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对面——
乔卫东彻底石化了。
他保持着抬头瞪眼的姿势,嘴巴因为极度的震惊而微微张开,筷子还僵硬地插在米饭里。
“蕾丝睡衣”……“性感”……“穿给你看”……
这几个词像带着魔力的电流,噼里啪啦地窜遍他全身。
脑子里像是被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炸得他所有的思维、所有的愤怒、所有关于“女儿被拐跑”的滔天怒火,都瞬间变成了一片空白。
他的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了一下,发出一个清晰的“咕咚”声。
刚才还涨红的脸,此刻颜色更深了,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对面恨不得缩成一团的宋倩,那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有被这巨大“惊吓”(或者说惊喜)砸中的懵然,有被勾起的浓烈兴趣,还有一丝……被成功转移注意力的茫然。
餐厅里再次陷入寂静,但气氛却诡异地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乔卫东的目光像黏在了宋倩身上,眼中神色完全变了,脑子里关于南京的警报声被“蕾丝睡衣”的幻想画面,更是被彻底覆盖、消音……
乔英子在这一刻,完全被乔卫东抛到了脑后……
那碗被戳得乱七八糟的米饭,还有那块孤零零躺在小碟子里的排骨,似乎跟乔英子一样,都被遗忘在了另一个时空。
宋倩始终没敢再抬头,只是感觉对面那道灼热的视线,几乎要把她点燃。
她心里七上八下,既为自己的大胆提议感到羞耻,但是同时,也知道“猛药”的效果是真的好用,而感到得意欣喜……
当天晚上,在书香雅苑的家中,所展现出来的画面,难以细说,否则此书必封……
而让宋倩和乔卫东都想不到的是,这天晚上的疯狂,居然,会创造出一个乔家的新的生命……
……
另外一边,京城行驶向金陵的高铁上。
车厢内,柔和的顶灯散发着温暖的光晕,乔英子挨着窗边坐着,旁边是方一凡。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家中的那场关于她的“风暴”,是如何被一件蕾丝睡衣和一场中年夫妻的“战争与和平”奇妙地平息,更不知道那场“和平”的后续发展如何甜蜜如火,以至于她的父母此刻正沉浸在久违的二人世界里,暂时把她这个“导火索”抛在了脑后。
当然,她最不知道的是,伴随着今晚的结束,她不会再是乔家亿万家产的唯一继承人,方一凡的妈妈童文洁,企图吃乔家绝户的念头也彻底玩儿完了……
甚至在未来,方家还要搭进去一个新的生命给乔家人……
此刻的英子,只觉得心口积压了许久的、沉甸甸的东西,随着高铁驶离京城站的那一刻,仿佛被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带走了一些。
丁一苍白绝望的脸、那幅撕裂可怕的画、母亲曾经无孔不入的压力……这些阴霾,似乎都烟消云散了。
身边坐着的是她最信任、最喜欢的人,前方是她向往已久的金陵,一种久违的、纯粹的轻松感包裹着她,让她嘴角的笑意,一直就没消失过。
“哎,英子,你看那个!”方一凡指着窗外远处一座亮着彩灯、造型奇特的建筑轮廓,“像不像个倒扣的大碗?我猜里面肯定装满了鸭血粉丝汤!”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还故意吸溜了一下口水。
“噗嗤!”乔英子被他夸张的表情和离谱的比喻逗得笑出声来,轻轻捶了他胳膊一下,“什么呀!那是……那应该是个体育馆吧?你这脑子里除了吃的还能不能装点别的?”话虽这么说,她眼里的笑意却更浓了。
“能啊!”方一凡立刻坐直,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还能装下全世界最聪明、最可爱、最漂亮的乔英子同学!”他故意拖长了调子,眼神亮晶晶地看着她。
英子的脸微微发热,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油嘴滑舌!”
可那压不下去的嘴角和弯弯的眼眸,却暴露了她内心的甜蜜。这种被明目张胆偏爱和逗弄的感觉,让她觉得安心又快乐。
方一凡看她笑了,更是来了劲儿。
他开始绘声绘色地讲起最近在网上看到的段子,模仿着各种搞怪的声音,手舞足蹈地描述着短视频里遇到的奇葩粉丝留言。他的幽默感是天生的,带着点少年人的跳脱和不羁,总能精准地戳中英子的笑点。
“哈哈哈!”这些段子让英子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捂着肚子直喊“哎哟”。
方一凡看着她笑得毫无形象的样子,心里开心无比。
没有什么,比看到英子这样开怀大笑,更让他满足的了。
看到她终于笑得如此畅快,方一凡只觉得比自己前世功成名就,这一世成为千万粉丝的网红、考了年级第二还要高兴百倍。
或许是笑得太用力,或许是这平稳运行的车厢如同巨大的摇篮,又或许是几日来有些紧绷的神经,终于在此刻彻底放松,笑够以后的乔英子,一股强烈的困倦感,毫无预兆地席卷了她的神经。
她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眼神也开始有些迷离。
“困了?”方一凡立刻察觉到了她的状态,声音放得很轻很柔,带着一种自然而然的宠溺。
“嗯……有点。”英子揉了揉眼睛,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像只慵懒的小猫。
“那就睡会儿,才八点不到,离到站还早呢。”方一凡侧了侧身,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的肩膀放低,形成一个更舒适的倚靠点,然后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肩头,眼神温柔地示意她,“来,靠这儿。”
英子没有丝毫犹豫,也没有了平日里的那点小矜持。她像找到了最安全的港湾,将头轻轻靠在了方一凡宽厚而温暖的肩膀上。
几乎是头挨上肩膀的瞬间,一股巨大的安心感和疲惫感,就彻底将她淹没。
她舒服地蹭了蹭,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眼皮沉重地阖上,呼吸很快变得均匀、绵长,带着一种婴儿般的毫无防备。
方一凡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惊扰了她的好眠。
金陵就在前方,而此刻,他的整个世界,就在他安稳的肩头。
这份沉静的甜蜜,和肩上人儿毫无保留的信任,便是他此刻拥有的、无与伦比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