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下游的骷髅手臂如黑色潮水般涌来,幽蓝色火焰在骨节间跳跃,灼烧空气时发出“滋滋”声响。楚尘甩动软鞭抽碎最先扑来的几只骨手,鞭梢触及火焰的瞬间,玄铁暗扣竟泛起霜花——那火焰并非灼烫,而是带着幽冥地界独有的阴寒之力,直透骨髓。
“小心这些骨手!它们的火焰能冻结灵力!”楚尘话音未落,一只骨手已绕到他身后,指尖火焰眼看就要触碰到他后心。沈星河反手一剑劈出,冰蓝色剑芒斩碎骨手,却见碎骨落地瞬间又重新拼接,火焰愈发旺盛。
更远处的巨大身影在雾气中逐渐清晰——那是一具由万千骷髅头颅堆砌而成的骨山,每颗头颅都大如磨盘,空洞眼窝中流淌着血红色黏液。骨山顶端,一尊身披残破黑袍的身影盘膝而坐,手中握着一杆缠绕着锁链的幽冥幡,幡面无风自动,隐隐映出无数痛苦扭曲的面孔。
“是幽冥殿的‘万骨幡使’!”楚尘瞳孔骤缩,怀中玉简突然剧烈震颤,光芒暴涨至刺目程度,“这幡能操控幽冥界的骸骨兵,必须先毁掉幡使!”
沈星河长剑一振,剑尖冰晶凝结成莲花状:“楚兄,你引开骨手,我去破幡!”他身形如电射出,长剑带出漫天冰莲,每朵冰莲炸裂时都冻碎一片骨手。然而万骨幡使手中幡面一挥,无数锁链从幡中飞出,如灵蛇般缠向沈星河。
“小心锁链!”楚尘扬手掷出三枚雷火符,符咒在空中爆作惊雷,炸得锁链寸寸断裂。但断裂的锁链碎片落地即化为骨手,反而让骷髅大军更加密集。楚尘暗道不好,这万骨幡竟是以战养战的邪器,越是攻击,催生的骸骨兵越多。
就在此时,结界中的黑影突然发出尖啸,血色符文如活物般从结界表面剥离,化作一道道血线射向万骨幡使。幡使周身黑气翻涌,竟将血线尽数吸收,骨山上的骷髅头颅同时张开巨口,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暗河水面剧烈沸腾,无数气泡炸裂,喷出带着腐臭的黑色毒雾。
“不对劲!”楚尘捂住口鼻,却见怀中玉简的光芒突然转为幽绿,玉简表面浮现出从未见过的古老符文,“沈兄,快看玉简!”
沈星河正与锁链缠斗,闻言瞥向玉简,惊道:“这符文……与天枢草周围的结界纹路一模一样!”他猛地挥剑斩向身旁一根锁链,剑尖却在触及锁链的瞬间,被一股无形力量牵引,竟自行画出一道符文轨迹。锁链接触到这道轨迹,竟如冰雪般消融。
“原来如此!”楚尘恍然大悟,“玉简并非防御法器,而是破阵钥匙!沈兄,随我按玉简符文轨迹攻击!”他将玉简高举过头,玉简绿光如激光般射出,在虚空中勾勒出复杂的符文图案。沈星河立刻会意,长剑循着绿光轨迹刺出,每一剑都精准落在骨手或锁链的符文节点上。
随着符文轨迹逐渐完整,万骨幡使发出怒吼,骨山剧烈摇晃,无数骷髅头颅脱离山体,如炮弹般砸向两人。楚尘甩出软鞭卷住一枚骷髅头,鞭身缠绕玉简绿光,竟将骷髅头分解成点点荧光。沈星河则趁机一剑刺向万骨幡使心口,却见幡使周身黑气凝聚成盾牌,剑刃撞上盾牌,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没用的!”幡使的声音如同万千骸骨摩擦,“天枢草乃我殿圣物,岂容尔等凡人染指?”他挥动万骨幡,幡面突然裂开一道缝隙,从中探出一只覆盖着黑色鳞片的巨爪,直取楚尘手中玉简。
楚尘急忙回鞭格挡,软鞭却在触及巨爪的瞬间寸寸断裂,玄铁暗扣如遭雷击,碎成齑粉。巨爪余势不减,眼看就要抓碎玉简,沈星河猛地扑上前,用剑身挡住巨爪,却被震得口吐鲜血,倒飞出去。
“沈兄!”楚尘接住他,只见沈星河胸前衣衫已被幽冥之力腐蚀出黑洞,皮肤泛着青紫。危急关头,楚尘怀中的玉简突然自行飞出,绿光暴涨至遮天蔽日,将整个暗河区域笼罩其中。万骨幡使和结界黑影同时发出惨叫,黑影的身形在绿光中迅速淡化,结界表面的血色符文寸寸崩裂。
天枢草周围的黑色结界终于出现裂痕,草叶在绿光中轻轻摇曳,竟渗出滴滴血色露珠。楚尘心头剧震——古籍记载,天枢草百年一泣血,血色露珠乃破界至宝,难道这才是玉简引他们来此的真正目的?
“不好!天枢草要化灵了!”万骨幡使声音中带着惊恐,他猛地将万骨幡插入骨山,无数锁链冲天而起,缠绕住天枢草周围的结界,“快!阻止他们取走血露!”
暗河深处突然传来更沉重的脚步声,比万骨幡使更庞大的阴影在水下缓缓上浮。楚尘握紧仅剩的半段软鞭,沈星河挣扎着站起身,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必死的决心。玉简的绿光正在减弱,天枢草的血色露珠却越聚越多,每一滴都蕴含着毁天灭地的能量。
就在此时,楚尘突然发现玉简绿光勾勒的符文轨迹,竟与天枢草根部的泥土纹路完全重合。他脑中灵光一闪,扬声喊道:“沈兄,刺向草下三尺!那是结界阵眼!”
沈星河拼尽最后力气,将长剑刺入天枢草下方的泥土。刹那间,绿光、血色露珠、玉简符文同时爆发,暗河水面轰然炸开,一道光柱直冲天际。万骨幡使和黑影在光柱中灰飞烟灭,骷髅大军化作齑粉,连那水下的巨大阴影也发出一声悲鸣,沉入河底不见踪影。
光芒散去时,天枢草已不见踪影,唯有三滴血色露珠悬浮在玉简上方,玉简表面的古老符文尽数亮起,竟缓缓旋转起来,化作一枚巴掌大小的青铜古镜,镜面上映出幽冥殿的全貌,以及一个被锁链囚禁的熟悉身影……
楚尘瞳孔骤缩,那身影竟与他在石阵中见过的黑影残影一模一样。沈星河捂着伤口走近,看着古镜喃喃道:“这玉简……竟是幽冥殿的镇殿之宝‘窥天镜’?那被囚禁的人……”
话音未落,暗河上游突然传来密集的脚步声,无数身着黑袍的人影手持幽冥幡,从雾气中涌现。为首之人掀开兜帽,露出一张布满咒文的脸,正是当初在石阵中偷袭他们的幽冥殿使者。
“楚尘,沈星河,”使者的声音带着冰冷的笑意,“多谢你们替我等引出窥天镜与天枢血露。现在,该把东西交出来了。”他身后的黑袍人同时举起幽冥幡,无数锁链在空中交织,形成一张遮天蔽日的大网,朝着两人当头罩下。
楚尘握紧窥天镜,镜身突然传来灼热的能量,镜中被囚禁的身影猛地睁开眼睛,一道金光从镜中射出,击中锁链大网。大网瞬间寸寸断裂,黑袍使者们发出惊呼,纷纷后退。
“走!”楚尘拉着沈星河,趁乱跃入暗河。冰冷的河水包裹住他们,窥天镜在楚尘掌心微微发烫,镜中身影的金光如引路明灯,指引着他们向河底深处游去。身后,幽冥殿的怒吼声渐渐远去,唯有天枢血露的淡淡血腥味,还在水中缓缓弥漫。
楚尘回头望去,只见暗河上游的雾气中,似乎有一双巨大的眼睛正在睁开,而窥天镜中,被囚禁的身影正对着他,缓缓勾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