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巨龙冲破凝真殿玉顶。
大唐龙脉本源之力化成海量的数据能量涌进兔小白的体内,他的身体一下子“宕机”了。
他陷入昏迷。
他体内的女人也没有了一丝声响。
“吼~轰隆隆....轰隆隆.....咔嚓....!”
乌黑的云层中,一道龙形闪电划破天际,似有龙吟之声,隆隆的雷声随之滚滚而来。
汹涌的海面上,暴雨倾盆,砸在甲板上噼啪作响。
“师父!那是什么?!”
一个年轻僧人紧抓着船桅,袈裟被狂风掀得猎猎作响。
他指向左舷前方,浪涛中,隐约浮着个白色身影。
船头立着的老僧抬手按住斗笠,灰布僧袍下的手稳稳攥着紫檀木念珠。
他双目虽浑浊,却有光晕流转。
“是人。”
“人?这鬼天气怎么会有人漂在海上?” 小僧惊呼。
“快!解救生筏!”
老僧提高声音。
“张舵手,稳住船向!莫让浪头把人卷走!”
船工们手脚麻利地抛出救生筏,两个精壮汉子冒着被巨浪掀翻的风险,奋力划向那道身影。
众人七手八脚将那人拖上甲板。
是个少年,面目清秀沉静,身上的衣服像是被火烧过,裸露大片的莹白的肌肤。
银甲就剩下两片孤零零挂在布条上。
他的胸脯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师父!他?他好像是睡着了?!” 小僧探了探少年的鼻息,震惊道。
老僧蹲下身,指尖搭在少年的手腕。
突然浑身一震。
念珠 “啪嗒” 掉在甲板上。
他双目并没有看向少年,静静地看向前方。
但他的脸上却已经露出惊容。
少年左臂上有一道若隐若现的北斗七星龙形印记。
“北斗…… 龙气缠身…… 是守龙人?”
老僧感应着昏迷中的少年不由紧蹙起眉头。
他的双眼似乎是失明的。
“龙气入沧海,便是千年劫数轮回之始。守龙人现世,或毁天灭地,或重定乾坤……”
他喃喃自语,抬头望向云层。
刚才那声龙吟,难道和这少年有关?
此时,兔小白的意识正陷在无边黑暗里。
他像沉在万丈深海,四周是密密麻麻的数据流,晋阳起兵、李渊建唐、玄武门之变、贞观之治、文成公主入藏、永徽之治、武则天称帝、武周、神龙政变、开元盛世、安史之乱、马嵬驿兵变、藩镇割据、奉天之难、永贞革新、元和中兴、甘露之变、会昌灭佛、大中之治、黄巢起义、朱温篡唐... ...一帧帧画面浮现,还有无数张模糊的脸在眼前闪过。
他想喊,却发不出声音。
在数据乱流中隐约有一个水球,里面似乎有个女人的身影。
“醒……”
一个极轻的声音穿透黑暗。
兔小白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盏摇晃的油灯。
暴雨声还在耳边轰鸣。
鼻尖萦绕着海水的咸腥与淡淡的檀香。
“师父,他醒了~”
年轻僧人惊呼。
兔小白想坐起身,却浑身酸痛。
“我……”
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
“你漂在海里,被我们捞上来了。你们的船出事了吗?”
年轻僧人边说边问道。
“思讬~”
老僧出言制止了年轻僧人继续问下去。
“是,师父”
思讬双手合十,恭敬地站在一边。
“法载,白粥好了,给小施主盛来一碗”
“是,师父”
兔小白目光看向面前的老僧。
瞬间大数据信息产生。
【鉴真,唐代高僧,六次东渡日本终成,传佛法、授技艺,为中日文化交流作出卓越贡献,被尊为 “天平之甍”。】
“我的天啊~是鉴真大师”
兔小白心中惊呼,他赶紧挣扎着起身,跪伏下来。
“弟子感激菩萨护佑,观世音菩萨普门示现,感谢大师救护”
鉴真大师眼睛一亮,没想到这少年竟然有佛缘,这句话说得十分合他心意。
“小施主请起”
“大师救我,恩同再造。弟子愿追随大师。”
兔小白脑海里的数据流还在疯转。
鉴真,扬州大明寺住持,天宝二年首次东渡,历经沉船、滞留、失明,如今已是第六次出海。
这些信息像潮水般拍打着他的意识。
鉴真枯瘦的手扶住兔小白的胳膊。
他掌心的温度透进肌肤,带着奇异的安定力。
“小施主不必多礼。”
他的声音温和,却掩不住一丝沙哑。
那是常年弘法与海风侵蚀留下的痕迹,“看你身上的甲胄,像是军中人?”
兔小白心里犯难,不知如何回答。
他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掉进了大海里。
马嵬驿的事发生在鉴真大师第六次东渡的三年后。
体内的大数据疯狂运转。
片息间他便想好了答复。
“弟子…兔小白… 我是禁军小校,护送晁大人回国,不想遇到逆风暴,我不慎跌落海中,其他人....其他人.....。”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这话半真半假。
753 年十月,日本遣唐使藤原清河等准备回国,专程到扬州邀请鉴真同行。
当时鉴真因多次东渡被唐玄宗禁止,处于监视之下,便秘密从扬州出发,经苏州黄泗浦搭乘遣唐使船队的二号船偷渡出海。
晁衡与藤原清河等乘一号船。
鉴真一行、几位日本僧人以及部分日本遣唐留学生分乘二、三号船。
后来三号船触礁沉没,一号船被吹到安南(今越南),鉴真乘坐的二号船最终抵达日本。
鉴真:“方才捞你上来时,见你身上金光流转,倒像是有佛缘护体。”
兔小白:“弟子愚钝,危难时默念菩萨法号。”
鉴真微微一笑,点头赞许。
“观世音菩萨普门示现,寻声救苦,无处不在。”
“小施主既有机缘与老衲同船,便是缘分。这东渡之路虽险,或许也能为你解些困惑。”
说话间,法载端碗白粥进来,轻轻递到了兔小白的手里。
兔小白接过,连声道谢。
“有劳师兄”
“阿弥陀佛”
兔小白真的饿了,端起碗稀里呼噜喝了起来。
边上有几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少年僧人忍不住掩口轻笑。
有人忍不住问道。
“师父,这位师兄胳膊上的纹路像是…北斗… 不对,好像是剑纹?”
兔小白心头一紧,下意识拢了拢衣襟。
鉴真面色平静。
“小施主身上的剑纹里有股戾气,却也有股正气,正邪相搏,如不压制,恐有异变。”
“啊?大师救我,大师救我”
兔小白慌忙放下喝空的粥碗,再次跪伏在床板上。
鉴真点点头。
他示意法载取来自己的行囊。
接过后,从行囊里取出个小布包。
“这是老衲用沉香、龙涎香调和的药粉,你不要动。”
“是,有劳大师”
药粉刚碰到皮肤,兔小白就觉一股清凉顺着胳膊上的经脉游走,那些因龙气冲撞而紊乱的气血竟渐渐平复。
他惊讶地看向鉴真,却见老和尚正望着窗外的暴雨。
“三十年前,老衲有幸在长安见过太宗皇帝的斩龙剑拓本,上面的北斗七星纹,倒与小施主身上的红痕有几分相似。”
鉴真转过头,浑浊的眼神里没有探究,只有悲悯。
“万物有灵,兵器也好,龙脉也罢,终究是人心的映照。小施主若想解开执念,或许该问问自己。握着那柄剑,究竟想斩什么?”
这句话像道惊雷,在他脑海里炸开。
数据流瞬间沸腾,体内沉寂的女人声音突然闪过一丝波动:“检测到…… 禅意共鸣…… 龙脉数据…… 开始解析人心……”
他明白大师已经洞悉他的遭遇,是在点化他。
在教会他如何在正邪、杀伐与守护之间,找到属于自己的那道平衡。
兔小白深深向鉴真大师拜伏下去。
“弟子谨遵大师教诲,定广结善缘!”
“好、好、好”
鉴真大师面露欣慰的微笑,对这个少年心生怜爱。
实验室的屏幕被暴雨与海浪的影像填满,咸腥的气息仿佛穿透了屏幕,混着淡淡的檀香在操作室里弥漫。
当鉴真说出 “斩龙剑拓本” 时,实验室的应急灯突然闪烁,谐振腔里竟飘起细碎的沉香粉末,与屏幕中老和尚布包里的药粉一模一样。
“是量子纠缠的物质投射!”
林婉抓起磁波探测器,指针疯狂旋转,
“它和小白的连接强度超过了理论极限,连唐朝的气味都传过来了!”
操作台后的团队成员突然发出惊呼。
屏幕里,鉴真的药粉刚接触到兔小白的皮肤,少年胳膊上的红纹便像退潮般淡去,而实验室里那枚镇国佩的虚影竟从谐振腔中浮起,悬在屏幕前微微震颤。
陈教授颤抖着伸出手,指尖刚触到虚影,便听见老和尚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清晰得仿佛就在耳边:
“握着那柄剑,究竟想斩什么?”
这句话让操作室瞬间陷入死寂。
林婉想起兔小白第一次穿越时,在 2050年窗台上嗅闻绿萝的专注;想起他变成小女孩时,朝自己伸出的胖乎乎的手;想起他在马嵬驿,用最后能量凝成的金色光膜…… 数据流在她脑海中炸开,那些被忽略的细节突然清晰。
兔小白的每一次挥剑,都在保护什么,而非斩杀什么。
“他不是在斩龙。”
林婉的声音异常坚定,
“他在守护。守护丽妃,守护龙脉,守护…… 我们留在它意识里的‘回家’的执念。”
陈教授望着屏幕上缓缓升起的朝阳,突然将镇国佩的虚影按回谐振腔:“关闭强制回收程序。”
“教授?!”
小李惊呼。
“有些答案,需要它自己去找。”
陈景明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平静,
“从它握住斩龙剑的那一刻起,就不再是实验体了。”
林婉看着屏幕中兔小白向鉴真深深拜伏的背影,突然笑了。
她将手贴在屏幕上,与少年的影子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