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理听见喊声，几乎是一路小跑冲进包间，脸上堆着的笑容比刚才更谄媚了些，腰弯得更低：“武总，您吩咐！”
武庸没看他，眼神扫过缩在吴帅身后的紫薇，下巴一抬：“这个姑娘，我要带她走。把她的身份证拿出来，现在、立刻、马上。”
经理脸上的笑僵了一下，眼神飞快地在紫薇和武庸之间转了圈，搓着手露出为难的神色：“武总，这……这不合规矩啊。您看，姑娘是签了协议的，要是中途走了，店里得扣我绩效，而且还得补一笔‘违约金’，不然财务那边没法做账……”
“违约金？”武庸冷笑一声，从钱包里抽出一沓崭新的现金，手指捻着往茶几上一摔，红色的钞票散开，发出清脆的声响。“这里是五千，够不够你的‘违约金’？”
经理的眼睛瞬间亮了，却还想装模作样地推让：“武总，这怎么好意思……主要是流程上……”
“流程？”武庸上前一步，手按在经理的肩膀上，力道大得让经理龇牙咧嘴。“我的话，就是流程。今天这姑娘我必须带走，你要是敢说半个‘不’字，明天你这经理的位置，还能不能坐得住，你自己掂量。”
经理的额头瞬间冒出冷汗，连忙点头如捣蒜：“能坐！能坐！武总您说的是！我这就去拿身份证，马上就来！”说着转身就往门外跑，连掉在地上的文件夹都忘了捡。
没两分钟，经理就攥着一张身份证跑回来，双手捧着递给武庸：“武总，您看，身份证在这儿，手续都给您办好了，姑娘随时能走。”
武庸没接，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给紫薇。紫薇接过身份证，指尖攥得发白，抬头看向武庸时，眼里满是感激，却因为紧张，半天只说出一句“谢谢武总”。
“谢就不必了。”武庸摆摆手，又恢复了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看在我兄弟的面子上，这次就算了。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不然，你知道后果。”
经理连连应着“不敢了”，“行了，滚吧！”武庸大喝一声。
待屋里闲杂人等清空（只剩下方源，武庸，吴帅，紫薇），武庸斜睨着还在傻笑的吴帅，手指在酒杯沿轻轻敲了敲，声音拖得有些长：“吴兄啊，这事儿办得，你倒挺省心。”话里没明说，眼神却带着点掂量的意思——那是混熟了场面上的人都懂的暗示，是在等一句“以后有事您尽管吩咐”的投桃报李。
可吴帅满脑子还停留在“救了人”的踏实里，搓着手连声道：“真是太谢谢您了武总！要不是您，我真不知道该咋办，以后有机会我一定好好谢谢您！”说着还想再鞠个躬，完全没接住那话里的茬。
武庸脸上的笑淡了点，端起酒杯抿了口，没再说话，空气里顿时有点发僵。我赶紧端起酒瓶，给武庸和自己的杯子都满上，又往吴帅面前推了推酒杯，抢先举起杯子：“武总，您这情我替吴帅先领了！他这人实在，嘴笨不会说场面话，我先干为敬，谢谢您今天肯帮忙！”说完仰头就把杯里的酒喝了个底朝天，酒杯往桌上一扣，溅起点酒星子。
武庸看了我一眼（倒是有些诧异），嘴角又勾了回来，也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语气松了些：“还是你懂事儿。行了，别杵着了，喝酒。”说着给我续上酒，余光扫过吴帅，那点不开心总算压了下去。吴帅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赶紧端起酒杯跟上去，也学着我们的样子一饮而尽，只是喝得太急，呛得咳嗽了两声，倒把紫薇逗得偷偷笑了一下。
酒瓶空了四个，烟蒂在烟灰缸里堆成小丘，武庸看了眼手机，起身抻了抻西装外套：“得走了，家里催着有事，没法送你们，自己叫车方便吧？”
我点头应着“方便”，转头看向角落——吴帅正低头跟紫薇说着什么，手里攥着刚帮她买的热奶茶（外卖），指尖还在无意识摩挲杯壁，紫薇听得认真，偶尔点头时，鬓角的碎发会轻轻晃一下，氛围软乎乎的。
我心里暗笑，故意提高点声音：“那我也走了，小商在家等我呢，再晚回去该念叨了。”说着冲吴帅挤了挤眼，“你们俩慢慢聊，路上注意安全。”
吴帅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挠着头笑：“放心吧，我们一会儿也走。”紫薇也跟着抬头，小声说了句“哥再见”，脸颊有点泛红。
武庸率先出了门，我跟在后面，走前又回头瞥了眼——吴帅正把奶茶的吸管轻轻递到紫薇手里，灯光落在两人身上，倒比包间里的水晶灯还暖些。
（吴帅视角）推开门，夜风裹着冷意扑过来，吴帅下意识把外套往紫薇那边挪了挪，挡住点风。“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话刚出口，就见她攥着裙子的手指紧了紧，嘴唇咬得发白。
“我……我爸妈离婚了，跟我爸过，但他不管我。”她声音发颤，抬手擦了擦眼角，“我才大一，想趁放假出来打工，看招聘上写的工资高就来了，没想到……”眼泪还是掉了下来，砸在手背上。
吴帅赶紧摸出兜里的纸巾，笨手笨脚地帮她擦眼睛，动作轻得怕碰疼她：“别哭了，都过去了，以后没人能欺负你。”她睫毛颤了颤，抬头看吴帅的时候，眼里还蒙着水光，倒让吴帅心跳快了半拍。
吴帅摸出钱包里的银行卡，塞进她手里——里面是我这些年攒的，没多少，但够她回学校的路费和生活费。“拿着，回去好好念大学，别再出来瞎跑了。”
紫薇连忙把卡推回来，摇头道：“哥哥，你是好人，可这钱我不能要。”吴帅急了，又把卡塞回去，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俩人都愣了一下。我挠了挠头，声音有点扭捏：“那……你是不是没地住啊？我家空着个卧室，你要是不嫌弃……”
话还没说完，她就用力点头，眼泪又掉了，这次却带着笑：“不嫌弃！谢谢哥哥！真的太谢谢你了！”吴帅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里忽然觉得，比当年在城里赚了第一笔钱还踏实。
（方源视角）和武庸在路口分开时，我脚步已经飘得厉害，胃里的酒气往上翻，眼前的路灯都成了重影。想着小商肯定在沙发上蜷着等我，咬着牙往家走，没注意身后一直跟着个黑影。
拐进那条没路灯的小巷时，后颈突然窜过一阵冷风，还没等我回头，后背就挨了一闷棍——力道大得让我直接跪在地上，疼得眼前发黑。甩棍落在地上的脆响里，男人的骂声砸过来：“小子，不愿对我妹妹负责？留着你有屁用！”
我想爬起来，左腿却被他死死踩住，骨头传来的剧痛让我惨叫出声。“咔嚓”一声脆响，我听见自己骨头断裂的声音，冷汗瞬间浸透了衣服。他还没完，甩棍一下下砸在我左腿上，每一下都像要把骨头敲成渣，“十来下够不够？让你这辈子站不起来！”
我疼得快晕过去，却被他拽着头发抬起头，冰冷的玻璃酒瓶怼在我右手腕上。“还有这只手，”他眼神狠得吓人，“废了它，咱们才算清！”酒瓶猛地砸下来，玻璃碎片扎进肉里，鲜血顺着指缝往下淌，我连喊的力气都没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垂下去，再也动不了。
（不是别墅，她家房子多，有时候也住高层）凌晨两点半的楼道里，声控灯随着商心慈的脚步亮了又灭，她扶着墙，肚子坠得发沉，每走一步都要缓一缓，手里还攥着没拨通的手机——武庸的电话始终没人接，风从单元门的缝隙钻进来，吹得她打了个寒颤。
“方源哥哥，你可千万别出事……”她小声念叨着，刚推开单元门，眼角突然瞥见对面墙角的阴影里，站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那人往下按了按帽檐，嘴角勾着抹冷笑，右手从口袋里掏出来时，黑亮的枪口在路灯下闪了一下——一把沙漠之鹰，此刻正稳稳对着她。
商心慈的呼吸瞬间停了，脚像钉在地上，连喊都喊不出来，只能下意识地护住肚子，往后退了半步，后背撞在冰冷的铁门，发出“咚”的一声轻响。男人慢慢往前走了两步，声音压得很低：“找你男人？正好，省得我再找了。”
黑衣男子扣下扳机时，后坐力猛地让他胳膊一扬，子弹擦着楼道门框飞了出去，“砰”的巨响震得周围窗户都嗡嗡响。商心慈浑身一颤，转身就往楼道里冲，手指抖得半天没对上门锁，直到听见身后男人的脚步声，才慌慌张张刷开门卡，闪身进去后死死抵住门。
电梯数字刚跳到“1”，她几乎是扑过去按了自家楼层，指尖还在发颤。门外突然传来“砰砰砰”的枪声，门锁被打得稀烂，她吓得捂住嘴，看着电梯门缓缓合上，才敢大口喘气。电梯上升的数字每跳一下，她的心就跟着紧一分，直到“叮”的一声响，她跌跌撞撞跑出去，掏钥匙时手都在抖，终于在听见楼下脚步声前锁上了门。
靠在门后还没缓过劲，就听见隔壁传来开门声，紧接着是邻居的问话声，再然后是一声刺耳的枪响——商心慈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捂住嘴不敢出声。没过多久，门外传来笔尖划墙的声音，她透过猫眼偷偷看，只见黑衣男子在门板旁画了个歪扭的“x”，又抬头确认了门牌号，才快步消失在楼梯口。
商心慈贴着门听了半天，直到楼道里彻底没了脚步声，才敢慢慢直起身。她扶着肚子，踉跄着摸到客厅茶几旁，抓起手机的手指还在抖，按了三次才拨通报警电话。
“喂……警察同志，我要报警！有人开枪，还……还杀人了！”她声音发颤，却努力把地址、黑衣男子的样貌特征和刚才的经过说清楚，连对方在墙上画的“x”符号都没落下。挂了电话，她又赶紧给武庸发消息，把方源没回家、自己遇袭的事一股脑发过去，指尖因为用力，在屏幕上留下几道白印。
没过十分钟，楼下就传来了警笛声，红蓝灯光透过窗户映在墙上，晃得人眼晕。商心慈走到猫眼旁看了眼，确认是警察后，才敢慢慢打开门。楼道里已经围了几个穿制服的民警，正在勘察现场，看到她挺着肚子，连忙上前扶了一把：“你就是报警人？别怕，慢慢说。”
商心慈点了点头，跟着民警走到隔壁门口——警戒线已经拉了起来，她不敢多看，只把黑衣男子追她、开枪、杀人的细节又复述了一遍，每说一句，都忍不住往电梯口的方向望，心里还在揪着方源的下落。
民警记录完笔录，看商心慈脸色发白、一直扶着肚子，特意留了个年轻女警陪着她，又安排同事去调小区监控，顺带帮忙联系方源。可方源的电话始终打不通，女警怕她着急，轻声安慰：“您别慌，我们已经派人在附近巡逻找人了，一有消息就告诉您。”
商心慈点点头，坐在沙发上却坐不住，眼神总往门口飘。就在这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武庸的来电——他刚看到消息，声音里还带着急慌：“心慈？你没事吧？方源呢？我现在往你家赶，路上了！”
“我没事……可方源还没回来，警察也正在找他……”话没说完，门铃突然响了。商心慈心里一紧，女警立刻起身挡在她前面，透过猫眼一看，才松了口气：“是您丈夫的朋友，武总。”（就论武独秀的影响力，武独秀的儿子谁能不认识呢？）
开门时，武庸跑得满头大汗，身后还跟着吴帅和紫薇——原来武庸路上给吴帅打了电话，说方源失联、小商遇袭，吴帅没多想就拉着紫薇一起赶了过来。“人找到没？”武庸刚进门就问，看到墙上还没擦的威胁符号，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商心慈摇了摇头，眼泪又要掉下来：“警察说监控里看到方源哥进了西边那条小巷，之后就没影了……”
“我去那片找！”吴帅立刻站起来，紫薇也跟着点头：“我跟你一起，多个人多双眼睛。”武庸拦了他们一下，掏出手机拨了个号：“我让朋友调小巷附近的私人监控，你们别乱走，万一遇到那凶手不安全。”
民警的电话打过来时，商心慈的手指还在无意识绞着衣角，听到“巷子里发现新鲜血迹”，她的呼吸瞬间停了，直到“dNA鉴定是方源先生的”这句话落下，她再也忍不住，双手捂住嘴，眼泪却从指缝里汹涌而出，肩膀剧烈颤抖着：“那……那他人呢？怎么会找不到……”
女警连忙递过纸巾，轻声安抚，可商心慈的崩溃根本止不住，断断续续的哭声在客厅里回荡。武庸脸色铁青，掏出手机直接拨给武独秀，语气里带着罕见的急慌：“妈，方源出事了！巷子里留了血，人不见了，还牵连到心慈，凶手有枪！”
电话那头沉默几秒，随即传来武独秀沉冷的声音：“我知道了，让心慈别慌，我马上联系相关部门。”挂了电话没两分钟，武庸的手机又响了，是商无界——他已经从武独秀那边得知消息，语气比武庸更急：“心慈怎么样？没受伤吧？我已经联系了省公安厅长，方源是退伍上尉，按规定属军属保障范畴，我以‘现役预备役军官遇袭’的名义报上去了，陶铸上将那边已经批了，会调军力协助搜捕，一定能找到人！”
武庸把手机开了免提，让商心慈能听清。她听到“调军力”“一定能找到”，哭声渐渐小了些，攥着纸巾的手紧了紧，抬头看向武庸，眼里满是恳求：“武庸，你说……方源哥哥他会不会有事？”
“不会的。”武庸蹲下来，语气尽量平稳，“军力调动比普通警力快得多，巷子里的血迹没多少，说明他伤得没到致命程度，可能是被好心人救走了，很快就能找到。”吴帅也在一旁附和：“对，心慈，我们再等等，肯定会有好消息的。”紫薇悄悄走过来，握住商心慈的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没说话，却用眼神递去安慰。
客厅里暂时安静下来，只有武庸和商无界沟通后续的声音，窗外的警笛声还在断断续续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