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上的清点工作持续了一个时辰,妖族官员用生涩的人族语言呵斥着,将数百名人族修士分成十余个小队,每队由两名妖兵看管,准备押往不同的物资兑换点。叶不凡和苏清瑶恰好被分在了同一队,这让叶不凡稍稍松了口气,也为私下联系创造了机会。
队伍缓缓移动,穿过喧闹的街道。两旁店铺里的妖族纷纷投来贪婪或轻蔑的目光,时不时有妖族对着队伍指指点点,讨论着哪个修士的血肉更鲜嫩,哪个的灵力更适合炼药。苏清瑶走在叶不凡身侧,垂着头,长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只有紧握的拳头暴露了她内心的屈辱与愤怒。
叶不凡装作脚步踉跄,故意撞了苏清瑶一下,同时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城西,三街交汇处,有棵歪脖子黑木树,树下有块松动的青石板,子时我在那里等你,切记,不要引人注意。”
苏清瑶身体微不可察地一顿,没有回头,只是用极轻的幅度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队伍最终被押到一处巨大的石坊前,石坊上刻着扭曲的妖文,散发着淡淡的禁制波动。这里是黑风城的奴隶交易与物资兑换点,几名身着华服的妖族正坐在石桌后,慢条斯理地审核着各队奴隶的“价值”。
“这队都是残次品,修为最高的也就元婴初期,还大半带伤,给一百中品妖晶,要么换物资,要么就扔去喂食兽窟。”一名长着鹰钩鼻的狐妖官员扫了众人一眼,语气轻蔑地说道。
看管队伍的妖兵立刻谄媚地笑道:“大人英明,一百就一百,我们换些疗伤丹药和妖兽肉。”
交易很快完成,妖兵们领了妖晶和物资,便将叶不凡等人丢在石坊角落,自顾自地去旁边的酒馆享乐去了——在他们看来,这些伤弱的奴隶插翅难飞,根本无需严加看管。
叶不凡环顾四周,石坊内人来人往,大多是交易奴隶的妖族,没人在意他们这队“残次品”。他低声对苏清瑶和身边几名相熟的修士说道:“趁现在没人管,大家尽量散开,找隐蔽的地方躲起来,子时去城西三街歪脖子黑木树下集合,记住,避开妖族的视线,不要擅自行动。”
修士们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也有一丝期待,纷纷点了点头,趁着混乱,如同散沙般朝着不同方向溜走。叶不凡则和苏清瑶装作互不相识,一前一后,朝着城西方向慢慢挪动。
黑风城的城西相对偏僻,多是低等妖族和奴隶的居所,街道狭窄而脏乱,随处可见散发着腐臭的垃圾和奄奄一息的奴隶。叶不凡一边走,一边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将街道布局、妖兵巡逻路线都记在脑海中——在这危机四伏的地方,任何一点疏忽都可能致命。
来到三街交汇处,果然看到一棵歪脖子黑木树,树干扭曲,枝叶稀疏。叶不凡装作休息,靠在树下,手指悄悄摸索着地面,很快便摸到了一块松动的青石板。他不动声色地记下位置,又观察了片刻,确认没有妖族注意这里,才朝着不远处一间废弃的石屋走去。
石屋破败不堪,屋顶漏着洞,墙角结满了蛛网,显然已经废弃很久。叶不凡走进石屋,检查了一番,确认没有危险,便盘膝坐下,一边恢复灵力,一边等待子时的到来。
夜幕渐渐降临,黑风城笼罩在一片昏暗之中,只有少数酒馆和店铺还亮着微弱的灯火,街道上偶尔传来妖族的嘶吼和奴隶的惨叫,透着一股阴森恐怖的气息。
子时一到,叶不凡起身走出石屋,朝着歪脖子黑木树走去。远远便看到一道纤细的身影站在树下,正是苏清瑶。她看到叶不凡走来,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惊喜,有委屈,还有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
“不凡兄,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是做梦。”苏清瑶声音哽咽,强忍着泪水说道。
“清瑶道友,别激动,这里不安全。”叶不凡连忙说道,俯身掀开青石板,下面露出一个黑漆漆的地窖入口,“先跟我下去。”
苏清瑶点了点头,跟着叶不凡钻进地窖。地窖不大,约莫丈许见方,干燥而隐蔽,显然是之前有人挖来藏身的。叶不凡将青石板盖好,又用碎石伪装了一下,才取出一枚夜明珠,照亮了地窖。
“你怎么会来妖域?还成了奴隶?”叶不凡率先开口问道。
苏清瑶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苦涩:“三个月前,我宗门组织弟子闯一处上古秘境,没想到秘境深处有空间裂缝,我和几名师兄弟被卷入其中,醒来后就到了妖域。师兄弟们大多在混乱中被妖族杀死,我侥幸存活,却被黑风岭的妖兵抓住,沦为奴隶,没想到竟能在这里遇到你。”
叶不凡心中一叹,没想到苏清瑶的遭遇如此凄惨。他简单说了自己被云雾秘境的空间乱流卷到妖域的经历,又问道:“你在妖域待了三个月,应该对黑风城和黑风妖王有所了解吧?”
“嗯。”苏清瑶点了点头,整理了一下思绪,说道,“黑风妖王是一头化神期的黑熊妖,实力强悍,统治着黑风岭及周边千里疆域。黑风城是他的核心驻地,城内有三名元婴后期的妖将,分别是虎头妖将、鹰爪妖将和狐面妖将,还有数百名妖兵。除此之外,城内还有一些其他妖族势力,比如灵狐族、青狼族,他们表面臣服于黑风妖王,实则各有心思。”
“人族修士在黑风城的处境极为艰难,除了被当做奴隶、口粮,还有不少被妖族抓去炼药、炼傀,只有极少数人族修士隐匿在城中,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想要离开黑风岭,必须穿过黑风妖王布下的锁灵禁制,而禁制的核心在黑风城中央的妖王殿,只有持有妖王令牌,或者实力达到化神期,才能强行突破。”
叶不凡眉头紧锁,没想到离开妖域竟如此困难。化神期的实力对现在的他来说还太过遥远,妖王令牌更是难如登天。
就在这时,地窖入口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叶不凡眼神一凝,瞬间祭出五行混元剑,警惕地看向入口。苏清瑶也立刻运转灵力,做好了战斗准备。
青石板被缓缓掀开,几道熟悉的身影钻了进来,正是之前和他们一起的几名人族修士。
“叶道友,是我们。”老修士低声说道,脸上满是疲惫与庆幸,“我们按照你的吩咐,避开了妖兵的巡逻,一路找过来了。”
叶不凡松了口气,收起飞剑。地窖内一下子挤了七八个人,显得有些拥挤。
“诸位道友,辛苦你们了。”叶不凡说道,“这里暂时安全,我们可以先在此落脚,恢复伤势,再慢慢想离开妖域的办法。从今天起,我们轮流放哨,外出寻找食物和草药的事情由我负责,大家切记,不要擅自离开地窖,以免暴露行踪。”
修士们纷纷点头,眼中露出感激之色。在这暗无天日的妖域,能有这样一个隐蔽的藏身之处,能有叶不凡这样一位强者带领,对他们来说,无疑是绝境中的一线生机。
地窖内,众人盘膝而坐,开始运转灵力恢复伤势。夜明珠的光芒柔和地洒在每个人脸上,映照出他们眼中的坚定——无论前路多么艰难,他们都不会放弃,都会努力活下去,等待逃离妖域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