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来所有商人都慌了神。
粮食存放时间有限,若不能交易,迟早会烂在仓库里。
现在有了这些工程可以消耗存粮,就不必担心没钱收购新粮了。
若不开放边贸,等这些工程完工后,我们还有什么生意可做?
诸位何必忧虑这个?请看这是什么。
这幅图想必大家都看得懂,能告诉我你们看到了什么吗?
柴髙展开身后的画卷,一幅大秦水系图顿时呈现在众人眼前。
那纵横交错的水系网络,让所有富商都目瞪口呆。
你们看到了什么?能跟我说说吗?怎么,诸位都很惊讶?我柴髙在此向大家保证,未来十年内,只要你们愿意承包朝廷工程,就算累死也干不完。
柴髙这次确实说了实话,他手中的水利图纸绝非十几年能完成的工程,至少需要百年光阴。
当然,若放在当下,或许三年便可竣工。
大人,这水系一旦建成,能增产多少粮食?真是大秦之福!大人为民谋利,我等敬佩不已。
柴髙心中了然,这些商人哪里是在替百姓道谢,分明是为自己道谢。
这水利图一出,光是工程就够他们忙活的了。
大人,小人还有一事担忧。
近日听闻各郡民变频发,大人可有良策?若流民扰乱工程,该如何是好?
一名商人凑近,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话未说尽,有些难听的字眼终究没敢出口——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你们真正想问的是,若天下大乱,你们的银子找谁讨要,对吧?那么多流民 ** ,你们是怕大秦江山不稳,是不是?
商人们顿时尴尬地笑了。
和中丞大人说话就是省心,他们那点心思,对方早已看透。
我倒要问问诸位,这些流民为何 ** ?是吃饱了撑的吗?不,他们是没饭吃了,不得不跟着别有用心之人寻条活路。
他们难道不是我大秦的子民吗?
柴髙两问两答,众人纷纷点头。
这些流民确是大秦百姓,不过为了一口饭吃才铤而走险。
如今朝廷拿不出粮食救济,但你们有!我将工程交给诸位,正是为了救大秦百姓。
有了饭吃,有了活计,谁还会去 ** ?
这番话让在座商人醍醐灌顶。
秋收在即,国库即将充盈,粮仓堆满后,哪还会有流民作乱?难道真是撑着了?
朝廷将这些工程交给诸位,图的是什么?图的是天下安定!一旦大局开启,其一,诸位获利;其二,诸位手中粮食得以流通;其三,百姓有了生计;其四,天下 ** 平息;其五,大秦盛世由此奠基!
柴髙屈指细数,将心中谋划娓娓道来。
大人,我等明白了。
您是说,我们雇佣流民,自然无人再愿 ** 。
如此既替朝廷解决了叛乱之忧,朝廷也给了我们应得的回报。
你们还漏了一点——大秦将因此获得安宁与发展。
不出数年,国家必将蒸蒸日上。
众富商这才恍然大悟,为何迟迟未启动招商事宜,原来需要等待时机——只有流民增多,才能招募到廉价劳力。
可秋收后,这些人还愿意出来做工吗?到时工钱会不会上涨?
诸位不必担忧,不妨参考骊山工程,那便是朝廷工程的典范。
柴髙轻叹一声。
骊山乃秦陵所在,其选址与设计皆属机密,必须由国家亲自操办。
如此一来,流民减少,那些居心叵测之徒只能在我亲率大军面前束手就擒。
诸位还有何顾虑?
原来大人早有平叛之策!有大人亲自出马,定能手到擒来,我等再无后顾之忧。
在场富商闻言皆喜形于色。
他们此番前来中丞府,正是为了求得这番承诺。
如今吃下定心丸,自然安心不少。
诸位且听我一言!巴季高声说道,在座都认得我巴季。
中丞大人已将利害关系剖析明白,不知各位作何打算?我巴家必定承包此工程。
其一,商者求利;其二,商者求利;其三......
众人心领神会。
商人逐利本是天经地义。
更何况这巴季乃中丞妻兄,总不至于连自家人也坑。
朝廷此举实则也在救助灾民。
不瞒诸位,我巴家在各郡皆有产业。
今年本该行情大好,偏生这些反贼作乱,实在可恨!
正是!我沛郡的商铺就被洗劫一空。
这些暴徒毫无章法,见粮就抢,遇铺就砸,为些许钱财竟毁人基业!
何止沛郡?泗水亦遭项梁部众劫掠。
自称义军,行事却与盗匪无异,所过之处如蝗虫过境,县城皆遭荼毒,哪有什么义军风范?
说得对!我们商人但求太平度日。
与其任其猖獗,不如协助朝廷收拢流民,断其根基。
听闻除沛郡、泗水外,其余地区多为流民滋事,尚未形成气候。
看来真正图谋不轨者终究是少数。
诸位想必都已清楚事情原委了。
本官再宣布一个好消息:大秦已渡过难关,现正式颁布《大秦行商法》,为天下商贾提供平等保障。
柴髙重视商人,并非贪图其财富,而是看重商人能快速调配物资。
正如这次赈灾,各地商号迅速调粮救济灾民便是明证。
还等什么?快去投标!巴季突然高喊一声,率先冲出厅堂。
众人如梦初醒,纷纷意识到这些工程利润丰厚,若被人捷足先登岂不遗憾。
转眼间,中丞府已人去楼空。
贾雨村暗自纳闷:老爷才说了几句话,这些人怎就争先恐后地跑了?莫非在抢什么宝贝不成?
柴髙拭去额角汗珠。
他原本担心标书会无人问津,多亏巴家带头响应。
作为柴髙的岳家,巴家自然全力支持。
见有人领头,其他商贾便纷纷跟进,唯恐错失良机。
商人们心知肚明:这些稳赚不赔的买卖,既有巴家作保,何不下重注?如此一来,流民安置问题便迎刃而解。
赈灾刻不容缓,若饿殍遍野,后果不堪设想。
今日与会的皆是咸阳城排名前五百的巨贾。
有他们牵头,后续招商自然水到渠成。
消息传开后,城中其余富商岂会坐视不理?筹备多时的工程招标,必将吸纳大量流民。
既然商贾逐利,何不让他们先开仓放粮?商人重利本无可厚非,关键在如何引导。
遇上柴髙这般手段高明之人,这些商贾自然卯足劲头。
在利润驱使下,众人蜂拥前往丞相府。
李斯早有准备,将府邸庭院扩建数倍。
首期招商会上,商贾们起初持观望态度,致使相府门前冷落。
未料转瞬间,长街上马车络绎不绝,纷至沓来。
招标现场一片混乱,李斯等人尚未回过神来,各个项目前已挤满了争抢的人群。
众人面红耳赤,纷纷将投标文件甩在桌上,其中最大的项目竟堆了上百份标书。
见此情景,李斯心中了然——柴髙此举是在向他传递信号。
如今他已彻底绑上柴髙的战车,虽自认无法与柴髙比肩,但至少儿子还能追随其后。
早朝时,三大重臣仅剩冯去疾在场,奏章内容无非是某地叛乱略有扩大。
这类琐事君臣皆无兴趣,嬴政此刻最关心的唯有工程招标,此乃大秦头等要务,但凡涉及招商之事,皇帝皆欲知晓。
柴髙当真神机妙算,旁人束手无策之事,到他手中便迎刃而解。
以工程吸纳流民之策,唯他方能构想。
商人承包工程后自会招募流民,流民既减,叛乱自然失去根基。
待工程启动,商人投入存粮,良性循环一成,日后柴髙平叛必将事半功倍。
满朝文武不得不服,柴髙仅凭一招招标,便扭转天下动荡之局。
此等谋略纵使他们苦思百年亦难企及。
按旧例,逢灾荒便责令地方官自省,再开仓放粮。
可若国库空虚,便无计可施。
正因如此,嬴政才对柴髙青眼有加——不费国库一粒米,竟解灾民之困,手段实在高明。
难怪此人如此傲气,其才学确非常人可及。
这份傲气倒也名副其实,此计当真妙绝。
诸位爱卿,柴爱卿略施小计,便解我大秦钱粮之忧,该当如何封赏?嬴政话音落下,冯去疾等人皆默然。
他们实在无话可说——这人转眼间又成朝堂焦点,心思转得未免太快了些。
陛下请宽心,柴中丞与左丞相皆在现场督管。
他们意在观察此事究竟能给大秦带来怎样的变化。
柴中丞特意嘱咐臣转告陛下不必忧虑。
冯去疾上前一步进言:老臣始终怀疑这些商人是否真会倾囊相助。
莫非我大秦的商贾突然转了性子,不再贪图利益了?
嬴政瞥了眼这位老臣,心中暗忖:这老顽固,呈报的清单不是都在这儿吗?说来也怪,这些商人何时变得如此亲近朝廷?莫非他们都察觉到了朕的威势日盛?
忆往昔,这些商人都是被他强令迁至咸阳的。
每灭一国,必将其富商尽数迁来。
不为别的,这些商贾手中常囤积大量物资,尤其是粮食储备,有时甚至堪比国库。
面对如此巨富,他岂能放任不管?但也不能强取豪夺,以免激起民变。
他深知商人本性——无利不起早。
柴髙究竟用了什么手段,竟让他们心甘情愿献出这么多粮食?付出何等代价?
商者无国界,有时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这是柴髙曾对始皇帝剖析商人本质时说的话。
但此番柴髙又是如何让他们趋之若鹜的?
冯去疾继续奏道:陛下或许不知此次招标底价。
按例本该在投标后公布,但老臣听闻有人将标底定得极高,几乎让所有投标者都能入围。
哦?高到何种程度?嬴政顿时警觉起来。
毕竟事关国库银钱,若真有虚报高价之事,他必须过问。
此事在后世亦非鲜见。
来自后世的柴髙自然深谙其中门道。
同样的招标,不同人操作便会得出不同结果。
这正是后世所谓浪费国资的典型。
如今嬴政也明白这个道理:若商贾比国家更富有,那便是国之隐患。
老臣还听闻巴家之女巴嫱乃柴中丞正室。
若中丞稍有不慎,此次招标恐成儿戏。
冯相所言确有其事。
嬴政沉声道,正因如此,柴中丞才将招商事宜交予李相处置。
若连这都要质疑,尔等御史台平日又在监察何事?
秦始皇虽然有些疑惑,但仍为柴髙解释了几句。
在他看来,这位中丞大人至今表现尚可,并未发现有何越矩之处。
但老臣所闻价格之事确凿无疑,如此暴利正是商贾蜂拥而至的缘由。
冯相似乎对此颇有微词?不妨直言相告,究竟是何等蹊跷能让冯相如此痛心疾首?莫非这定价真有不当之处?
始皇原本心情颇佳。
招标首日,据李斯奏报,场面之盛大竟超越了往年咸阳围猎的盛况。
这消息令他不禁心生向往——作为君王,正该亲临这般宏大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