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逆城。
虞家。
因为地处偏僻，他们迟了几日才探到学院那边的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墨贽竟然不是蛇，而是龙！
虞凌峰一听就乐开了怀，笑声都传出了屋子外边。
虞家当真是要崛起了啊，竟然有头龙……这下天逆城中，虞家该居首位了。
但紧接着他就听到了那个坏消息——
虞卿霜竟然解除了与墨贽的契约，将墨贽拱手让人了。
虞凌峰眼里红得要滴血，面前的桌子也被他掀了，“这个混账东西！”
再想起往日种种……
虞凌峰突然叫来了护卫，“派人去将虞卿霜抓回来，若有反抗，可就地处决！”
在虞家兴风作浪那么多年，最后还做了这么一件蠢事，虞家怎么会放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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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星学院。
多年不回学院的李南乐院长看着其他几位院长，挠头道：“既然学院这没什么事了，我就……”
左清歌院长冷笑一声，“就怎么样？又丢下学院出去到处找对手？”
还真是一点瞧不出来学院里头就快要乱起来了啊。
血榕树的事还没个结论。
李南乐院长正色道：“我是去教训那头黑龙，他都欺负到我们学院头上了，我得将他带回来洗刷学院的耻辱！”
左清歌依旧冷笑，两人多年好友，她怎么会不清楚他真正用意？无非是想给火龙培养一个对手。
此时楼亭却出声表示赞同：“那头黑龙的确该带回学院处置，不然我们天星学院还如何在这片大陆上立足？”
说是这么说，他心里头却不怎么在意天星学院的颜面。
他更想研究一下那头黑龙……竟然将他培育多年的血榕树毁了。
楼亭这话倒是让其他几位院长很赞同，现在都在传学院跟黑龙的事，学院总不能什么都不做……这样下去他们还怎么做这大陆第一学院？
左清歌却道：“不过一头黑龙而已，我们先派些人去追查，等有了具体的行踪，再去抓也不迟。现在我认为你最好是留在学院里，这节骨眼，说不定就有人借着这次事件……”
这话似乎也有道理。
然后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但几天后，他们就收到了天都城那边的消息，说是有条黑龙在天上阶闹事，似乎还抢走了白家的一样宝物。
几位院长面面相觑，倒是没想到那头黑龙会去天都城，还闹出那么大的事。紧接着又听说那头黑龙并不是单独去的，有人瞧见他身上还载着个人。
“这是叫谁捡了漏啊……”长老们听到这消息都觉得可惜。
这时谁都没想到那头黑龙竟然会回头找之前的主人。
收到这个消息，他们便派出弟子顺着最后瞧见黑龙的方向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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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家。
他们从学院那得到的消息不多，只知道那头黑龙原先是有主的，但已经解除了契约。
有一白家人突然道：“也就是说我们也有机会去契约那头黑龙？”
但很快就被戳破了幻想，“别忘了当时有人瞧见那黑龙身上有个人，应该就是他现在的主人了。我们现在要弄清楚那人究竟是谁？是从何处得知我们白家有那把剑的？更重要的是，要尽快将那把剑收回来！”
“快！将所有白家子弟都召回来，顺着黑龙消失的方向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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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贽自然不知道自己被这多方人物惦记，他现在只顾着陪虞卿霜逛街。
就跟从前天逆城时一样。
跟在她身后，在她对某样东西感兴趣时上前付钱，还要随时注意不让人冲撞了她。
龙骨剑被他用黑布裹着，持在身侧。
毕竟收不进空间里，目前也不想太惹眼，招来麻烦毁了她现在的心情。
这龙骨剑很久没跟同族说话了，一有机会就想跟墨贽念叨几句，剑身一直在震。
墨贽基本没认真听。
不过龙骨剑也不在意，他就自己说自己的，偶尔讲些龙的打斗技巧，这些墨贽就会听一些。
说着说着，龙骨剑就突然问了墨贽一句：“你们夫妻俩是怎么认识的？”
夫妻……？
墨贽茫然一瞬，不明白它为何要用这个词。
他知道这个词相当于是伴侣的意思。
但是为什么会用在他和她身上？
墨贽似乎从没将他们之间的关系往那方面去想……他只知道他要一直陪着她，就算死亡也不能分离。
“我们不是……”墨贽动了动唇，声音低不可闻。
可此时他竟有些不太想反驳。
伴侣……
龙骨剑还挺高兴他接话的，当即叭叭起来：“可是我觉得你们之间的相处很像夫妻啊！过去‘我’……不，应该说雪溟龙和他主人之间的相处跟你们现在这样很像，他们当年就结为了一对夫妻……”
结果又讲起了故事，墨贽这回倒是分了点心去听。
很久之前，人族在这片大陆过得并不安稳，四处都是肆虐的灵兽。
最开始的人族也没法契约比自己强大太多的灵兽……转机是一位名叫陈落的少女，她幼年时解救了一头受伤的小龙，也就是后来天都城的护城灵兽雪溟龙。
少女契约了龙，并建立了天都城。
之后还帮助其他地方的人族契约强大的灵兽，越来越多的都城建立，灵兽也渐渐不再是威胁……
不久之后，少女见到这片大陆安稳下来，便回到了天都城，宣布要与龙结为伴侣。
这些年，他们早已是谁也离不开谁了，双方都互有爱意。
但当时很多人都站出来反对，出于各种各样的目的……
少女便带着龙离开了，直到生命最后才让好友将自己的尸骨带回故乡。
至于那头雪溟龙，则是追随着少女离开了。
“……”墨贽沉默了一会儿，淡淡开口，“我们和他们不像，也不一样。”
龙骨剑听到这话，当即叨叨：“怎么不像？我都看见了，你早上还给她梳头了，什么事都照顾着，连她的心情你都要顾着，平时眼睛也总是黏她身上……你是不是还看不惯有别的什么插到你们俩中间？反正其他灵兽可不像你这样对主人。”
它虽然一直被锁在地底下，但可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平时它也偷偷看过外面……白家那个机关又不能阻止它把精神力往外渗。
就是一直没个说话的，比较憋闷。
墨贽：“…………”
他没接话。
他说的不一样是——他们之间，大概只有他是离不开她，她却随时能丢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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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趟似乎逛得太久了，虞卿霜开始有点困了。
她转头一点没客气地对墨贽道：“我累了，你背我回去。”
墨贽点点头，半蹲下身将她背起，语气和平常一样沉静却又不失对她的温和，“从前边绕着回去吗？”
正好还能看看夜景。
虞卿霜：“可以。”
被黑布裹着龙骨剑不依不饶，“你们这还不像夫妻吗？”
墨贽没搭理它了。
虞卿霜却瞄了一眼它，刚刚她就有注意到这剑的动静，“它又在说什么呢？”
墨贽犹豫了下，言简意赅道：“说这片大陆过去的事。”
至于那些关于‘夫妻’的话……他还没想到该怎么和她说。
虞卿霜把下巴往他肩膀上一搭，“那你给我说说，不要扯太远。”
就当听睡前故事。
说不定她听一会就睡着了。
“好、”墨贽应了声，却又停顿了下，似在想该怎么说，过了会才终于开口，“这片大陆最初……”
他背着她沿着水畔往回走。
这座城叫天水城，房子都是依水而建，虞卿霜还特意挑了在水上的客栈，其实就是一艘很大的游船。
从这走回去还能瞧见水上的花灯，也不知是从哪放下的，顺着水流走。
墨贽微微偏过头，发现少女已经靠在他身上睡着了，黑色的长发稍微遮住了她的小半脸。
回了客栈房间，他更是小心地将她放在床榻上，顺便拆了她头上的发饰。
龙骨剑这会已经识趣地闭上嘴巴，它可不想再被踩一晚上。
墨贽在床边站着看了她好一会，没一直盯着，就是时不时偏开目光。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说他的目光‘吵’得她睡不着……不过几年下来，他也知晓怎么样做不会惊醒她。
夫妻？伴侣？
墨贽突然在心里念了这两个词。
……这会比那道契约更加能紧密地将他们绑在一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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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墨贽在给虞卿霜梳头时，脸上有几分犹豫，不过最终还是抵不住心中的渴望，道：“其实龙骨剑昨天不止说了那个故事……他还说我和你像一对夫妻。”
他想看看她的反应。
是讨厌？
还是别的什么？
虞卿霜原本一直闭着眼，双手撑着脸，等着他把她头发梳好，现在听到他这话，便稍微掀开了眼皮，瞄了眼镜中他的衣角。
很快心中便有了判断。
“哦……你想跟我做一对夫妻？”
这话才刚说出口，虞卿霜就听到了他心脏狂跳的声音。
她也能通过那道契约感知到他的情绪。
契约本就是双向的，灵兽能感受到主人的心情，主人也能通过契约感知灵兽的状态并做出调整……
不过虞卿霜大部分时间都没怎么关注就是了。
“……”墨贽试着问道，“可以吗？”
他微微敛下眼，“我想跟你一直在一起。”
只有契约还不够。
被丢了一次之后，他经常处于不安的状态。
总是要确认她在他的视线范围里。
虞卿霜在椅子上转了个身，懒洋洋道：“不是有契约在么。”
她看他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几声，“你胆子变小了啊。怕我丢下你？”
“……”墨贽不敢与她对视，稍微撇开头，不过却“嗯”了声，应了她的说法。
虞卿霜抬手拍了拍他的脸，“你要是一直让我满意，我就肯定不会丢下你。”
他要是不好，她才不会让他在身边碍眼呢。
墨贽忍不住转过头，小心地与她对上视线，“……我不会让你觉得失望的。”
虞卿霜“唔”了声，冷不丁提出要求，“我要玩你的龙角，变出来。”
之前就捏了一回。
还以为没机会玩儿了。
墨贽：“……”
他贴心地半蹲下去，这回没直接现出龙身，而是只让额头上的龙角亮相。
虞卿霜迫不及待伸了手就去捏，不是很软也不硬。她记得她上一次好像还摸了他脖颈的地方，他的反应就特别大，将尾巴身体都缠她身上了。
这次也去摸了一下。
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就是好像脸红了而已。
虞卿霜就好奇地问了他。
墨贽说了实话：“那是我的逆鳞，上次……还没完全长好。”
后来他吃饱了，这逆鳞便长成了，就不像之前那样敏感了。
虞卿霜觉得可惜，他那反应多好玩呀。
墨贽黑眸微动，当即抬手拔下那片逆鳞，又化作了一块宝石，“给你。”
然后稍微露出脖颈那块位置，“这里…也给你碰。”
虞卿霜果然开心地接过那块漂亮的宝石，在手里把玩了会才放到桌上，等着待会串起来。
她把手放在他脖颈上，轻轻地顺了下。
他的反应比起之前更加大了。
几乎是她一碰，他就伸手环住了她的腰，还条件反射地让脑袋贴在她小腹那，又是蹭又是躲……
好怪啊。
虞卿霜想着她明明只碰了一下。
她盯着他脑袋看了一会，然后又用手碰了下逆鳞的位置。
好大一个的他还是往她怀里缩，甚至还发出很闷的声音。
耳朵和脸好像都红完了。
如果不是能感知到他的状况，她大概要以为他是故意做出这样的姿态……
“不玩了，我饿了。”
虞卿霜收回了手。
“……嗯。”墨贽不舍地从她身上离开，去把早饭放上桌。
……
“你还否认？你们这样子还不算夫妻？”被黑布裹着的龙骨剑幽幽地说了句。
这样不算，那要怎么样才算？
墨贽转头看它，眼里淡漠得没有一点情绪，“不许再窥探我们。”
龙骨剑立刻缩了回去，它可不想再被丢下湖了，而且这回好像都有杀意了。
不过心里头还是在嘀咕：连逆鳞都给出去了，还敢说不是？那东西可是相当于龙族的定情信物了……别的灵兽怕是连靠近都不敢了。
墨贽收敛了思绪。
他想到刚刚她并没有驳回他的话……
是不是说明他还有机会。
他们自小一起长大，再没人比他更了解她的心思了。
她一定是想他再好好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