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莺离开后,亲兵问向洪单:“大人,这文家小子来见您,应是刘大人所指,这样是否有些不给刘大人面子?”
洪单笑道:“无妨,刘大人知我性情,既然让其找我,也知这小子操之过急,让我磨炼此子一番。”
亲兵点头道:“大人说的是,这文莺志向可不小啊。”
洪单道:“正是,七镇将军之子,怎甘在一座县城做低级军官。”
亲兵疑虑道:“既然如此,当初刘大人为何要收留此人?”
洪单轻声道:“这你就不懂了,此子是叶院侍所荐,谁敢不留?就算是公孙大将军,也得给叶大人几分薄面,何况是芜县?”
亲兵惊讶道:“原来如此,那这叶大人难道想扶持这文家小子?”
洪单摸了摸胡须,“怕是如此,其父本是皇子派官员扶持起来的,而叶大人,兴许认为文莺将来也有其父的能力,也会成为皇子派的助力,正好雪中送炭罢了。”
亲兵又道:“故此,叶大人把文莺送到了清明的西疆,而不是动荡的河东?”
洪单笑道:“没错,你这小子,很有长进。”
亲兵笑笑,“都是大人教得好。”
洪单继续道:“这小子要是还留在东疆,怕是早就化为枯骨了,故此,此子初来芜县时,刘校尉便知晓,此子是来历练而已,不会久留,早晚要被叶大人再次召唤回河东。”
“那我芜县收留此子,有何好处?”
“不得不承认,此子确有真材实料,得到大将军赏识亦是早晚之事,那时,此子出自我芜县,受过我芜县教导,我芜县上下,无论是公孙大将军,还是皇子派官员,皆会感激我芜县,重视与赏赐,亦少不了,而此子出身七镇将军之后,又得到叶大人的扶持,前途不可限量。”
“既然如此,大人如此冷落此人,是否有些不妥?”
“此子虽然有才,但还需雕琢磨炼一番,就今日此子所言,足见其稚嫩、急躁,当着校尉、都尉的面,要学战阵之法?这是你一个下属适合说出的话?”
亲兵听罢也笑了笑,“大人这是刻意冷落此子。”
“正是,此子明事理,总会知晓。”
。。。。。。
文莺在回返的路上,刚开始,又沮丧又生气,气的是自己从未被人如此冷落讽刺过,自己再落魄,也是七镇将军之后。
但之后随着反复琢磨洪单的话语,越想越觉得自己的言语行为过于僭越,洪单说的并没错,战阵之法?怕是洪都尉本人,都很少用,你想做甚?取而代之吗?
文莺一阵摇头,向自己的嘴巴连拍几下,真乃蠢笨之言,幼稚透顶。还是自己太过焦急,想报父仇,还遥远得很。
待文莺返回西城的小宅后,看到魏冉一人在院中练武,小勺与萧逸在打趣聊天。
三人见文莺回来纷纷上前询问。
文莺摇摇头,把今日碰壁之事与众人一讲。
一阵沉默,张小勺率先道:“哥你确实心急了些,我想还是在大伙儿合练时仔细揣摩军阵之法吧。”
魏冉道:“话虽如此,阿莺报仇心切,我亦理解,但我等平日,都是以一曲人马训练为主,就算是芜县整体合练,一年中也没有几回,观察不到太多。”
萧逸赞同道:“没错,且我芜县属于东南的一支偏军,属于常驻军队,与瑶光城附近的野战军没法比,瑶光城数万大军可以经常合练,经常调动,我等可不行。”
众人又一阵沉默,魏冉道:“怎奈天枢将军早逝,将军的战阵之法,比那洪单强上数倍,也不至于让阿莺向他低头。”
文莺轻叹一口气。
“若是我等打点一下洪单可否?”萧逸问道。
“我等带回的北地珠宝皆已上缴,赏赐还未赐下,我等四人又刚置办了这间小院,可没什么多余的银两,四人加起来就三百两的银子,还不够洪单看的,不妥。”文莺摇了摇头。
“既然好处行不通,不如我等寻寻那洪单的把柄?”张小勺道。
张小勺此言令其余三人十分惊愕。
“是人便有弱点,洪单贵为六品都尉,总会有些不干不净的东西吧,我等不妨利用一番。”张小勺继续道。
文莺苦笑一声:“此事暂且作罢,我等与老兵之间本就有间隙,张茂又被斩,还是不要引起更大的矛盾才是。”
。。。。。。
又过了五日,瑶光来了信使,公孙大将军亲笔书信,赞扬了刘文达识人之明,又盛赞了韩禹、文莺的北地之行,并将其壮举上报朝廷。
公孙擎称,大汗乌稚那邪下了严令,叫其子在二十日内,剿灭图赫尔,把其头颅带回王庭,又令东原王奥尔巴赫陈兵北地边境。
南林传来的这些消息,公孙擎相信很大的概率是众人北地之行造成的后果,令草原后方紧张了起来,君臣之间再次惹出嫌隙。
而赏赐便是韩禹、文莺二人官升一级,其余人等视情况而定,由刘文达自行处置,不幸战死北地的二人按军侯级别的规格赐下抚恤。
随信使而来的,还有财物上的赏赐。
公孙擎赐予八人每人一把云麓战弓,这令八人万分欢喜,云麓弓谁都知晓,是诸国中射程最远,最为轻便的利器,比曌弓射程远出近二十步
而整个西疆,云麓战弓的数量不过二百多把,此物实乃功绩与被认可的象征。
另外,连同一路同行的水卒,每人赐下上好皮甲一副,鹿皮手套一副,白银两百两。
这对于低级军官士卒而言,已属于丰厚的奖赏。
文莺也得以官复原职,再次成为军侯,与管重分管芜县的两支弓兵营。
但对于文莺的功劳而言,有些不公,张小勺又是一阵埋怨。
当然,赏赐的功劳对外只宣称是赴南林草原特殊参战,而不能说远去北地行间。
懂规矩的将士们都懂,这种事宜,还是莫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