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初歇,青石板路面上泛着湿漉漉的冷光。
陈佳乐背靠着冰凉的墙壁,怀中紧紧抱着那个用蓝布包裹的书册,仿佛抱着一块灼热的炭,又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撞击着肋骨,发出沉闷的声响,几乎要震聋自己的耳朵。
巷口被两个灰衣汉子堵死,如同无声的磐石,截断了通往喧闹主街的去路。
他们眼神里的冷漠不像寻常地痞,那是一种经过训练、视人命如草芥的平静,更令人胆寒。
“姑娘,把你手里的东西,交出来。”
先前开口那人再次重复,声音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同时向前逼近了一步。
陈佳乐指尖掐入包裹,布料下的册子硌得手心生疼。
她强迫自己冷静,目光飞快扫视左右。狭窄的巷道,高耸的墙壁,无处可逃。
“你们……是谁派来的?”
她试图拖延时间,声音竭力维持平稳,却仍泄露出一丝颤抖,“光天化日,京城脚下,你们敢强抢?”
那两人并不回答,只是互相对视一眼,眼神交换间,杀意悄然弥漫。
另一人也踏前一步,两人成夹击之势,缓缓逼近。其中一人手已探向腰间,那里似乎藏着短刃的轮廓。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陈佳乐的四肢百骸。
她下意识地将包裹更紧地搂在胸前,这是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线索,关乎顾家冤屈,甚至可能牵连着“玄石”的秘密,绝不能……
就在那汉子几乎要触碰到她怀中包裹的瞬间——
“住手!”
一声清冷的低喝自身后传来,如同玉磬乍响,打破了巷中凝滞的杀机。
陈佳乐猛地回头,只见巷尾不知何时,悄然立着一个青衣身影。
顾青兰。
她依旧戴着帷帽,轻纱垂落,遮住了面容,但那挺直的脊背和手中不知何时握住的一柄短小精致的匕首,在昏暗巷中透出一股决绝的锐气。
“师姐?!”
陈佳乐失声惊呼,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是惊喜,是担忧,更是巨大的不安——她怎么会在这里?
那两个灰衣汉子显然也愣了一下,没料到会突然出现第三人。
他们的目光在顾青兰身上停留一瞬,似乎有些迟疑,但随即又被更深的狠厉取代。
“不相干的人,滚开!”先前那人厉声喝道。
顾青兰并未退缩,反而上前几步,挡在了陈佳乐与那两人之间,虽然身形纤细,此刻却如一株青竹,坚韧地立在风前。
她声音不高,却清晰冰冷:“太学府弟子在此,尔等鼠辈,也敢放肆?”
“太学府”三个字似乎让那两人有所顾忌,动作微微一滞。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间隙,顾青兰猛地将一样东西塞到陈佳乐手中,低促道:“往南,快走!”
陈佳乐低头一看,竟是一小包用油纸包裹的粉末,触手微沉。
不及细想,前方那两名汉子已不耐,猛地扑了上来!目标直指陈佳乐怀中的包裹!
顾青兰手腕一翻,短匕划出一道寒光,直刺向当先一人手腕,角度刁钻,竟是带着几分狠辣的招式,逼得那人不得不回防。
“走!”顾青兰再次低喝,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
陈佳乐知道此刻不是犹豫的时候,她用力一咬牙,将那包粉末狠狠朝地上一摔!
“噗”的一声轻响,一股刺鼻的白色粉尘瞬间爆开,弥漫了小半条巷道,遮挡了视线。
同时,她按照顾青兰所指,转身就往巷尾南边拼命跑去。
身后传来汉子被粉尘呛咳的声音,以及一声短促的金铁交鸣,似乎是顾青兰的匕首与对方的兵器碰撞了一下。
陈佳乐不敢回头,用尽全身力气奔跑,怀中的书册沉重得像一块巨石,每一次迈步都牵扯着恐惧的神经。风声在耳边呼啸,夹杂着自己粗重的喘息和擂鼓般的心跳。
她不知道顾青兰能否脱身,不知道那两人是否会追来,只知道必须逃离这里,将怀中的东西安全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