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风穿过议事厅的柱列,檐下铃铛轻响。云逸立于沙盘前,手中握着一封信。这封信他已用灵力烘烤三遍,字迹却依旧清晰如初——“幽门将启,夜无殇归位,里应外合,毁其根本”。
墨玄倚在门边,一身红衣,腰间悬着酒葫芦。他瞥了一眼那封信,低声问:“现在就说?”
“对。”云逸收起信笺,走向大厅中央。
钟声响起,众人陆续入座。有人谈论药庐新出的丹方,有人询问东线补气散的调配情况。赵成坐在后排,指尖轻叩桌面,目光游移不定。
云逸站定,声音不高,却让全场瞬间安静。
“昨夜影枢司截获一封密信,来自敌方。经三次查验,纸张、墨迹、笔法均与三年前魔宗档案一致。”
他将信置于灵力灯下,原本隐匿的文字缓缓浮现。众人屏息凝神。
“仅十六个字。”云逸一字一顿,“幽门将启,夜无殇归位,里应外合,毁其根本。”
无人应声。
一位年长长老皱眉道:“这‘幽门’究竟为何物?莫非只是虚张声势?”
“并非恐吓。”墨玄走出阴影,拔开葫芦塞,滴下一滴暗红色血液,落在玉盘上发出嘶嘶声响。“这是昨夜潜入者所留。修习《血神经》之人,其血遇光即蚀。”
他抬眼环视众人:“你们可还记得血屠?那个执巨斧的疯子。他还活着,有人曾在北谷边缘见过他的踪迹。”
底下顿时响起窃窃私语。
云逸抬手,沙盘亮起。三个红点闪烁——南岭深处、东线断崖、北谷冰层。
“过去七日,这三地灵气异常。巡逻队失踪的路线,皆指向此处。敌人不欲强攻,而在等待我们松懈。”
赵成忽然开口:“灵气波动也可能是地脉自然变动。仅凭一封信和一滴血,就要全盟进入战备?代价未免太大。”
云逸未看他,只问道:“三个月前,一批补气散调往东线,记录注明销毁。你知道这批药材最终去向何处吗?”
赵成一顿:“流程确有疏漏,但不能就此断言有内鬼。”
“我不是在找漏洞。”云逸直视着他,“我陈述的是事实。敌人已然行动。他们联合残部、妖修与境外邪教,准备多路进犯。他们不要资源,也不争地盘,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摧毁联盟。”
再无人言语。
一名年轻执事忍不住发问:“若他们真打进来,我们守得住吗?”
云逸走到沙盘前,手指划过主峰防线:“他们选在此时动手,是因为他们害怕。怕我们团结,怕我们清醒,怕我们不再给他们可乘之机。”
他转身面对众人:“现在的问题,不是能不能打。而是我们必须一起活下去。”
墨玄冷笑一声:“有些人至今仍以为这只是小麻烦。可人家明明白白写着‘里应外合’,你还想谈什么和解?”
老者叹息:“上次大战折损三百余人,伤者尚未痊愈。再起战火,联盟恐难维系。”
“不战,才是真正的覆灭。”云逸取出一块令符,置于案上。“我宣布,即刻启动三级战备令。”
众人皆惊。
“七座预警阵眼立即开启,所有外出巡查人员召回,非紧急任务暂停。传讯改由备用线路,每日核查两次。”
“你一人便可决定?”赵成起身质问,“这是关乎全盟的大事!”
“我是盟主。”云逸目光沉静,“危机之时,无需投票。”
空气骤然凝滞。
片刻后,有人低声附议,接着第二人、第三人。反对之声渐渐消弭。
墨玄走近云逸身旁,低声道:“赵成不会善罢甘休。”
“我知道。”云逸望着沙盘上的北谷位置,“但他现在不敢动。”
“接下来如何应对?等他们自己现身?”
“不。”云逸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我要让他们相信,计划正顺利推进。”
那是昨夜留在药庐的一张假配方,上书:“需以幽昙花为引”。
“他们会派人来取。只要他们出手,影枢司便能顺藤摸瓜。”
墨玄点头:“小心反被设局。”
会议结束,众人陆续离去。脚步沉重,言语低微。“全面进攻”“多路来袭”之类的话语在走廊间悄然流传。
一名执事出门时不慎撞到柱子,愣了片刻才继续前行。另一人站在廊下,反复确认令牌是否佩戴妥当。
紧张的气息,悄然蔓延。
云逸仍伫立沙盘前,指尖停驻于北谷冰层之处。此地本不该有灵气波动,但数据显示,连续三日,每至午夜十二时,皆有一阵短暂的能量起伏。
如同某种信号。
墨玄饮了一口葫芦中的灵液:“你在想什么?”
“他们在等时机。”云逸说,“并非随时都能动手。幽门开启有其条件,夜无殇归位亦需天时。”
“你推测是何时?”
“十五。”云逸收回手,“每月十五,灵悦都会离开主峰。”
墨玄眼神一紧:“她去买糖葫芦。”
“对。”云逸望向窗外,“这一次,她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