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源握着方向盘，车子刚驶离幼儿园附近，才猛地拍了下方向盘——他居然把陈衣的嘱咐忘了！那位“恩公”明明说过，家长会结束后会派人来接他，可他一心想着跟商无界碰面，竟把这事抛到了脑后。“草！”他低骂一声，心里满是懊恼，只能暗自安慰自己：“希望恩公能理解，毕竟是商书记找我，事关紧要。”
驱车赶到商无界的办公室时，门是虚掩着的。推开门，就看到商无界坐在茶桌旁，手里拎着茶壶，正往茶杯里倒着热气腾腾的茶。旁边站着的商鬼才，看到他进来，眼神瞬间冷了几分，嘴角却扯出一抹客套的笑。
“方源，来了？快坐。”商无界抬了抬手，语气温和，将倒好的茶推到他面前，“这茶是刚泡的，暖暖身子。”
方源刚坐下，就感受到一道带着敌意的目光——商鬼才正盯着他，眼底的不满几乎要溢出来。他心里清楚，商鬼才一直对自己有意见，却没料到对方的情绪会这么明显。而商鬼才站在原地，看着方源坐在本该属于自己更常靠近的位置，听着商无界对他的关切，心里早已翻江倒海：凭什么？凭什么方源一个外姓人，能得到商书记这么看重，能享受比自己更好的政治资源？明明自己才是商家的人，这些资源本该是他的！
他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却还是强压着怒火，没敢在商无界面前发作，只是阴阳怪气地开口：“方上尉倒是好福气，失踪这么久还能平安回来，不像有些人，忙前忙后也落不下好。”
商鬼才的目光在方源身上打转，从他挺括的西装面料扫到手腕上闪着光的理查德米勒，喉间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嗤，阴阳怪气地开口：“啧啧啧，方上尉这一身行头，看着可不像是遭了难的样子，倒像是去哪个高档场合赴了宴。”
他话里的嘲讽几乎没加掩饰，刚想再补几句，就对上商无界投来的眼神——那目光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他的气焰。商鬼才悻悻地闭了嘴，往后退了半步，却还是忍不住用眼角余光瞪着方源。
商无界收回目光，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却带着几分试探：“方上尉失踪的这几天，在外面混的不错啊。”他的目光落在方源的腕表上，那表的价值他再清楚不过，绝不是普通人能轻易拥有的。
方源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他知道商无界这话是在试探，可关于陈衣的“恩情”，他还没理清头绪，更不想轻易暴露这位“恩公”。他避开商无界的目光，语气带着几分含糊：“都是多亏了一位朋友帮忙，不然我也没法这么快脱身。”
商无界指尖摩挲着温热的杯壁，目光在方源那张讳莫如深的脸上停留片刻，见他始终不肯松口，眼底的探究渐渐淡去，转而化为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沉。他没再追问，只是抬手揉了揉眉心，看似随意地打破了僵局：“既然方上尉有难言之隐，那我便不多问了。眼下还有些其他事要忙，鬼才，你送送方上尉。”
商鬼才闻言，眼中飞快闪过一丝得逞的光，面上却依旧维持着那副客套的模样，应声：“好。”
方源起身告辞，跟着商鬼才走出办公室。走廊里光线昏暗，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格外清晰。刚走到楼梯口，商鬼才突然停下脚步，侧过身挡住方源的去路，语气里的嘲讽比在办公室时更甚：“方上尉，你倒是会藏啊，连商书记的话都敢敷衍。”
方源抬眸看他，神色平静：“我只是实话实说，没有敷衍。”
“实话实说？”商鬼才嗤笑一声，眼神扫过方源的腕表，“你那朋友倒是大方，随手就能送这么贵的表。我倒要看看，你这‘朋友’能护你多久。”说完，他没再纠缠，转身快步走回办公室。
商鬼才推门进去时，商无界正站在窗边，望着楼下方源离去的背影。听到脚步声，他头也没回，声音压得极低：“接下来，你盯着方源，他见了谁、去了哪，事无巨细都记下来，不要惊动他。”
“商书记，您放心，我肯定查清楚他背后的人！”商鬼才眼中燃起斗志，之前的不满和憋屈仿佛找到了宣泄口，语气里满是笃定。他早就想找机会揪出方源的把柄，如今有了商无界的吩咐，更是名正言顺。
商无界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商鬼才身上，语气带着几分严肃：“记住，不要打草惊蛇。方源能平安回来，又有神秘人相助，绝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我们要的是证据，不是冲动。”
“我明白！”商鬼才重重点头，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该如何布控，既能监视方源，又不被他发现。他暗暗发誓，这次一定要让方源原形毕露，让商无界看看，谁才是真正值得信任的人。
而此时的方源，刚坐进车里，就拿出手机给陈衣发了条消息：“今日商无界试探我的行踪，我已应付过去。后续可能有人监视，需小心。”消息发出后，他盯着屏幕看了片刻，直到收到陈衣回复的一个“好”字，才放下手机，发动车子驶离。
病房里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白色床单上投下细碎的光影。商心慈靠在床头，指尖反复摩挲着手机屏幕上那条“方源人没事”的消息，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连带着语调都轻快了几分：“夏琳，你看，我就说他肯定会没事。”
夏琳正帮她整理床头柜上的水果篮，闻言顺着她的话茬笑道：“心慈姐姐，方源哥哥心里肯定记挂着你，不然也不会刚回来就被人把消息传到你这。你看你这病房，鲜花都快摆不下了，等他来了，说不定还会带你最喜欢的那家法式甜点呢。”
这话恰好说到商心慈心坎里，她脸颊微红，眼底满是期待：“他知道我住院，肯定急坏了。之前他失踪的时候，我天天睡不着，现在好了，人回来了，我这心也踏实了。”她说着，抬手理了理身上的病号服，又对着镜子悄悄拢了拢头发，连细微的发丝都不肯放过，生怕方源见到自己时不够体面。
夏琳看她这副模样，忍不住打趣：“瞧你紧张的，方源哥哥又不是第一次见你。再说了，你就算穿着病号服，也是最漂亮的。”
“就你会说。”商心慈嗔了她一句，目光却不自觉飘向病房门，耳朵也悄悄竖了起来，连走廊里细微的脚步声都想捕捉到。她心里默默算着时间，想着方源处理完手头的事，应该很快就会到，甚至已经在心里演练起见面时该说些什么，是先问他失踪的经历，还是先诉自己的担心。
可等了约莫一个小时，走廊里的脚步声来了又去，病房门却始终没被推开。商心慈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些，手指攥紧了手机，心里忍不住犯嘀咕：怎么还没来？难道是遇到什么事耽搁了？
夏琳看出她的失落，连忙开口安慰：“说不定方源哥哥刚回来，那边有急事要处理，毕竟他身份特殊，肯定有很多事等着他。再等等，他一忙完，肯定第一时间过来。”
商心慈轻轻点头，勉强压下心头的不安，可目光还是时不时往门口瞟。
与此同时，方源拎着礼品袋站在门前，指节轻叩门板时，指尖还残留着花店玫瑰的淡香。门内很快传来细碎的脚步声，紧接着，“咔嗒”一声轻响，门缝里探出个小脑袋——方念看到他的瞬间，眼睛骤然亮成两颗星星，清脆的喊声几乎要掀翻屋顶：“爸爸！”
小家伙扑进他怀里时，方源顺势把礼品袋放在柜上，弯腰将儿子抱起来，下巴抵着他柔软的发顶蹭了蹭：“念念想爸爸没？”
“想！”方念搂着方源的脖子，小脑袋一个劲往他颈窝里钻，“每天都想！妈妈昨天还看爸爸的照片呢！”
这话刚落，厨房方向突然传来一声轻“呀”，伴随着刀具落地的脆响。方源心里一紧，抱着方念快步走过去，就见谢涵沫正站在灶台前，眉头蹙着，低头吸吮着流血的食指，案板上的青菜还散着新鲜的水珠。
“怎么回事？”他声音瞬间放软，不等谢涵沫反应，已经放下方念，上前轻轻攥住她的手腕，将她受伤的手指抬到眼前。指尖的血珠还在渗，伤口不算深，却看得他心头发紧。
谢涵沫被他突如其来的靠近弄得有些发怔，脸颊泛起浅红，下意识想缩回手：“没事，就是切菜走神了……”
“还说没事。”方源没松开她，拇指轻轻蹭掉残留的血渍，随即低头，温热的气息落在她的指尖，轻柔地吹了吹。他动作放得极慢，像是怕碰疼了她，连声音都带着哄劝的意味：“疼不疼？我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
方念在旁边拉着谢涵沫的衣角，小大人似的皱着眉：“妈妈，你流血了，要贴创可贴！”
谢涵沫看着方源专注的侧脸，他垂着眼时，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指尖传来的温度比灶台的火光更暖。她喉结动了动，原本到了嘴边的“我自己来”，最后只化作轻声一句：“……不疼了。”
方源直起身时，顺手抽了张厨房纸，小心翼翼地裹住她的手指，语气带着点不容拒绝的认真：“站在这别动，我去拿医药箱。”他转身时，还不忘揉了揉方念的头，“看好妈妈，别让她再碰刀了。”
等他拿着医药箱回来，谢涵沫已经把地上的刀捡起来，却没再继续做饭，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他。方源蹲下身，打开医药箱，先用生理盐水帮她冲洗伤口，再用碘伏轻轻消毒，最后贴上创可贴——动作熟练得像是练过无数次。
“好了，这几天别碰水。”他帮她把创可贴按了按，抬头时正好对上谢涵沫的目光，她眼里盛着软乎乎的笑意，像浸了温水的糖。方源心里一暖，伸手帮她把耳后垂落的碎发别到耳后，声音轻得像羽毛：“晚饭我来做，你带念念去客厅拆礼物，好不好？”
方念立刻举着礼品袋跑过来：“妈妈！有巧克力！还有你爱吃的芒果干！”
谢涵沫看着父子俩，嘴角的笑意再也藏不住，轻轻点了点头：“好。”
方源系围裙时费了不少劲，带子在背后绕了两圈才勉强系紧，宽大的布料裹着他挺拔的身形，显得有些笨拙。他站在案板前，看着谢涵沫切好的半盘青菜，又看了眼旁边的土豆，深吸一口气拿起刀——结果切出来的土豆丝，粗的粗、细的细，还有几块没切断的土豆块混在里面。
“爸爸，你切的土豆像小石子！”方念趴在厨房门口，捂着嘴偷笑。
方源回头瞪了儿子一眼，却没什么威慑力：“别捣乱，等着吃就行。”话虽硬气，可往锅里倒油时，还是下意识护住方念，生怕油溅到他身上。西红柿炒鸡蛋还算顺利，可盐放多了；炒土豆丝时又慌着添水，味道淡得没谱；最后炖土豆块，更是忘了看火，锅底都微微发焦。
等三道菜端上桌，方源的额头已经沁出薄汗。谢涵沫走过来，手里拿着个丝绒盒子，打开是条闪着细碎光芒的钻石项链，她故作嗔怪地戳了戳方源的胳膊：“你怎么乱花钱？”嘴上说着，却主动把脖子凑过去，眼底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方源顺势帮她扣上项链，指尖蹭过她的后颈，声音带着点得意：“给我老婆买，怎么叫乱花钱。”
“爸爸，妈妈脖子上亮晶晶的！”方念凑过来，伸手想摸，却被谢涵沫轻轻按住。
一家三口坐下吃饭，方念先夹了一筷子土豆丝，嚼了两下就皱起眉：“好咸！”又舀了勺西红柿炒鸡蛋，小脸更皱了：“这个齁甜！”最后喝了口土豆汤，直接把碗推开：“没味道！”
谢涵沫被儿子的反应逗得捂嘴笑，眼角的细纹都染着温柔。方源看着桌上卖相和味道都一言难尽的菜，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伸手握住谢涵沫的手腕，语气带着点讨好：“走，出去吃，别委屈了你们娘俩。”
谢涵沫却反手握住他的手，摇了摇头：“将就吃吧，别乱花钱了。你挣钱也不容易。”
“挣钱不就是给你们花的？”方源捏了捏她的手心，语气认真。
谢涵沫脸颊微红，轻轻瞪了他一眼，声音软得像棉花：“方源哥哥，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