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程疏言几乎是本能地将它翻面扣在桌面上。
“这人……真的懂戏。”
岑知韫那条短信还停留在锁屏界面，像一句轻飘飘却重若千钧的判词。他闭上眼，深呼吸五秒，指尖轻轻摩挲着左耳那枚哑光黑耳钉——系统识别到指令，无声运转。
“关闭非紧急舆情推送，仅保留经纪团队通道。”
空气安静了一瞬，仿佛连数据流都放慢了脚步。窗外城市灯火如星河倾泻，而他的工作室里，只有电脑风扇低鸣，像一场风暴过境后的余震。
睁开眼时，他已经点开《暗涌》的宣发日程表，在“播出前七日”那一栏，冷静写下三项待办：
1. 接受专访，回应表演理念；
2. 参与平台直播互动；
3. 拟定公益联动方案。
不是炒热度，是把热度烧成火把，照出一条能走稳的路。
门被猛地推开，小安抱着三台平板冲进来，额角沁着细汗，走路带风得像刚从战场撤回。“程哥！破亿了！全平台同步破亿播放！”她语速飞快，“抖音单条预告播放1.2亿，微博热搜主榜#程疏言暗涌预告封神#、#谁说流量不能演正剧#双双登顶，副榜还有个#观众集体泪崩#也冲进前三！我们占了三个热搜位！”
她说完才发现程疏言没反应，愣了一下，小心翼翼观察他的脸色：“你……没事吧？”
“没事。”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就是感觉，有几千万人在脑子里开了场演唱会。”
小安抿嘴点头，默默打开情绪监测面板看了一眼：【精神负荷值：78%（临界稳定）｜外界刺激强度：高】。她迅速调低房间灯光亮度，顺手把一杯温水放在桌角，“我给你泡了安神茶，但你说过不能加助眠成分，所以我只放了枸杞和菊花。”
程疏言扯了下嘴角：“你还真是把我当易碎品供着。”
“因为你的情绪值关系到作品能量转化率啊！”小安认真道，“而且……这次不一样。以前是‘有人关注’，现在是‘所有人都在共情’。系统显示，情感共鸣标签新增了‘深度代入’‘角色认同感+9.1’‘信任投射型观众增长37%’……这不是爆，这是核爆级的情绪反哺。”
他没说话，只是盯着电脑屏幕上不断跳动的数据曲线。
他知道她在说什么。
上一次走红，是因为综艺里一句“内娱配不上我的演技”，三天上七个热搜，结果资本转头就签了个流量小花压他一头。那次的热度来得快，去得更快，像一场虚假繁荣的烟花秀。
可这一次——
他调出系统面板，轻点“情绪能量池”。
数值仍在缓慢爬升，未达峰值。
更关键的是，下方一行小字清晰浮现：【行业观望者·兴趣指数 +6.4】。
这意味着，不只是观众疯了，业内也开始重新评估他的价值。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人一脚踹开。
周默冲了进来，西装外套搭在胳膊上，领带歪斜，头发乱得像是刚被人按在地上摩擦过一轮谈判桌。但他眼睛亮得吓人，嘴角咧到耳根。
“程疏言！你他妈要起飞了！”
他一巴掌拍在桌上，震得平板嗡嗡作响：“《星河夜话》制片人亲自打电话给我！原定嘉宾突发状况退出，他们要换你上！黄金档直播访谈！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节目三年没请过新人！连一线大咖都要排队等档期！你现在不是‘有点热度’，你是已经被主流认证了！”
房间里静了一秒。
程疏言缓缓抬头，目光沉静如湖底。
“他们为什么选我？”
“因为你现在的公众形象够干净、话题度够炸、演技争议彻底反转，而且——”周默顿了顿，声音压低，“你身上有种‘被命运碾过后依然站起来’的叙事感。观众爱看这个，平台更爱推这个。”
程疏言轻轻敲了敲桌面。
他知道，这不是运气。
这是他用一场场情绪真实的表演，一次次拒绝烂资源的坚持，换来的行业入场券。
这一刻，流量终于开始兑现为真正的资源。
小安突然轻声开口：“苏棠发了条动态。”
三人同时看向她手中的平板。
屏幕上的文案简洁又锋利：【有些人火得太突然，容易烧坏脑子。】
底下评论已经炸开锅，有人解读为隔空喊话，有人说是阴阳怪气，更有营销号迅速打出标题：《昔日对手暗讽程疏言？真相竟然是……》
周默冷笑：“这女人还真是阴魂不散。”
程疏言却笑了。
他拿起手机，截图转发那条动态，配上一行字：
“谢谢关心，我脑子还好使，记得谁帮过我，也记得谁泼过水。”
发布。
三秒后，评论区沦陷。
粉丝狂喜：“哥哥回怼了！！！”
路人震惊：“这波反击太稳了，既没撕逼又亮态度。”
媒体嗅觉敏锐：“疑似回应旧怨？程疏言社交账号首次正面回应争议人物。”
小安看着数据飙升，忍不住问：“会不会激化矛盾？”
“不会。”程疏言放下手机，“她想借势蹭热度，那就让她蹭。但我得让她知道，现在的我不是任人踩一脚还能被压住的阶段了。”
他说完，拨通周默电话：“接下来所有合作接洽，优先考虑有社会价值导向的项目，尤其是心理关怀类。比如青少年情绪疏导、职场压力干预、抑郁症公益宣传……我要让这份热度，踩得稳、立得住。”
周默愣了两秒，随即笑出声：“行，我这就去筛一批靠谱的公益联名案。不过你可想好了，这种项目曝光不如商业代言，短期收益低。”
“我知道。”程疏言望着窗外璀璨夜景，声音平静，“但我想做的，从来不是昙花一现的‘爆款演员’。我要的是，十年后还有人愿意相信我的角色。”
话音落下，整个空间仿佛沉淀下来。
小安默默退出房间，坐在外间工位上翻开笔记本，一笔一划写下：
“今天哥哥没有笑，但我知道，他是真的稳住了。”
周默则留在隔壁办公室，打开新合约清单，逐条标注优先级，嘴里还哼着荒腔走板的小曲：“咱老百姓啊，今儿个真高兴～”
而程疏言，依旧坐在主控位。
面前多块数据屏闪烁不停，《暗涌》倒计时海报静静悬浮在中央——
【距正式播出，还有6天】
他指尖轻敲桌面，节奏沉稳，如同战鼓初擂。
低声自语：
“这才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