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方一凡站在了陶子家单元楼下，准备给陶子报信了。
他掏出手机，点开陶子的头像，手指飞快地敲击起来，信息简洁明了：
方一凡：陶子，在楼下吗？方便下来一下？有点急事找你，就现在。我在你家单元门口。
信息发送成功。
方一凡将手机握在掌心，指节微微用力，目光紧盯着那扇单元门禁的磨砂玻璃门，心脏在胸腔里咚咚地跳得有些快。
大约过了五六分钟，那扇门“咔哒”一声轻响，被从里面推开。
黄芷陶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她已经，换过了衣服，此时，她穿着简单的浅色居家t恤和牛仔短裤，头发随意地束在脑后，几缕碎发落在颊边，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困惑。
显然，对于这个时候，方一凡来到此时，陶子心中，是无比疑惑的。
“方猴儿？”
陶子几步走到他面前，站定，双手下意识地插在短裤口袋里，眉头微挑，目光带着审视，“你不在家好好陪着英子，跑我这儿来干嘛？神神秘秘的。”
她的视线在方一凡脸上扫了一圈，试图解读他不同寻常的严肃表情，“有什么事儿群里不能说，还得当面？英子呢？”
在陶子看来，方一凡刚表白成功，应该是和英子最粘黏的时候，方一凡既然来了，英子也该来的。
方一凡看着眼前这张清丽又带着点英气的脸，心里那点“擅自行动”的愧疚感又冒了个头，但想到季杨杨离开时那决绝的背影，他再次坚定了决心。
他深吸了一口气，这次吸得格外深，胸口都明显起伏了一下，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他没有回避陶子探究的目光，眼神变得异常认真。
“英子在家，跟她爸妈和我爸妈说话呢。”
方一凡先回答了关于英子的疑问，然后话锋一转，语速不快，但每一个字都清晰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告知意味，“陶子，我来找你，不是群里的公事，也不是英子的事。是我自己，有件事儿，觉得应该先跟你透个底儿。”
“透底儿？”
陶子眼中的疑惑更深了，插在口袋里的手也拿了出来，环抱在胸前，这是一个略带防备和等待解释的姿态，“什么事儿？跟我有关？”
她敏锐地捕捉到了方一凡话里的关键，一种奇异的预感隐隐升起。
“对，跟你有关，也跟……”
方一凡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牢牢锁住陶子的眼睛，清晰地吐出那个名字，“……季杨杨有关。”
“季杨杨”三个字像一枚小小的石子，精准地投入陶子平静的心湖。
陶子原本只是困惑的神情瞬间凝固了。
她的眼睛猛地睁大，瞳孔在那一刹那似乎有细微的收缩，像是没听清，又像是被什么东西猝不及防地击中了心口。
环抱在胸前的双臂不自觉地放了下来，身体微微前倾，仿佛想确认自己是否听错。
她下意识地抿紧了嘴唇，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盯着方一凡，那双总是明亮清澈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惊疑不定。
方一凡压低了点声音，确保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肯定：“我刚和季杨杨谈完。他……打算在今晚，在法国餐厅，跟你表白。”
他清晰地看到，在“表白”两个字出口的瞬间，陶子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脸上的血色似乎褪去了一丝，随即又被另一种强烈的情绪冲击着，那双睁大的眼睛里，震惊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
他立刻补充，语速加快，带着明确的切割意味：“这事儿是他亲口跟我说的计划，但他绝对没让我来告诉你！是我自己觉得……应该先来跟你透个风，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方一凡特意加重了“是我自己觉得”这几个字，眼神坦荡，明确无误地传达着：
这是方一凡的个人行为，与季杨杨无关，甚至违背了季杨杨可能希望的“惊喜”原则。
“……”
空气，佛在这一刻被彻底抽空了。
黄芷陶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
傍晚微暖的风，拂过她颊边的碎发，她却感觉不到丝毫温度。
大脑在接收到这爆炸性信息的瞬间陷入了彻底的空白和轰鸣，只剩下那几个词在疯狂地回旋、撞击：
季杨杨……
表白……
今晚……
他……要跟我表白？
震惊如同海啸般席卷了她的四肢百骸，让她动弹不得，甚至连呼吸都忘记了。
方一凡看着陶子彻底石化的样子，那双漂亮的眼睛瞪得圆圆的，里面盛满了纯粹的、毫无防备的震惊，甚至忘了呼吸。
他心头那点“擅自行动”带来的忐忑瞬间飙升到了顶点——完了，是不是太突然了？吓到她了？
万一她等下反应过激，或者……直接跑了？
不行，此地不宜久留！
他的“任务”完成了，接下来的“化学反应”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那个……”方一凡清了清嗓子，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急促，身体已经下意识地微微后倾，做好了开溜的准备，“陶子，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我都告诉你了。记住啊，”
他飞快地、几乎是压低声音强调道，“千万别跟季杨杨说，是我跟你说的这事儿！一个字都别提！千万千万！”
他连用了好几个“千万”，眼神里带着恳求，又有一丝做贼心虚的慌乱。
“我……我先走了！英子那边还等着我呢！”
方一凡不等陶子从震惊的泥沼中挣扎出任何回应，立刻语速飞快地扔下最后一句，然后像脚下装了弹簧，猛地一个转身，几乎是同手同脚地，朝着自己家的方向拔腿就跑！
那速度，快得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哪里还有半点，刚才在季杨杨面前拍胸脯保证时的“靠谱”模样，活脱脱一个干了“坏事”急于逃窜的“方猴儿”。
几秒钟，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小区绿植的拐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