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颐心里想着事,总感觉亏欠了这姑娘。
他起身要往超市走。
“哼,我才不吃那些垃圾食品呢,我只吃灵气”
兔小白感知到他的想法,赌气地抱怨道。
“好姑娘,你总得告诉我灵气在哪儿吧?我真不知道啊。”
“去南塔广场逛逛吧,那里也许有”
“那里都是卖旧物的”
“你就去吧,到了我再和你说”
“好”
德颐心里畅快不少,这小姑奶奶终于说话了。
他起身往附近的南塔旧物市场走,那里都是卖古玩、老物件、旧书啥的。
几分钟后,他来到了市场。
这地方离他住的小区并不远。
“摸着老物件时,水膜要是发烫发颤,那就是里头藏着灵气”
“记住了,如果碰着让水膜发麻的物件别犹豫,那是邪祟沾过的晦气东西,赶紧撒手。!”
“就这些?”
“嗯,我太累了,我睡一会儿,你买完了带回去就行,记得多买点。”
“哦”
德颐有些头大,他手机里可没多少零花钱。
但姑娘发话了,咬牙也得办啊。
“大哥,看看,昨天刚收的老邮票!”
摊主是个精瘦汉子,指着地上的塑料本吆喝。
德颐拿起塑料本,指尖刚碰到最上面的 “奔马图”,脑子里就 “跳” 出字:1978 年发行,盖销票,票面有折痕,市场价 3 元。心里凉了半截,又摸了摸旁边的 “长城” 邮票,信息更直接:仿品,纸质粗糙,价值 0.5 元。
他轻轻放下,又拿起个巴掌大的小铜佛。
这摊挺大,还摆着些铜器、香炉、烛台,看着挺唬人。指尖一触,脑子里 “显” 出:现代仿品,做旧处理,内部灌铅增重,市场价不超过 20 元。
“大哥,这可是好货!”
摊主拍着大腿,脸上带着笑,
“老物件有灵性,我 300 收的,你要是相中,给 320 就行,我就赚个早饭钱!”
德颐抬眼,慢悠悠道:“嘿嘿,我看它也就值个早饭钱吧。”
摊主脸上的笑 “唰” 地僵了,像被兜头泼了瓢冷水。
刚才还唾沫横飞说 “老物件有灵性” 的手顿在半空,指节微微蜷了蜷。
他眼珠飞快转了两圈,先是想梗着脖子反驳,嘴角撇了撇又压下去,改成副 “被看穿也不亏” 的滑头样:
“哎哟大哥,看不出你有眼光啊!”
他干笑两声,语气软了半截,却还带着点强撑的机灵,
“这不是想挣口热乎的嘛,您要是真心要,给个实在价,咱不扯虚的……”
话虽说服软,嘴角那弧度却藏着 “卖 20 我也没亏” 的狡黠,像刚被戳破的气球,没完全瘪下去,还鼓囊囊的不服气。
“这要是纯铜的,我就收了。”
德颐指尖敲了敲铜佛底座,“可这里面灌的是铅,糊弄人的。”
见德颐揭了底,摊主张了张嘴又闭上,脸色有点难看。
本想随便开个张讨个吉利呢,咋就遇上这么个较真的?
德颐没管他脸色,又摸了个香炉,脑子里的信息更不客气:上周的工艺品,成本价 5 元。接着兔小白懒洋洋地提醒了他一句“他肯定要卖你80 ”
“这个多少钱?” 他故意问。
摊主没好气:“80,爱要不要!”
“呵呵,老弟这就生气了?” 德颐被气乐了,也对兔小白的预测很是佩服。
摊主懒得理他,转过头收拾车上的杂货,后脑勺对着他,像在说 “不买就滚”。
德颐扫了圈其它东西,基本都是仿品,没再停留。
德颐挨摊儿溜达,眼睛跟探照灯似的扫来扫去 —— 那堆旧瓷碗里说不定有官窑的,那捆旧书里保不齐夹着孤本,连扔在一边的锈铁片子,他都想蹲下去摸两把。
一个多小时过去,摸过的东西倒是不少。
但能让手指发烫的一件也没遇到。
快中午时,还是没收获。
他来到一个书摊前,随手拿起本《鲁迅全集》。
指尖刚碰书脊,脑子里 “跳” 出:1981 年版,全套十册缺一,内页有批注,市场价约 300 元。心里一动,刚想问价。
还没等他问,老板直接开口:“大哥,280进的,你要就给我350”
他放下书,心里像泼了盆冰水。
原以为这手能跟小说里的 “金手指” 似的,多少捡个漏啥的也好啊。可摸来摸去,不是仿品就是利润薄得可怜。
德颐忍不住问了句。
“你这摊…… 有没那种…… 看着不起眼,其实挺值钱的?”
老板哈哈大笑:“大哥,你是看小说看多了吧?真有那宝贝,我早自己收起来了,还能摆这儿?”
德颐心里好笑,自己问得也太没水平了。
正要起身,眼角瞥见摊角堆着个旧铁皮盒,巴掌大,锈得快看不出原色,上面印着个模糊的五角星。
脑子里 “跳” 出一行字:1953 年 纪念盒。
他忍不住拿在手里。
很快又有了新信息:“内装纪念章一枚,盒底有编号,市场估价 2000-3000 元。”
德颐的心脏 “咚” 地跳了一下。
指尖还没离开铁皮盒,耳朵里就嗡嗡响 ——2000 到 3000 块,不错嘛。
他强压着嗓子眼里的发紧,指尖在锈迹上轻轻划了下,装作漫不经心:“这铁盒子怪旧的,装啥的?”
老板叼着烟凑过来,眼皮都没抬:“前儿收废品的给的,说是老物件,我瞅着锈成这样,扔摊角垫垫书。”
德颐心里的算盘打得噼啪响,手指慢悠悠敲着盒盖:“看着倒有点意思,多少钱?”
老板吐了个烟圈,伸手比了个 “三”,又比了个 “五”,眯着眼看他:“三千五,少一分不卖。”
德颐心里头像被重锤砸了下,刚燃起的火苗 “哐当” 灭了。
他抬头,老板正眯着眼瞅他,嘴角那点笑藏着精明。
“你这价……” 德颐的舌头有点打结,“装的啥宝贝这么贵?”
“呵呵,还真是宝贝。”
老板把烟蒂摁在地上,拿起盒子颠了颠,
“这里头不说有没有宝贝,就冲这年代感,就值这个价。”
德颐盯着铁皮盒上的五角星,锈迹像块疤,硌得人眼睛疼。
刚才那点捡漏的激动,这会儿全变成了酸溜溜的气 —— 原以为凭这手本事能占点便宜,到头来还是被人拿捏得死死的。
他站起身,腿有点麻,看啥都晃 —— 。
“走了。”
丢下俩字,他转身往回走。
很失落。
什么烫手的、麻手的一件也没遇到。
兔小白也是无语,这家伙太笨了,不得不亲自出手。
”那个,那个,停停,看你右手摊,对,对,就这个,镯子镯子“
德颐心喜,停下身蹲下来,拿起摊位上的一个镯子。
”这个?这破镯子也不值钱啊,不是老玉,玉质也不好,这是断了后粘上的“
德颐蹲在地上拿着一个很一般的镯子嘟囔着。
摊主是个中年大哥,他见德颐一边看一边嘟囔,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他听。
”大哥,相中你给500“
”拉倒吧,啥好东西就要500啊,多说40“
”别讲价,别讲价,给他给他,给他500“
”啊?“
”给他,别说话,咱们赚大发了“
德颐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把用微信扫了一下摊位上的收款码,没废话,拿着镯子离开了。
”我去... ...“
中年男人懵逼住了,这镯子确实不值钱,他还等着德颐还价呢,没想到遇到个冤大头。
“不对啊,他?”
“老阚,多少钱?”
隔壁一个大姐好事儿地问。
“500”
“厉害啊”
“哈哈哈,爽~!”
德颐一个摊位一个摊位选着。
他的黑包里很快就装了十几件,花了近两千。
有一千还是从微信上透支的。
他的心在滴血,明明这些东西都不是啥有价值的,买了一堆破烂。他感觉到很多人的讥笑了,定是笑他不懂装懂呢。
“呦呵,大哥,没少买啊~!”
“哎,大哥,看看我这个”
... ...
德颐在这些人的语气中听到了揶揄和调侃,他感觉有些窝火,再好的脾气也要爆发了。
“哼,一会儿就让他们打脸”
“小姑奶奶啊,歇会儿吧,别买了”
“最后一个,最后一个,那个胆瓶”
... ...
市场里的人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有不解的、有看笑话的、有幸灾乐祸的。
他真想赶紧离开,或找个地缝钻进去。
“好了,好了,相信我,看你拉拉个脸给谁看呢,我还能害你咋滴。好了好了,我们开始拆盲盒吧,嘻嘻”
“哦”
兔小白开心的语气让德颐把郁闷的心情缓解了不少。
“姑奶奶,你说这些破烂里真有好东西?”
“哎呀,谁是你姑奶奶,我有名字,我叫兔小白,不许再叫我姑奶奶,我可不是老太太”
“哦哦哦 ,小姑...不不,小白、小白”
德颐自言自语的样子惹来不少嘲笑的目光,他们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小白,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啊?我咋感觉不到啊?
“灵气,真正的灵气”
“灵气?很值钱吗?”
“哼,你就知道钱”
“没有,没有,小姑...小白,你喜欢就好,就好,别生气,别生气,有人看着呢”
“哼”
“小白,这里的灵气是什么样子的啊,真的好吃吗?”
”这些都是被人真心疼过的老物件,戴了一辈子的镯子、念了十年的经书,里面有;埋在土里的老木头,吸了地脉的;寺庙里的香火,凝着。我用水膜能把它们化成能量,这就是我说的食物。我吃饱了才有力气帮你干活啊
“哦哦(⊙o⊙)哦”
“你拿在手里感受一下,看手指会不会发烫”
德颐拿起一个拇指高的铜和尚,那和尚像是结跏趺坐,手里念珠断了两根,铜绿爬满了僧袍褶皱。
他依小柔所说,闭眼感受着,果然一股精纯之气在铜像内部流转,那种气息让他烦躁的心绪一下子安静了不少,指尖处传来一点暖暖的触感。
“是一股清净之气”
“大叔好厉害,这个铜像被老和尚盘了一辈子,里面的禅气纯得很!你再试试这个
是一个红布包,里面全是些破烂老木头。
德颐屏住气息,他指尖刚碰着,地一热——比刚才的铜和尚强十倍!
这个!他声音都发紧,好浓郁的气啊!
“可不嘛,看你刚才买这包木头时脸都黑了,哼~!”
“嘿嘿,小白最棒了”
“嘻嘻,那是”
一些买家也往这边瞧来,看德颐拿起一件东西自言自语,说说笑笑的样子都十分的好奇。
卖他破烂木头的是个精明的大肚子老头,他忍不住走了过来。
看德颐那认真的表情,众人心里不停地打鼓,难道是他真的捡了漏?
“哎哎哎,老弟,老弟,你先别忙,我能问问你这些东西有什么特别之处吗?老哥我入这行几十年了,我还真没看明白”
“哦,老哥贵姓,我听你口音不是龙城人啊”
“免贵姓秦,秦大富,我昨天从锦城过来”
“你好你好,秦大哥”
“老弟,这些....有什么说道吗?”秦大富态度挺诚恳,看得出他确实想弄明白。
周围呼啦聚拢了一堆人,老阚也跟着走了过来。
他们也对德颐此举弄糊涂了,这些东西在他们眼里就是些破烂。最不值钱的老物件。
“我相中这些东西里面蕴含的气韵,比如这个小铜佛,如果光看这材质和年头可能确实不值什么钱,但这件铜佛是一位老师父盘了有二十年,至少有二十年,看这表面的光泽”
德颐没有藏私,他开始上起了文玩鉴定课。
“嗯嗯,老弟判断得没错,这光泽至少有二十年了”
“呦呵,大专家,那气韵是啥啊?值钱吗?”
有人扯嗓子故意揶揄道。
“怎么说呢?这东西不是用价钱能衡量的,对有需要的人才有价值,比如我看重的是这铜佛上面那老师父的一颗禅心,这对我佛经的学习很有帮助。”
“那这堆木头呢?”
秦大富看着眼前人,心中暗暗吃惊,他并没有一丝的轻视,他虚心地问道。
德颐把刚包好的红布包又轻轻打开,里面除了个裂成两半的木鱼,还有块巴掌大的老黄杨木,刻着个模糊的字,木纹里嵌着点翠绿,像初春的嫩芽。
这黄杨在庙里受了百年晨钟暮鼓,又被香火熏了百年,气儿活泛得很,禅韵十足!
“气韵?”
秦大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其他人听得一脸茫然,看德颐的眼神满满的蔑视,把他当成精神病。
“大家看这件”
德颐拿起从姓阚那人摊位上买的破手镯。
真正的好戏正式开始。
德颐举起那只破手镯时。
那镯子看着实在寒碜:银身黑得发乌,像从泥里捞出来的,内壁有道裂到根的豁口,镶着的石头早没了踪影,只剩个坑洼的底座,卖相还不如地摊上十块钱三个的假货。
“就这?” 刚才揶揄他的男人嗤笑,“哎哟喂,这不是块粘起来的破玉吗?”
话音刚落,引来一阵哄笑。
秦大富并没有和他们一般,他看向这手镯的眼神不由得收紧了些。
德颐没理会哄笑,指尖顺着裂缝摸去。
水膜突然泛起一阵温润的痒,小白的声音带着点神秘:“大叔快看裂缝里的胶 —— 不是普通胶水!”
他眯眼凑近,果然见胶痕里嵌着点细碎的银亮。
指尖触到那银亮,脑子里 “嗡” 地浮出画面:穿蓝布衫的老太太坐在灯下,老花镜滑到鼻尖,正用镊子夹着细如发丝的银线粘上珍珠磨成的粉,一点点往裂缝里填,嘴里还念叨着 “囡囡别哭,姥姥给你粘好……”
“是情气!” 德颐突然开口,声音盖过笑声,“这镯子是姥姥传给孙女的,摔断后老太太用自己的银丝和珍珠粉,混着鱼鳔胶粘的,戴了快80年!”
人群中有人撇撇嘴:
“就算是银丝粘的,破玉还是破玉啊!”
德颐从包里湿巾包里扯出一张酒精湿巾,假装很用力擦起了手镯的表面。
实则他指尖发力,一股清凉顺着玉镯蔓延,水膜将玉的表面一点点位吞噬,不多时露出了玉的本来颜色。
“天啊,是老坑翡翠“
秦大富眼尖,失声叫了出来。
这一嗓子一下子把周围看热闹的人给惊住了,大家都扯着脖子睁大了眼睛盯着德颐手上的动作。
是裂得太深,被人用强酸浸过做旧,故意藏了水头!
秦大富从德颐手里接过镯子,翻来覆去地看,突然一拍大腿:“没错!这是‘断虹镯’的手艺!老辈人故意把好玉摔了做旧,藏点私货避灾,这翡翠水头足,加上银发珠粉的讲究,修复后至少值四千!”
刚才起哄最凶的摊主,一下子哑住了。
卖镯子的老阚更是狠狠拍了下大腿:“我咋就没细看呢!这是从拆迁房的煤堆里扒出来的啊!”
他说这话时,没有人发现,他戴在耳朵上的蓝牙耳机有个光点正一闪一闪着。
德颐掂着镯子,指尖的温润里既有祖孙俩的暖意,又有珍珠玉质的清灵,忍不住笑了 —— 这小漏捡的,爽啊。
”老弟,两千五卖我咋样?“秦大富满眼的热切。
”两千八“老阚喊着价从人群外挤了进来。
”... ...”众人看向德颐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刚才还在嘲笑他,没想到剧情反转来得这么快。
”这些我全要了,三千五“秦大富将德颐买的那些”破烂“都给打包了。
”呸“
老阚小声啐了一声,他没继续,三千五就没啥赚头了,没必要和这老家伙拼。
他别有深意地看了秦大富一眼后转身挤出人群。
交易达成,两人用微信转帐,秦大富还加了德颐的微信。
“唔……”
“嗝~”
德颐脑海里传来两声打饱嗝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