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沈淮之能有这么好心?
严初对此持高度怀疑态度,不过倒也没对云大侠这个“人形挂件”表现出太多排斥。
毕竟,这可是个免费的、武力值顶尖的保镖,带出门还挺拉风的!
于是这一整天,严初走到哪儿,云水便如影随形地跟到哪儿,沉默却存在感十足。
只有在沈淮之下职回府前后,云水才会短暂消失一阵。
不用猜,准是赶着去向自家大人汇报她这一日的行踪了。
……
“那杏仁豆腐……她可还喜欢?”
沈淮之头也未抬,一边整理着案上的文书,一边状似随意地问道。
语气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她那般贪甜,定会对那碗糖水爱不释手。
或许下次,该亲自带她去店里尝尝。
云水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决定如实回禀:
“大人,郡主……将那碗糖水,赏给属下吃了。”
沈淮之手上的动作蓦地停住,终于抬起头。
目光锐利地看向明显有些不安的云水,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她没吃?……你吃了?”
云水硬着头皮,再次清晰回道:
“是,大人。属下再三推辞,但郡主坚持……说她实在吃不下,定要属下代为享用。”
“下去,把《金刚经》抄一百遍。”
沈淮之面沉如水,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是……”
云水垂首领命,内心一片灰暗。
他就知道不该吃那碗糖水。
以往大人唯有在他犯下重大过失时,才会罚他抄书。
这可比罚他扎两个时辰马步、或是挨一顿鞭子……要折磨人得多。
云水默默退下领罚后,书房内重归寂静。
沈淮之望着窗外渐沉的暮色,半晌,不由地嗤笑出声。
轩王送的点心,她能当饭吃。
他买的,转手就赏给下属。
严初,你可真行。
——
“啊——嚏!”
瑞景轩内,严初结结实实打了个大喷嚏,震得她自己都懵了一瞬。
谁?谁在背后骂她?!
“郡主,您是不是受凉了?”小望舒立刻担忧地望过来,小脸都皱了起来。
“从刚才起,您这都打四五个喷嚏了……”
严初满不在乎地拢了拢衣衫,嘴硬道:
“不会~肯定是谁在念叨我。你家郡主身子壮实得很,这种天气就感冒的,那都是傻子!”
小望舒显然不信这套说辞。
自家郡主向来贪凉,穿得单薄,秋风一起,最易受寒。
“郡主,我还是去给您备点热水泡泡脚吧,去去寒气,总没坏处!”
她话还没说完,就急急忙忙转身,一溜烟跑出去张罗了,根本没给严初拒绝的机会。
小望舒端着热气腾腾的水盆回来时,严初已经自觉脱了鞋袜。
光着两只白生生的脚丫子,乖巧地坐在床边等着了。
她难得规规矩矩、老老实实地泡了好一会儿脚。
然后便钻进了被窝,把自己裹成一团,只露出一张满足的小脸,幸福地蹭了蹭软枕。
可不知怎么,今天的被窝似乎格外凉飕飕的,焐了半天也暖和不起来。
“小望舒,”她声音软绵绵地从被子里飘出来。
“再帮我添一床被子吧,好像有点冷……”
“郡主觉得冷?”
小望舒立刻察觉不对,赶忙走到床前,伸手探向严初的额头——
触手一片滚烫!
“郡主!您起热了?!”
小望舒顿时如临大敌,声音都拔高了几分。
起热了?
严初自己似乎还没太反应过来,她慢吞吞地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好像是有点烫手,但她倒没觉得有哪里不舒服,只是莫名地发冷。
“郡主,咱们还是请府医来看看吧,您这都已经烧起来了!”
小望舒一边焦急地说着,一边忙抱来一床厚实的棉被。
严严实实地盖在严初身上,还将被角仔细掖好,生怕漏进一丝风去。
“不用不用……”严初的声音从被窝里软软地传出来,已经带着点鼻音。
“只是起热而已,没什么大不了。我睡一晚上,出出汗就好了……”
以往感冒发烧都是硬扛过来的,社畜的身子抗造的很。
她含糊地安抚着小望舒,自己却先迷糊了起来,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像灌了铅一样重。
“我先睡一会儿哈……”
话音渐渐低了下去,带着浓重的睡意。
小望舒看着自家郡主这副明明难受却还强撑的模样,心里揪着疼。
可郡主执意不肯请大夫,她一时也没了主意。
只能守在床边,望着那张泛着不正常红晕的小脸干着急。
小望舒在床边守了半晌,眼见郡主的呼吸愈发急促,脸颊也烧得绯红。
伸手一探,额上的温度竟比方才还要烫手。
心里慌得不行,再也顾不得郡主的吩咐。
咬了咬牙,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房门,提着裙摆便朝着沈淮之书房的方向小跑而去。
她一路心急如焚,也顾不得礼节,径直闯入竹苑沈大人的书房外,隔着门急急喊道,
“求见沈大人!”
不过片刻,书房门从内打开。
沈淮之站在门内,眉头微蹙,“何事如此惊慌?”
小望舒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都发着颤,
“沈大人,郡主……郡主她起了高热,可是她不让请府医,望舒实在没法子,求大人去看看郡主吧。”
沈淮之闻言,面色倏地一沉。
二话不说,撩起衣袍便大步流星地朝着瑞景轩的方向疾步而去,步伐又快又急,带起一阵冷风。
他径直进了瑞景轩内室,一眼便看见严初蜷缩在厚厚的被褥里。
小脸烧得通红,眉头紧蹙,似乎睡得极不安稳。
伸手探向她的额头,那灼人的温度让他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
“胡闹!”
他低斥一声,声音里压着薄怒,不知是在说谁。
随即转身,语速极快地对跟进来的小望舒吩咐:
“立刻去请府医,快!”
“是!是!”
小望舒如蒙大赦,连忙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