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制IcU内,生命摇篮散发着柔和的乳白色光芒,如同母亲的手,轻轻托举着墨麒麟残破的身躯。胡媚与其医疗团队神色凝重,各种珍稀的丹药被化开,形成氤氲的药雾,顺着墨麒麟的口鼻和伤口渗入;玄尘布置的聚灵、凝魂阵法全力运转,引导着经过稀释的不周山本源灵气,滋养它近乎干涸的经脉与神魂。
墨麒麟的意识在无尽的黑暗与痛苦中沉浮。白泽那一道毫不留情的“破妄神光”,不仅重创了它的肉身,更几乎击碎了它的骄傲与信念。它不明白,为何同为妖圣座下,白泽大人会对它下此狠手?是计蒙大人的意思吗?自己这数万年的忠诚与陪伴,难道就换来如此下场?
绝望、愤怒、不甘、以及被背叛的冰冷,交织在它的心头。
就在它的意识即将彻底沉沦于黑暗之时,一股温暖、精纯、带着奇异生机的力量,如同黑暗中的灯塔,强行将它涣散的神魂重新聚拢了一丝。它感觉到破碎的身躯正在被缓慢而坚定地修复,冰冷的血液重新开始流淌。
是谁……?
它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中,映入一个陌生的环境,以及几个气息各异的身影。不是妖族,也不是巫族……这里是什么地方?
“你醒了。”
一个平和而清晰的声音在它意识中直接响起。它看到,一个身着青袍、面容模糊(楚渊的马甲)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生命摇篮旁,正静静地看着它。
“不必紧张,此地乃‘轮回之地’,是救你性命之所。”楚渊的声音带着一种让人不自觉信服的魔力,“你身受致命创伤,神魂濒临溃散,若非我等及时将你带回救治,此刻你已魂飞魄散。”
墨麒麟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试图挣扎,却发现自己虚弱得连抬起脖子都做不到。它警惕地盯着楚渊,神念传递出混乱而戒备的意念:“…是…你们…抓我…来此?计蒙…大人…”
“计蒙?”楚渊轻笑一声,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嘲讽,“你还在指望你的那位旧主吗?仔细回想一下,将你打入如此绝境的,那一道‘破妄神光’,源自何人?”
墨麒麟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颤,破碎的记忆碎片涌入脑海——白泽那冷漠无情的眼神,那一道撕裂虚空、毫不留情的璀璨神光……
“白…泽…”它的神念中充满了痛苦与不解。
“白泽与计蒙同列妖圣,若无计蒙默许甚至授意,他岂会对你,计蒙最亲密的坐骑,下此死手?”楚渊的声音如同魔鬼的低语,精准地撬动着墨麒麟内心最脆弱的防线,“量劫终局,大佬们都在为自己铺路。你觉得,一个知道太多秘密、又可能在最终决战中成为拖累的坐骑,最好的归宿是什么?”
“清理门户,永绝后患。”楚渊一字一顿,给出了冰冷的答案。
墨麒麟的瞳孔骤然收缩,无尽的寒意从心底涌起,瞬间淹没了它。是了……一定是这样!若非计蒙大人默许,白泽岂敢?自己……果然是被抛弃、被清理的那个!
悲愤、绝望、以及一种被彻底背叛后的冰冷恨意,在它心中疯狂滋生。它对计蒙数万年的忠诚,在这一刻,彻底化为了灰烬。
楚渊将它的情绪变化尽收眼底,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温和而充满诱惑:“然而,天道之下,总有一线生机。你遇到了我们,轮回之地。我们与妖庭,与巫族,皆无瓜葛。我们只信奉一条:万物皆有一线轮回之机。”
“我们救你,并非无所求。但我们的要求,对你而言,并非枷锁,而是新生。”楚渊手中,那份熟悉的、散发着轮回气息的金色契约再次浮现,但上面的条款,相比熊渚和狰的,显得“优厚”了许多。
“签下此契,你便是我轮回空间的‘客卿护法’,地位尊崇,仅在空间之主与我等寥寥数位管理者之下。你可享有空间最高级别的资源供给,以此地之神奇,助你修复伤势,甚至纯化血脉,更进一步。你无需像普通房客般从事劳役,只需在空间遭遇外敌入侵,或需要你祥瑞神通辅助之时出手即可。契约期限……暂定十万年。期满之后,是去是留,尊驾自决。”
楚渊给出的条件,几乎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极高的自由度,尊崇的地位,顶级的资源,唯一的“代价”只是在一定期限内,与空间绑定,并在关键时刻提供帮助。这对于一个刚刚遭遇背叛、渴望力量与复仇、又无处可去的墨麒麟而言,简直如同量身定制。
墨麒麟死死地盯着那份契约,神念仔细扫描着每一条条款。确实,条件优厚得不像话。它如今已是丧家之犬,洪荒虽大,却再无它容身之处,妖族回不去,巫族更是死敌。这神秘的轮回之地,既能从计蒙和白泽手下将它救出,其实力底蕴恐怕深不可测……这里,或许是它唯一的,也是最好的选择。
复仇!它需要力量来复仇!向白泽!向……计蒙!
而这份契约,能给它提供这个平台和资源!
“吾……需要力量。”墨麒麟的神念带着嘶哑与决绝,“吾要复仇!”
“力量,空间可以给你。”楚渊坦然道,“但复仇,需等待时机,不可莽撞。签下契约,你便是我们的一员,你的仇,未来未必不能成为空间的‘公事’。”
这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墨麒麟不再犹豫,它凝聚起刚刚恢复的一丝力气,逼出一滴暗金色的本命精血,融入了那份金色契约之中。
契约光芒大放,正式成立!
在契约成立的刹那,一股比之前更加精纯、温和的力量从生命摇篮中涌出,加速修复着它的伤势。同时,它对这片空间的隔阂感也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淡的归属感。
“很好。”楚渊脸上露出了真诚(至少看起来是)的笑容,“欢迎加入轮回之地,墨麟客卿。从今日起,你便是自己人了。好好养伤,未来,还需要你鼎力相助。”
说完,楚渊的身影缓缓消失。
IcU内,只剩下胡媚等人继续忙碌的身影。
墨麒麟,不,现在应该称其为轮回空间客卿护法——墨麟,闭上了眼睛,开始全力吸收药力,修复己身。它那原本死寂的眼神中,重新燃起了火焰——那是求生与复仇的火焰。
控制室内,楚渊卸去伪装,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搞定!又一位高端人才到手!而且还是自带干粮(仇恨)和特殊技能(祥瑞、墨云法则)的优质股!”
稷在一旁笑道:“老板高明。先击碎其信念,再给予其希望和无法拒绝的条件,顺势将其仇恨引导向外部。如此一来,它不但不会排斥空间,反而会为了获得复仇的力量,更加依赖和效力于空间。”
“互利互惠嘛。”楚渊笑了笑,眼神深邃,“而且,有这位对计蒙知根知底的‘前坐骑’在,未来我们要对付那位妖圣,可就容易多了……现在,就等它伤好,给我们送上第一份‘投名状’了。”
他仿佛已经看到,计蒙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和弱点,正通过这头墨麒麟,缓缓向他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