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请陛下速派官员接管!”
大殿内一片死寂,连赢磊的抽泣声都弱了下去。
嬴政愣在原地,仿佛魂魄离体。
片刻后,他突然暴跳如雷,抓起桌上的笔筒就朝赢磊砸去。
“哭什么哭!给朕笑!笑!朕哪来那么多官员给你调派?这可是封疆大吏的差事!柴髙这混账,打得这么快,朕连人都来不及挑!”
嬴政又喜又恼,匈奴那边还没安排妥当,现在又多了扶余和肃慎,简直让他焦头烂额。
“陛下不必忧心,”蒙恬上前一步,“不如任命文官主政、武将统军,军政分权,既可迅速接管,又能避免日后生乱。
”
嬴政瞥了李斯一眼,说得容易,眼下哪来合适人选?长城守将王贲倒是能调动,杨端和绝不能动,除此之外还有谁可用?
冯去疾心头一动,这正是夺取兵权的好时机。
蒙家向来不服管教,何不趁机把蒙恬调过去?
陛下,臣以为王贲之子王离、杨端和之子杨沫,或是蒙恬次子蒙毅都是可用之才。
长城大营有杨端和坐镇足矣,其余将领皆可调遣。
始皇帝摆了摆手。
冯去疾那点心思他岂会不知?好不容易收回的兵权,岂能再放出去?
传旨柴髙,命他暂从军中选拔将领驻守。
眼下确实无人可用。
你举荐的这几个虽勇猛,却非治国之才。
始皇帝直接否决了提议。
按秦制,杨端和与王贲既在长城,其子便不可同往。
至于蒙毅更不可能——身为太尉,军权必须分散。
北方治理需大将坐镇,不如让攻下该地的柴髙举荐。
封赏之事,本就该循序渐进。
陛下,中丞大人另附推荐人选在此。
蒙恬忽然发现奏章背面还有字迹。
念来,看看咱们这位采花君又有何高见。
始皇帝已恢复常态。
身为一国之君,适才殿前失态已是极限。
柴髙举荐:校尉曹参率十万游骑驻守匈奴,暂代镇北都护;校尉周勃调任东胡,率十万游骑驻守,领平 ** 护;杨端和副将苏展率五万轻骑驻守扶余,领岭南都护;校尉龙且率五万轻骑驻守岭北都护府;命章邯驻守长城,总督大营。
始皇帝微微颔首。
如此安排颇为妥当——这些将领皆经战阵,熟悉当地。
尤其曹参、萧何、陈平、周勃等人,柴髙曾言皆是汉朝丞相之才,治理北方绰绰有余。
长城大营交给章邯也放心,此人虽属蒙家派系,但确是最佳守将。
只是不知新军伤亡如何,是否该暂缓调回长城军团。
【战报呈递】
陛下,新军此战虽建功卓着,然伤亡甚重。
五十万大军出征,轻伤者逾十三万,重伤两万余,阵亡将士一万七千九百四十三人。
臣愧对将士,请陛下降罪。
此战功勋皆属三军,臣实无寸功。
另奏:太子殿下亲斩匈奴单于冒顿,立头功;韩信诛扶余王,苏展斩肃慎王。
【朝堂震怒】
冯去疾攥紧笏板的手青筋暴起:狂妄!柴髙简直欺人太甚!一年连灭四国,连斩三王,平定北疆竟敢自称无功?莫非我大秦武将都是摆设不成?
【 ** 】
此役调换长城守军三十万,现存四十六万精锐。
二十万分驻新占疆域,二十六万留守长城。
杨端和、王贲部可撤回,蒙恬仍辖城外大营,李戡任军事主官。
韩信爵位擢升,仍领咸阳令。
【封赏安排】
柴髙已封采花君,无需再加赏。
长城大营按既定方案裁军:有功者赐俸,无功者发饷。
保留五大军团:
1. 青龙军团(禁军)——李戡统辖
2. 白虎军团(蓝田大营)——蒙恬总督
3. 朱雀军团(骊山驻军)——杨端和统领
4. 玄武军团(北疆防线)——章邯执掌
5. 麒麟军团(岭南驻防)——暂由王贲节制
【 ** 敕令】
北疆既平,着昌国君柴髙即刻还朝。
文武百官出迎五十里,朕亲迎三十里!
【政敌溃败】
冯去疾散朝归府便轰然病倒。
非是身躯不堪,实乃柴髙这连环手段——先自贬战功堵众人之口,再以精妙兵制架空旧部,最后携不赏之功耀武还朝——终将这老臣逼至绝境。
柴髙的能耐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原以为只要把柴髙调往北方,就能让他深陷匈奴战事无暇他顾,毕竟单是应付匈奴就足以耗尽一个人毕生的精力!
历史上早有前车之鉴——战国四大名将之首的王翦也只能固守边陲,而威名赫赫的蒙恬苦战两年,不过拿下河套一地。
北方就像个无底泥潭,谁沾上谁就脱不了身,不死也得被活活拖垮。
这职位本是他精心为柴髙挖的坑:你不是能耐大吗?那就跟匈奴斗到底吧,大秦北疆的担子全交给你了!
可谁能想到,柴髙竟轻描淡写地抽干了这潭死水。
他绞尽脑汁设下的困局,反倒成了套住自己的绳索。
不仅将最高兵权白白送给柴髙,连封君的殊荣也亲手奉上——那可是王翦荡平六国都未能企及的尊荣。
细想倒也合理,论军功,二人本就不在一个层级。
王翦出身频阳东乡,据传是周灵王太子晋第十八代孙。
少年从军追随秦始皇,十一年率兵攻赵时,仅用十八天便整编出精锐之师,连克阏与等九城。
秦王亲政后,王翦父子几乎包揽了灭国之战:十八年以反间计除掉李牧,破邯郸灭赵;十九年趁荆轲刺秦之怒,渡易水破燕代联军,直取蓟城逼燕王遁逃辽东。
横扫五国的战功,终究只换得列侯之位。
公元前225年,秦王嬴政派遣大将王贲率军攻楚,楚军溃败。
随后王贲挥师北上伐魏,引黄河之水灌大梁城,城墙崩塌,魏王假出降。
魏国全境平定后,其东部疆域被设为砀郡。
次年朝议伐楚之策,老将王翦坚持需六十万大军,少壮将领李信则称二十万足矣。
嬴政采纳李信建议,命其与蒙恬领兵南征。
楚将项燕率四十万大军迎战,王翦遂托病归乡。
楚军佯败诱敌,突袭李信部队,连破秦军两座营垒,斩杀七名都尉。
嬴政闻讯震怒,亲赴频阳向王翦赔罪,允其统领六十万大军。
王翦出征前屡次索要田产,以消除秦王疑忌。
王翦大军驻守楚境整年不战,楚军久候生变。
待项燕移师东进时,秦军突然出击,于蕲地击杀项燕。
次年俘虏楚王负刍,继而南征百越,因功受封武成侯。
相较之下,柴髙的施政看似平淡:铲除权宦赵高、平息叛乱、修订律法、北伐胡人。
但其暗中完成朝堂与军队的人事更迭,新政官员把控要害部门,仅监察体系未涉足。
此次北征虽仅获昌国君封号,实则掌控长城兵团与禁军青龙兵团。
即便蒙恬旧部驻守的蓝田大营,其统帅李戡亦为其心腹。
曾经庞大的兵团如今仅剩骊山兵团与南方的百越军团,这般剧变着实惊人。
更关键的是,始皇帝如今对柴髙的信任可谓毫无保留,自己根本无法与之相比!
最令他懊恼的是,这一切竟是他亲手促成的。
他将功劳一件件拱手让给柴髙,简直是为对方铺就了昌国君之路。
父亲,您这是怎么了?
冯劫走进屋内,罕见地看到父亲蜷缩在床上,往日的豪情壮志仿佛烟消云散。
此刻在儿子眼中,他只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孩子,当初是我错了......若让你跟随柴髙,以你的才能,怎会屈居区区监察御史之位?御史台早晚会沦为摆设!
冯去疾泪流满面。
他仍记得儿子初次提及柴髙变法时,自己竟给出了最昏聩的建议——按兵不动。
随后又接连犯错,硬生生断送了冯家中兴的机遇,甚至将父子二人推向柴髙的对立面。
这堪称他一生最大的失误!
父亲不必忧心。
只要我们始终以大秦利益为重,问心无愧,陛下定不会降罪。
冯劫看得很透彻。
此事不能全怪父亲,他毕竟是为家族考量,总想将冯家置于最安稳的境地。
正因如此,冯家逐渐远离权力核心。
而一系列阴差阳错的选择,最终使父亲站到了柴髙的对面——这绝非他愿见的结果。
这还算小事。
关键是柴髙归来后,新税政必将推行。
孩子你也看到了,这些政策直指旧贵族。
新兴贵族多靠军功获禄,但我们赖以生存的田产绝不能丢!
父亲多虑了。
我曾请教李大人,他断言即便推行新土地税制,也不会剥夺我们的土地使用权,只是将赋税固定于土地罢了。
冯去疾怔住了:这与没收土地有何区别?田产尽失,空留土地有何意义?
父亲您误解了。
李相说过,即便国家征税,也不会尽取田亩所出,税率在三成至九成之间浮动。
这算什么?抽走九成还有活路吗?你以为剩下一成能值几个钱?
冯去疾勃然大怒。
冯家的封地若被征走九成,收成将所剩无几。
单靠俸禄虽能维持家用,但想做些别的事就捉襟见肘了。
这事我也说不准,等新税法颁布再看吧。
父亲,我总觉得您可能误会了,中丞大人似乎并未视您为对手......
冯劫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父亲已合上双眼,这是不愿继续交谈的信号。
他替父亲掖好被角。
这被子确实暖和,只是内衬的毛毡总容易分层,得把三层布料重新缝牢才行。
听说柴中丞已派商队前往恒河流域,专程搜集当地植物。
这位中丞大人总像无所不知,他提及的许多事物都闻所未闻。
那个叫的国度似乎盛产奇珍。
按柴髙的说法,其疆域涵盖印度河以南的整片南亚次大陆,幅员极为辽阔。
以此为跳板,可直抵帕米尔高原以西的大夏。
若从大秦蜀地出发,经身毒便能抵达该地。
蜀地西南取道身毒连通大夏,可与西域诸国贸易往来,商业潜力巨大。
此地更可能成为大秦未来的军事要塞。
始皇帝雄才大略,闻讯当即决意不惜代价打通西南商道。
朝廷不仅要经营贸易,更要开疆拓土。
西南军团正是为此组建,以蜀郡、犍为郡为据点,分四路探索通往身毒的路线。
可惜至今未竟全功,屡遭西南部族阻挠。
对此柴髙也颇感无奈,但他强调必要时须以武力解决。
目前他正从中原调集兵员,在西南地区操练,准备征讨夜郎、滇国等部族。
柴髙预判昆明、隽等部族为垄断贸易必誓死抵抗。
这场仗不好打,但只要打通成都至洱海的通道便算成功。
眼下官方使节最远仅达大理、保山一带,只能通过当地部族与印度商人间接贸易。
暂时只能如此。
但以柴髙的作风,待时机成熟必将大举进攻。
他认为若能掌控身毒等南亚国家,大秦粮草供给再无后顾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