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的安全屋飘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江寻把最后一台信号中继器装进防水箱时,指尖还沾着散热膏的凉意。桌上并排放着五台设备:两台主追踪器、两台备用通讯器,还有一台能实时接收画箱压力传感器数据的终端,屏幕上跳动的绿色数字,是此刻唯一的声音。
“所有设备联调开始。” 他按下终端上的红色按钮,沈墨心立刻举起仿作旁的紫外线灯 —— 画轴角落的荧光纹路亮起的瞬间,江寻屏幕上的信号格瞬间拉满,压力传感器也传来 “正常” 的提示音。
“画箱的缓冲层再补一层泡沫,” 沈墨心摸着画箱边缘,指腹划过一道细微的缝隙,“昨天测试时发现这里受力不均,万一运输途中颠簸,可能会误触传感器。” 她转身从储物架上拿下防震泡沫,裁剪时动作比往常更慢,像是在确认每一寸都贴合画箱的弧度。
陆明轩站在投影幕布前,手里拿着警力部署表,正在给最后一批待命的特警做交底:“一组负责正门拦截,注意‘收藏家’的保镖 —— 苏琳说他们都带了电击器,没有配枪,但你们还是要保持警惕。” 他指向幕布上的保险库位置,“二组跟我去保险库,等确认高仿画交接完成,我们就立刻行动,不能给他们反应的时间。”
特警队员离开后,陆明轩的手机突然震动,是技术队发来的紧急消息。他看完后脸色微变,把手机递给江寻:“苏琳的信号刚才在博物馆附近闪了一下,只捕捉到半秒的频段,技术队还在追,但对方的反追踪速度太快,现在又断了。”
江寻接过手机,手指飞快滑动屏幕上的信号日志,频段显示与苏琳之前使用的加密频道一致,但信号强度弱得像风中残烛。“她可能在尝试给我们传最后消息,” 江寻抬头看向沈墨心,“仿作上的‘苏’字她能看到吗?会不会有危险?”
沈墨心攥紧了手里的画笔,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浅痕:“那个字藏在云雾最密的地方,只有近距离用紫外线灯才能看到,‘收藏家’的人应该发现不了。而且苏琳知道我们的计划,她会等我们收网再行动的。” 话虽这么说,但她的声音里还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上午九点,所有准备工作全部完成。江寻把设备装进黑色背包,拉链拉到一半时,突然想起工具箱里那道划痕 —— 他下意识摸了摸背包里的服务器接口,新换的接口边缘光滑,没有任何改装痕迹,但心底的不安还是像潮水般涌上来。
“怎么了?” 沈墨心注意到他的停顿,走过来帮他拉上背包拉链,“设备有问题吗?”
“没有,” 江寻摇摇头,把背包甩到肩上,“只是觉得有点不对劲,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我们漏掉了。” 他看向幕布上的博物馆地图,红色的布控点密密麻麻,看起来没有任何漏洞,但苏琳断断续续的信号、被改装的 USb 接口、还有工具箱上的划痕,像三颗刺扎在他心里。
陆明轩拍了拍他的肩膀,手里拿着车钥匙:“别想太多,现在我们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看明天的行动。” 他打开安全屋的门,外面的阳光刺眼,警车已经停在楼下,车身上的警灯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沈墨心最后检查了一遍画箱,黄铜搭扣扣得严严实实,防震泡沫把仿作裹得像个严实的茧。她抱着画箱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安全屋 —— 桌上的计划文档还摊开着,屏幕上的信号波形图还在跳动,这里的一切都像是为胜利准备的基石。
“走吧。” 她深吸一口气,跟着江寻和陆明轩走出安全屋,车门关上的瞬间,江寻口袋里的终端突然发出一声极轻的蜂鸣,屏幕上的信号曲线出现了一秒钟的波动,随即又恢复平稳。他以为是信号干扰,没太在意,却没看到终端后台跳出一行隐藏代码,快速闪过又消失在日志里。
车子驶往临时指挥部的路上,陆明轩接到了便衣的汇报:博物馆的监控在半小时前出现过一次短暂黑屏,技术队排查后说是设备老化导致的,已经恢复正常。江寻听到后皱起眉,拿出手机调出博物馆的监控历史记录,黑屏时间正好是苏琳信号闪烁的那半秒 —— 巧合?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明天交易时,我会盯着监控系统,” 江寻对陆明轩说,“一旦有异常,我会立刻通知你们。”
陆明轩点头,车子在公路上疾驰,远处的云顶博物馆越来越近,白色的建筑在阳光下像个巨大的迷宫。沈墨心抱着画箱,脸贴在冰凉的箱壁上,仿佛能感受到仿作上的每一道纹路,也仿佛能听到苏琳在远方的呼唤。
傍晚时分,临时指挥部里灯火通明。江寻在调试最后的通讯频道,沈墨心在整理仿作的交接流程,陆明轩在和特警队确认最后的行动细节。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疲惫,但更多的是对明天的期待 —— 他们相信,这张精心织就的网,明天一定能将 “收藏家” 牢牢困住。
只有江寻在夜深人静时,对着屏幕上的信号日志发呆。那一秒钟的波动、半秒的信号、短暂的监控黑屏,像一串散落的珠子,他还没找到串联它们的线。但交易时间已近,他只能把疑虑压在心底,等着明天的收网。
只是那时的他还不知道,这张他以为完美无缺的网,早已被 “收藏家” 撕开了一道看不见的口子,而他们,正一步步走向那张早已为他们准备好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