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丰衣心跳微微加速,谨慎地往窗外扫视一圈,确认无人窥视后,才将机关麻雀托到掌心。
他迅速取出机关麻雀腹部暗格中的纸卷,合上暗格。
那机关麻雀仿佛完成了使命,眼中幽光一闪,无声无息地振翅飞起,融入夜色之中。
他展开纸卷,凑到油灯下,上面只有简短一行字:上苑舞坊相见。
上苑舞坊?
李丰衣眉头微蹙,他只知道醉梦楼,对这个名字有些陌生。
废了好一番功夫,才打听到,上苑舞坊位于永春城西,门脸不大,平日里多是些不愿张扬的熟客光顾。
教中在这个时间点,用如此直接的方式约见于此,必有要事,且需要掩人耳目。
油灯的火苗跳跃着,映照着纸卷上那三个字。
李丰衣再次确认了地点,然后毫不犹豫地将纸卷凑近火苗。
嗤——
微弱的青烟升起,薄薄的纸卷迅速卷曲、焦黑,化为灰烬,只留下一点焦糊的气息,很快也消散在空气中。
他换上一身深色常服,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一个寻常的寻芳客。
舞坊门口,一个打着哈欠、显得有些无精打采的小厮,看到李丰衣走近,立马打起精神:“这位爷,里面请?”
李丰衣点点头,迈步走了进去。
一股略显陈旧的脂粉香气混合着淡淡的酒味和木头霉味扑面而来。
大堂比想象中更小,布置也简单得多,只有零散几桌客人,显得颇为冷清。
台上只有三个穿着素色舞衣、身姿尚算婀娜的舞姬在漫不经心地跳着,伴奏的乐师也显得有气无力。
那小厮跟了进来:“爷,翠柳姑娘总算把您盼来了,这会儿就在房间等着您呢!”
在小厮的引领下,李丰衣来到后院一处偏僻的房间。
推开门,便见到身姿丰腴的羊莎,正把玩着一支普通的银簪。
见李丰衣到来,她立马起身,那一身剪裁合体的绛紫色锦缎衣裙,将她诱人的曲线展露无余。
“李弟弟,你可是让姐姐好等啊。”
她酥媚声音传入李丰衣耳朵,眨眼间,她人已经来到李丰衣跟前,一手扶在李丰衣肩膀上,身子就差凑在李丰衣身上了。
李丰衣面带笑意:“羊姐姐唤小弟过来,是有何事?”
羊莎嘴角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弧度,“李弟弟这段时间可是出尽风头,跟在小郡主身边,乐不思蜀,这心里……可还有姐姐?”
李丰衣面不改色,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小弟对姐姐可谓是日思夜想,姐姐随口一叫,小弟我不就来了吗?”
羊莎闻言,那扶在李丰衣肩上的手非但没收回,反而顺着他的手臂滑落,指尖若有似无地划过他的腕脉,带起一阵酥麻。
“油嘴滑舌。不过……姐姐就喜欢你这股机灵劲儿。”
她整个人几乎要贴上来,吐气如兰,“今日衙门大张旗鼓地清剿吴家,想必收获不小?”
“不过是些虾兵蟹将,吴家嫡系早已闻风而逃。”李丰衣如实道,同时也在观察羊莎的反应。
“逃?”羊莎嘴角的弧度带上了一丝嘲讽,“他们不是逃,是藏起来了!”
李丰衣眼神微凝,身体却依旧放松,仿佛在享受这亲昵的姿态,“姐姐知道他们的藏身之处?”
羊莎一字一顿,清晰地说道:“烟——笼——山!”
她停顿了一下,让这个名字在李丰衣心中激起波澜,才继续道:
“吴家这些年暗中豢养的私军死士,还有他们转移藏匿的财货、兵甲,大半都在那里!”
“烟笼山?”李丰衣心头一凛,带着几分疑惑,问道:“姐姐告诉我这个......是想要小弟做什么?”
羊莎似乎很满意他瞳孔深处那一闪而过的震动,继续低语,“自然是告诉和峪亲王,不然小弟你能做什么?”
李丰衣挑眉,“羊姐姐,那小弟该如何解释这个消息的来历?”
“不用解释,”羊莎笑盈盈道:“直接就说,是我圣教传信告诉你的。”
李丰衣眯着眼,沉默片刻,道:“情报我会设法传递给和峪亲王。至于他如何决断,非我所能左右。”
“呵,把消息传到就行。”
她另一只一直把玩着银簪的手,极其自然地、如同情人整理衣襟般,将一个薄如蝉翼、叠得极小的纸包塞进了李丰衣深色常服的内袋里。
李丰衣不动声色地感受着胸口那点微凉的异物感,问道:“这是?”
羊莎终于稍稍拉开了半寸距离,“李弟弟可还记得,伪装成鲍祥的那个探子?”
“羊姐姐说的是那个天猴图腾的神眷者?”李丰衣不动声色的问道。
“看来弟弟还记得他,”羊莎紧紧锁住李丰衣的眼睛,“他现在,是被关在夜巡人衙门的地牢里吧?”
李丰衣点点头。
穆昆·明成曾试图催眠那丑八怪,以此打探他的来历。
可那丑八怪变成了傻子,就被带回组织,关押在地牢中。
羊莎给嘴角勾起,“把我刚刚给你的东西,给他服下,手脚干净些,别让地牢的守卫看到。”
她轻轻拍了拍李丰衣的胸膛,那位置正好是藏着油纸包的地方,力道暧昧:
“李弟弟,你如今身份便利,进出那地方不难。这事,你可一定要办好。”
油灯的火苗在她身后跳跃,将她半边脸映在光影里,那妩媚的轮廓此刻显得有些森然。
李丰衣脸上的笑意依旧未变,甚至更深了几分:
“羊姐姐放心,组织好不容易给小弟派发一次任务,小弟肯定会办利索了!”
“如此甚好。”
说完,她便起身,摇曳生姿地走到门口,打开门,像一阵香风般飘了出去,只留下淡淡的脂粉香气。
房间内,李丰衣独自一人站着,面色深沉。
羊莎带来的情报太过重要,也太过惊人。
普贤教为何要将如此重要的情报透露给自己?是借刀杀人,还是另有所图?
他打开怀里的那件东西,是一个指尖大小,黑白两色的‘法器’?
李丰衣不知这法器的用处,可看羊莎如此重视的模样,这东西绝对干系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