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波潭周边区域,此刻已是一片狼藉,宛如被十八级台风蹂躏过一般。
山峦倾塌,林木尽毁,潭水浑浊不堪,甚至倒灌进了周围的林地。那条暴怒的妖蛟仍在疯狂地发泄着它的怒火,巨大的蛟尾每一次抽击都地动山摇,口中喷吐的妖力光球将地面炸出一个又一个深坑。
“逆鳞!我的逆鳞!!!”
“无耻小贼!滚出来!本蛟要将你碎尸万段!!!”
“空间波动…到底是何方神圣?!胆敢与本蛟为敌!!”
它的咆哮声已经带上了几分凄厉和绝望。那星辰铁和虚空结晶它虽然宝贝,但丢了更多的是肉疼。可那“逆鳞碎片”不同!那是它未来化龙的关键希望所在!是它压箱底的、连做梦都想着有朝一日能彻底炼化的至高机缘!
如今,没了!全没了!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会空间神通的小贼给一锅端了!
它怎能不疯?怎能不狂?
它庞大的神识一遍又一遍地犁地般扫描着每一寸土地,不放过任何一丝可疑的能量残留。终于,在空间通道最后消失的那个山坳处,它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与洪荒寻常遁法截然不同的空间波动痕迹,以及…一丝非常淡薄、却异常纯正的龙族威压残留!
这丝龙威残留,更是坐实了它的猜想——对方就是冲着逆鳞来的!而且对方很可能也拥有龙族血脉,甚至比它更纯正,才能如此轻易地触动并带走逆鳞!
“吼!!!欺蛟太甚!欺蛟太甚啊!”妖蛟仰天狂啸,声震四野。
然而,无论它如何发泄,如何搜寻,敌人早已鸿飞冥冥,不留半点踪迹。这种一拳打在空处的感觉,让它憋屈得几乎要吐血。
就在这妖蛟无能狂怒,几乎要将碧波潭周边彻底拆平之际。遥远的东方,无尽瀚海之中,波涛之下,水晶宫阙连绵起伏,宝光氤氲,正是那洪荒水族之圣地——东海龙宫!
一座偏殿内,一位负责看守“万龙璧”的巡海夜叉正打着瞌睡。所谓万龙璧,乃是一件龙宫异宝,能微弱感应并显示洪荒大地之上,那些拥有龙族血脉(无论浓淡)的生物其情绪剧烈波动,尤其是愤怒、恐惧、绝望等负面情绪。
忽然,万龙璧上靠近内陆的一个极其边缘、光芒十分黯淡的小光点,猛地剧烈闪烁起来,亮度瞬间提升了数十倍,并且颜色变成了刺目的猩红色!这代表着该血脉源正处于极致的愤怒和绝望之中!
“嗯?”巡海夜叉被惊醒,揉了揉眼睛,看向那个光点,“碧波潭那条小泥鳅?它又发什么疯?吃错东西了?”
碧波潭那条妖蛟,在龙宫档案里是挂了号的——血脉稀薄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属于龙族远亲的远亲的远亲,平时根本没人搭理它。它的情绪波动,更是从未达到过能引起万龙璧显着反应的程度。
夜叉本着尽职尽责(以及闲着也是闲着)的原则,还是掐了个法诀,一面水镜在壁上浮现,试图远程观察一下那边的情况。
水镜之中,画面模糊不清(距离太远,对方血脉太稀薄),但依旧能看到一片狼藉的大地和一条正在疯狂破坏、仰天咆哮的蛟龙身影,那暴怒绝望的情绪几乎要透过水镜弥漫出来。
“啧,看样子家被抄了啊?哭得这么惨?”夜叉嘀咕了一句,觉得有点意思,便记录了一下:“巳时三刻,碧波潭蛟裔(未入册)情绪异常暴动,疑似巢穴被劫,损失惨重。”
记录完毕,他就准备关闭水镜,继续打盹。这种边缘地带小杂蛟的破事,龙宫才没兴趣管。
然而,就在水镜即将消散的瞬间,那妖蛟充满绝望和不甘的咆哮声,透过无尽空间,有一丝极其微弱的音节,恰好被水镜术捕捉并放大,传入了夜叉的耳中。
“…逆…鳞…!还我…逆鳞!!”
逆鳞?!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般在夜叉耳边炸响!他一个激灵,睡意全无,猛地瞪大了眼睛!
龙有逆鳞,触之必怒!这不仅是形容,更是事实!任何与“逆鳞”相关的事情,对龙族而言都是天大的事!
“那条小泥鳅…它刚才喊的是‘逆鳞’?!它拥有逆鳞?还是它的逆鳞被抢了?!”夜叉瞬间冷汗就下来了。
他不敢怠慢,立刻再次催动水镜术,试图听得更清楚些。但距离实在太远,妖蛟的血脉又太稀薄,刚才那一声仿佛是回光返照般的强烈意念爆发,此刻再也捕捉不到了,只剩下模糊的咆哮和破坏声。
“坏了坏了!”夜叉急得团团转,“万一那泥鳅真有什么逆鳞碎片…哪怕只是沾染了一丝逆鳞气息的物件…在我东海龙宫辖下被抢,这要是被上面知道了…”
他越想越怕,再也顾不上许多,连滚爬爬地冲出偏殿,朝着巡海都督的值守大殿跑去。
“禀都督!大事不好!大事不好啊!”夜叉冲进大殿,气喘吁吁地喊道。
值守的巡海都督是一位头顶龙角、面容威严的将领,见状眉头一皱:“何事惊慌?成何体统!”
“都督!是…是万龙璧!”夜叉连忙将刚才所见所闻,尤其是那声模糊的“逆鳞”呐喊,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那碧波潭蛟裔定然是身怀与逆鳞相关之重宝,如今被强人劫掠,这才陷入疯狂!此事发生在东海之滨,我等若置之不理,万一上面怪罪下来…”
巡海都督听完,脸色也凝重了起来。涉及到“逆鳞”,无论真假,都不是小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碧波潭…那条小杂蛟…”都督沉吟片刻,下令道:“立刻点一队巡海夜叉,由你带队,速去碧波潭查明情况!若真与逆鳞有关,即刻回报,不得有误!”
“得令!”夜叉松了口气,连忙领命而去。
很快,一队十名巡海夜叉,在那位报信夜叉的带领下,离开了东海龙宫,驾起水遁,朝着内陆碧波潭方向疾驰而去。
东海龙宫的这一小小举动,如同蝴蝶扇动了翅膀,却即将在洪荒掀起一场楚渊未曾预料到的风波。
而此刻,轮回空间内。
楚渊正喜滋滋地打量着新到手的星辰铁和虚空结晶,规划着炼器炉的建造和未来法宝的批量生产(忽悠)计划。那瓶意外获得的蛟龙精血,他暂时收了起来,想着以后或许能用来培养个打手或者炼丹。
至于外面那条还在发疯的妖蛟?他压根没放在心上。反正找不到他,无能狂怒几天也就消停了。洪荒这么大,每天被抢的妖怪多了去了,谁在乎一条偏远地区杂蛟的悲鸣?
他甚至心情颇好地对惊魂未定的琥和刚刚溜回来的鬣狗妖进行了表彰(口头),并再次强调了为空间做贡献就有肉吃的真理,激励得其他房客也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也出去干一票大的。
“嗯,这次行动圆满成功,收益巨大,风险可控。”楚渊给自己这次的“碧波潭诈骗计划”打了五星好评,“唯一的小瑕疵就是差点把琥搭进去,下次得找个更抗揍或者跑得更快的。”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随口编造的“逆鳞碎片”谣言,不仅让那条傻蛟信以为真,疯狂破防,甚至还惊动了洪荒顶级势力——龙族!
虽然目前只是一队巡海夜叉前来调查,但这无疑是在平静的水面投下了一颗石子。
楚渊的“诈骗”事业,第一次引起了真正大佬的侧目(尽管目前只是最边缘的注意)。
而我们的楚大忽悠,还在乐呵呵地数着宝贝,想着下一只肥羊…呃,下一位优质客户在哪里。
“所以说啊,骗术的最高境界,就是连自己都快相信了,何况是敌人呢?”楚渊得意地自语道,丝毫没意识到“谣言”的反噬正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