后的管道，又看了看眼前的敌人，突然做出一个决定——他将背包里的探测器扔给阿凯，又把爆弹枪塞到苏晓手里：“你们先走，我来拖住他们。”
“林队！我不走！”阿凯抓住林野的胳膊，眼神里满是焦急。
“这是命令！”林野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把探测器带回基地，交给老陈，里面有黑铁会的通讯数据，比我的命重要！”
苏晓知道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她拉着阿凯的胳膊，朝着紧急出口退去：“林野，我们在基地等你，你一定要回来！”
男人看着他们的动作，没有立刻下令射击，只是冷笑着说：“想走？没那么容易。”他从腰间掏出一个黑色的遥控器，按下上面的按钮——紧急出口上方的管道突然开始坍塌，碎石和灰尘不断落下，眼看就要把出口堵住。
“快走！”林野推了苏晓和阿凯一把，自己则转身朝着男人冲去，手中的匕首在应急灯下发着寒光。
苏晓和阿凯被推得踉跄着钻进出口，回头时，只看到林野的身影被黑铁会的成员包围，匕首刺中了一个人的肩膀，却也被另一个人用枪托砸中了后背，重重地倒在地上。
“林队！”阿凯想要冲回去，却被苏晓死死拉住。出口的碎石越落越多，两人只能眼睁睁看着林野被黑铁会的人按住，面具男人蹲在他身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然后举起枪，对准了林野的太阳穴。
“砰——”
枪声在数据中心里回荡，苏晓和阿凯的心脏瞬间揪紧。他们再也不敢停留，转身钻进漆黑的排水管道，身后的出口被碎石彻底堵住，只留下那声枪响，在管道里不断回响，像是敲在两人心上的重锤。
而在数据中心里，面具男人缓缓放下枪，看着地上昏迷的林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故意打偏了，就是要让林野活着，成为他手中最有用的“筹码”。他对着身边的成员说：“把他带回去，核心塔的秘密，还需要他来解开。”
黑铁会成员将林野扛起来，跟在面具男人身后，朝着数据中心的出口走去。主服务器上的黑色装置还在闪烁，屏幕上显示着“数据下载完成”的字样，而那些数据，正是打开旧世界“能源矩阵”的钥匙——那才是黑铁会真正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