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城堡的路上,斯内普走得比来时更慢了。
他始终握着瑞琪的手,掌心温热干燥,力道不重,却稳稳当当地扣着她的指节。
两人一路无言,只有夜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
“教授,”瑞琪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波特去了魔法部?”
斯内普轻轻“嗯”了一声,停顿片刻,又道:“可能是。”
话音落下,又陷入一阵沉默。
“你还没吃晚饭,”斯内普忽然说,“一会儿先去我办公室吃点东西。然后我送你回拉文克劳塔。”
“嗯。”瑞琪应了一声,随即问道:“刚才那三只带路的蜂鸟,和上次您给我的魔法蜂鸟,是一样的吗?”
“是一样的,可以传讯息,也能追踪。”斯内普说。
“那岂不是比猫头鹰还方便?”瑞琪问。
“猫头鹰容易被监视,魔法蜂鸟不会,”斯内普答道,“而且它更快。但魔法蜂鸟只能前往曾去过的、被绑定过的地点。”
瑞琪迟疑了一下,又问:“那您之前给我的那只蜂鸟……也是只能飞去固定的地方吗?”
斯内普点头称是。
他告诉瑞琪,那天蜂鸟从禁林飞回魔药办公室时,他正好就在,所以才能及时赶到。
“那如果……您不在魔药办公室呢?”瑞琪声音低了些,心有余悸地问。
斯内普没有回答。
他没告诉瑞琪,她借走隐形斗篷后,自己就特意一直待在魔药办公室,哪儿都没去。
他们走到禁林边缘时,远处霍格沃茨的灯火已经隐约可见。瑞琪悄悄从斯内普的掌心里抽出手。
他没有阻拦。
两人默默走完最后一段路,谁也没有再说话。
……
第二天清晨,邓布利多的凤凰福克斯出现在斯内普的私人寝室,轻轻放下一张字条在床头。
斯内普伸手拿起字条,扫了一眼,是邓布利多让他去校长办公室。
“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他一边坐起身,一边问。
福克斯不会说话,只是歪着脑袋看着他,仿佛在等他起床。
“你回去吧,我马上到。”斯内普无奈地催促道,“你还想留在这儿看我换衣服?”
福克斯扑棱了几下翅膀,闪着金红的光,随即消失不见。
……
清晨的校长办公室静得出奇。
邓布利多坐在沙发上,手撑着额头,眉心深深锁着。壁炉里没有点火,只有窗外的晨光映着他脸上的深深倦意。
斯内普推门而入。
“怎么样?”他压低声音问道,“黑魔王昨晚现身魔法部了吗?”
邓布利多缓缓抬头,目光黯淡地与他对视,点了点头。
斯内普唇角微微一勾,在他身旁的沙发坐下。
“虽然等了一年,”他说,“终于还是逼他现身了。”
邓布利多看着斯内普,沉默片刻,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小天狼星死了。”
“什么?!”斯内普猛地抬头,背脊绷直,整个人都怔住了。“我让他留在凤凰社总部,他怎么会死?”
邓布利多缓缓开口,声音沙哑而疲惫:“你给总部传讯息的时候,阿拉斯托、莱姆斯、金斯莱,还有唐克斯都在。”
他顿了顿,眉头深深锁起,“小天狼星,他不肯留在总部。大家都劝不住他。”
“我到格里莫广场十二号时,屋里只剩下他的家养小精灵克利切。”
邓布利多闭了闭眼,似乎不愿再继续回忆下去,“等我问清楚前因后果,赶到神秘事务司,小天狼星已经死了。”
他抬起头,蓝色的眼睛里闪着微弱的光,“伏地魔险些杀了哈利。”
斯内普猛地抬起头,神色间掠过难以置信。“那几个孩子……”他的嗓音发紧,“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受了一些伤。”邓布利多轻轻叹了口气,“在医疗翼。没什么大碍。”
斯内普沉默了良久,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动作轻微而规律。那是他少有的、不知该如何回应的时刻。
邓布利多缓缓开口:“你那几个老朋友,马尔福、卢克伍德、多洛霍夫……都被傲罗带走了。”
斯内普的眉头一动,“贝拉特里克斯呢?”
邓布利多抬起头,蓝色的眼神暗了一瞬,“就是她杀了小天狼星。她逃走了。”
斯内普的下颌线绷紧,薄唇抿成一条线,“被抓住的人也关不了多久,”他冷声说,“摄魂怪已经和黑魔王合作了。”
办公室内再次归于沉寂。
许久,邓布利多轻声道:“西弗勒斯……我应该。亲自教哈利大脑封闭术。我没想到,那么久之前的事,依然会对你造成伤害。”
斯内普的拳头在膝上慢慢握紧,“邓布利多校长,我通过信息流转咒给您传过讯息。只要波特愿意,我随时可以继续教他。”
邓布利多叹了口气:“我没办法联系哈利。让小天狼星和莱姆斯都劝过他……我本该更早告诉他真相。如果……”
他的话戛然而止。那句“如果”在空气里悬了几秒,随即散开。
斯内普没有再说话,只是把目光移向另一侧。斜斜的晨光打在他半边脸上,另一半隐在阴影里。
“西弗勒斯,”邓布利多忽然打破沉默,“你需要一个魔药学助教吗?”
斯内普微微一怔,转头看向他,语气里带着警觉:“你说什么?”
“唐瑞琪。”邓布利多看向他,神色平静,“据我所知,她甚至可以胜任低年级的魔药学教授一职。但她太年轻了,最好从助教开始。”
“当然,我还没和她谈。想先问问你的意见。如果你不需要助教,我再去问波莫娜。瑞琪的草药学同样十分优秀。”
“为什么?”斯内普的声音低了下去,“别跟我说因为她学业出色。阿不思,这不是你的风格。你为什么想留下她?”
邓布利多的神情没有变化,只是略一停顿:“我确实需要她留下来一段时间。除了她确实可以胜任教职之外,她还能为我提供一些……教学之外的帮助。”
斯内普知道邓布利多不会告诉他真正的原因了,他沉默片刻,问道,“她要帮你做的事情……危险吗?”
“我会把危险程度降到最低,西弗勒斯。”邓布利多平静地回答,随后又补了一句:
“你还没告诉我,你需要魔药学助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