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子府内,万籁俱寂,唯有书房中的烛光微微晃动着,仿佛在诉说着什么秘密。
沈清辞静静地站在书桌前,手中捧着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物件。
殿下,东西已经取来了。 沈清辞的声音低沉而又带着一丝紧张,似乎这个小小的油布包里装着无比重要的东西。
萧彻抬眸看她一眼,伸手打开油布包。里面是一本边缘磨损的册子,和一张明显被撕扯过的泛黄纸张。
他先拿起那张残页,目光瞬间锁定在角落那个模糊的鹰隼标记上。
“这印记……”他指尖抚过那处,声音冰冷,“确实是三皇子府大管事刘能的私章。此人心狠手辣,是萧景琰最忠实的走狗。”
沈清辞点头,指向那本册子:
“这是王朗偷偷记下的账目副本。里面详细记录了那批编号‘甲戌柒佰’至‘甲戌捌佰’的军械,如何被篡改文书,如何转运至京西三皇子门下的庄园。时间、路线、接收人,与周崇年让他销毁的原始记录完全吻合。”
萧彻快速翻阅着册子,越看眼神越冷。
“贪墨军饷还不够,竟敢私蓄甲胄兵械!他萧景琰想干什么?!”
沈清辞等他看完,才缓缓开口,声音压得更低:“殿下,还有更关键的。”
她翻到册子后面几页,指着几行看似普通的物资往来记录。
“您看这里,还有这里。根据王朗招供,这两批看似寻常的‘药材’和‘贡缎’,实际是掩护。记录的时间点,恰好都在贵妃娘娘开始病重的前后一个月内。接收地点,依旧是那个京西庄园。”
萧彻瞳孔骤然收缩!
他猛地攥紧了那本册子,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你的意思是……‘相思烬’……”
“极有可能就是混在这些东西里,被送入了宫中。”沈清辞接过他的话,眼神锐利:
“王朗虽不知具体是何物,但他记得,周崇年当时反复叮嘱,这批货必须万无一失,亲自交到刘能手中,还动用了宫里的一条特殊线路。”
线索,再一次严丝合缝地对上了!
周崇年通过王朗,不仅为萧景琰输送了军械,更可能利用这条隐秘渠道,将毒害贵妃的“相思烬”送入了宫闱!
萧彻胸口剧烈起伏,滔天的恨意与杀机在眼中翻涌。
母妃缠绵病榻的痛苦模样,与眼前这冰冷的文字记录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情绪。
“王朗人呢?”他再开口时,声音已恢复沉冷。
“我放他走了。”沈清辞道,“他吓破了胆,答应立刻离京,永不回来。留着他,反而可能成为对方攻击我们的把柄。”
“做得对。”萧彻颔首,“死无对证,这份由他亲笔记录、无法抵赖的账册和残页,才是真正的铁证!”
他小心翼翼地将账册和残页重新包好,放入书案暗格。
有了这个,再加上从火场抢出的鎏金木盒内的罪证,周崇年必死无疑!而萧景琰,也休想再干干净净地脱身!
“我们接下来……”沈清辞刚开口。
忽然——
“咔嚓。”
窗外屋檐方向,传来一声极轻微的、类似瓦片被踩动的异响!
声音很小,但在寂静的夜里,落在萧彻和沈清辞这等高手耳中,不啻惊雷!
萧彻眼神一厉,反应快得惊人!
他猛地起身,长臂一伸,瞬间将沈清辞拉到自己身后,用身体严严实实地护住她和那个刚放入暗格的油布包!
另一只手已按在了腰间软剑的剑柄上,周身杀气凛然!
“看来,”他盯着那扇紧闭的窗户,声音冰冷如铁,“有人不想让我们安稳研究这些‘故纸堆’。”
沈清辞被他护在身后,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背部肌肉的紧绷,以及那瞬间散发出的、如同实质的危险气息。
她的心也提了起来,手悄然摸向袖中的匕首。
窗外,夜风呼啸,再听不到任何动静。
仿佛刚才那一声,只是野猫路过,或是风吹松动了瓦片。
但萧彻没有丝毫放松,保持着绝对防御的姿态,凝神细听了许久。
沈清辞也屏住呼吸,耳廓微动,捕捉着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声响。
书房内,烛火安静燃烧,空气却仿佛凝固。
敌暗我明,他们刚刚拿到关键证据,杀机便接踵而至!
是萧景琰派来的灭口之人?
还是皇帝派来监视的眼线?
亦或是……那个一直潜藏在暗处的“内鬼”,终于按捺不住了?
良久,窗外再无任何异动。
萧彻缓缓松开按着剑柄的手,但身体依旧挡在沈清辞前面。
他侧过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冰冷地说道:
“我们的动作,比想象中更快地惊动了他们。”
沈清辞从他身后微微探出目光,看向那扇映照着庭院树影的窗户,窗外是无边的黑暗。
一股寒意,悄然蔓延。
证据在手,固然可喜。
但随之而来的风险,也呈倍数增长。
萧彻转过身,目光落在沈清辞凝重的脸上。
“无妨。”他语气恢复了一贯的沉稳,甚至带着一丝睥睨,“他们越是这样,越是证明我们戳到了他们的痛处!”
“从现在起,府内防卫提升至最高级别。”
“你暂时不要轻易外出。”
他看着她,眼神深邃:“最后的决战快要到了。在此之前,我们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沈清辞迎上他笃定的目光,心中的一丝不安渐渐被压了下去。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明白。”
风暴将至,他们必须比敌人,更加谨慎,更加冷静。
这盘棋,已到了搏杀最关键的中盘。
任何一步差错,都可能满盘皆输。
而他们,输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