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玄天推开门。
门外的世界,仿佛凝固了。
那个独臂刀客,坐在裂痕遍布的静室里,脸色阴沉如水。
其他的杀手,藏在各自的阴影中,目光闪烁。
蝎老站在不远处,佝偻的身子,弯得更低了。
东方玄天没有看他们任何一人。
他的身影,穿过巨大的地宫,走向那扇通往外界的黑铁大门。
他的脚步声,是这片死寂空间里唯一的声音。
每一步,都像踩在众人紧绷的神经上。
直到他的手,触碰到冰冷的铁门。
那个独臂刀客,沙哑的声音才从背后传来。
“小子,杀了孙淼,你就是筑基境的公敌。”
“郡守府的怒火,会把你烧成灰。”
东方玄天没有回头。
“那又如何?”
他推开了门。
门外的光,涌了进来,吞噬了他的背影。
……
城南,朱雀大街。
与城东的阴暗腐臭截然不同,这里是青阳郡最繁华的心脏。
街道由洁白的玉石铺就,两侧是鳞次栉比的琼楼玉宇。
空气中,飘荡着美酒的醇香,女人的脂粉香,还有灵石散发出的,醉人的味道。
东方玄天走在这条街上,像一个误入画卷的墨点。
一身洗得干净的黑色劲装,腰间挂着一柄没有任何装饰的灰色长剑。
他与周围那些穿着绫罗绸缎,前呼后拥的富商权贵,格格不入。
路过的行人,纷纷向他投来鄙夷和嫌恶的目光。
仿佛他的存在,玷污了这条街的高贵。
东方玄天对此,视若无睹。
他的目光,早已锁定了街的尽头。
那里,矗立着一座高达七层的鎏金宝塔。
宝塔灯火通明,琉璃瓦在夜色下流光溢彩,奢华到了极点。
门楣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三个大字。
金玉楼。
销金窟,温柔乡,也是青阳郡权力的销赃地。
东方玄天走到了门前。
两尊半人高的白玉石狮,镇守在门口。
八名身穿金甲,手持长戟的护卫,分列两侧。
每一个,都是炼气境七重的好手。
他们的眼神,锐利如鹰,审视着每一个试图进入的客人。
当东方玄天走近时,两杆长戟,交叉着,拦住了他的去路。
“站住!”
为首的一名护卫队长,用下巴指着他,脸上满是傲慢。
“这里是金玉楼,不是你这种穷酸该来的地方。”
“滚。”
另一个护卫,更是直接吐出一个字,眼神像是在驱赶一只苍蝇。
东方玄天抬起眼皮,看着他们。
“我找人。”
“找人?”护卫队长嗤笑一声,“这里的人,你一个也高攀不起。”
“识相的,赶紧滚蛋,别在这里碍眼,惊扰了贵客的雅兴!”
东方玄天没有动。
“我再说一遍。”
他的声音,很平静。
“让开。”
“嘿,给脸不要脸是吧?”
护卫队长怒了,手中的长戟猛地一震,戟尖直指东方玄天的咽喉。
“再不滚,老子就让你躺着出去!”
周围,一些准备进楼的客人,也停下了脚步,饶有兴致地看着热闹。
“哪来的野小子,不知天高地厚,敢在金玉楼闹事?”
“看他那穷酸样,怕是连一块下品灵石都拿不出来吧?”
嘲笑声,议论声,传入耳中。
东方玄天,叹了口气。
他不喜欢麻烦。
但麻烦,总喜欢找上他。
就在护卫队长的戟尖,即将触碰到他皮肤的瞬间。
他动了。
没有人看清他是怎么动的。
只看到一道灰色的残影,一闪而过。
锵!
一声轻微到几乎无法听见的,剑刃出鞘的声音。
护卫队长脸上的狞笑,凝固了。
他低下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胸口。
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道细微的血线。
血线,迅速扩大。
噗!
鲜血,如喷泉般涌出。
他眼中的神采,迅速黯淡下去。
“你……”
他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身体,便重重地倒了下去。
直到他死,他都没看清,那把剑,是什么时候出的。
“队长!”
剩下的七名护卫,先是一愣,随即,勃然大怒!
“杀了他!”
他们怒吼着,七杆长戟,从四面八方,封死了东方玄天所有的退路,狠狠刺来!
锵!
又是一声轻吟。
这一次,所有人都看到了。
一道灰色的,冰冷的剑光,在夜色下,绽放。
那剑光,不快,甚至有些缓慢。
却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韵律,划过一道完美的圆弧。
叮叮当当!
七杆长戟的戟尖,在同一时间,被那道剑光,精准地削断!
七名护卫,只觉得手上一轻,前冲的身体,失去了平衡。
剑光,没有停。
它像一条最毒的蛇,贴着他们的脖颈,一掠而过。
噗嗤!
七颗头颅,冲天而起。
七道血柱,染红了金玉楼门前的白玉台阶。
无头的尸体,轰然倒地。
从拔剑,到收剑。
前后,不过一个呼吸。
东方玄天,依旧站在原地。
仿佛,从未动过。
冷锋剑,已悄然归鞘。
剑身上,滴血未沾。
全场,死寂。
那些看热闹的客人,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们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他们的眼睛里,充满了无边的恐惧。
东方玄天,没有理会他们。
他迈步,跨过满地的尸体和鲜血,走进了金玉楼的大门。
……
楼内,是另一个世界。
歌舞升平,酒池肉林。
穿着暴露的舞女,扭动着水蛇般的腰肢。
肥头大耳的富商,搂着娇媚的侍女,放声大笑。
空气中,弥漫着让人骨头发软的靡靡之音。
东方玄天的进入,像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
他身上的血腥味,与这里的香气,格格不入。
门口的惨状,很快被人发现。
尖叫声,响了起来。
整个大堂,瞬间陷入了混乱。
“有人闹事!”
“快去禀报孙总管!”
十几名楼内的打手,从各个角落冲了出来,将东方玄天团团围住。
这些人,比门口的护卫,更强。
每个人,都是炼气境巅峰。
为首的,更是一个半只脚踏入了筑基境的壮汉。
“小子!你好大的胆子!”
那壮汉看着东方玄天,眼中杀机毕露。
东方玄天,看都没看他们。
他的目光,扫视着整个大堂,脑海中,那张精细的地图,缓缓浮现。
他在寻找,通往七楼的路。
“杀了他!”
壮汉见他如此无视自己,怒吼一声,第一个冲了上来!
东方玄天,动了。
他没有拔剑。
他只是简简单单地,向前踏出一步,一拳轰出!
那只重塑之后,完美无瑕的右拳。
轰!
空气,发出一声爆响!
拳头,与壮汉那砂锅大的拳头,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骼碎裂的声响!
那壮汉脸上的狞笑,瞬间变成了极度的痛苦与恐惧!
他的整条手臂,从拳头开始,寸寸断裂!
骨头渣子,刺穿了皮肤,暴露在空气中!
一股霸道无匹的劲力,透过他的手臂,轰入他的胸膛!
砰!
他的身体,像一个被击飞的皮球,倒飞出去,撞翻了七八张桌子,才停了下来。
胸膛,整个凹陷了下去。
口中鲜血狂喷,眼看是活不成了。
剩下的打手,吓得魂飞魄散,脚步,硬生生地停在了原地。
东方玄天,缓缓收回拳头。
他看向楼梯口的方向。
那里,一个穿着锦袍,管事模样的人,正惊恐地看着他。
“带我,去七楼。”
东方玄天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魔力。
“否则,死。”
那管事浑身一个激灵,哪敢说半个不字,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
“好汉……好汉饶命!我带您去!我这就带您去!”
在管事的引领下,东方玄天,一步步地,踏上了通往七楼的楼梯。
身后,是死一般的寂静,和无数双敬畏的目光。
……
七楼。
整个金玉楼,最顶层,也是最奢华的地方。
这里,只有一个房间。
天字号,醉仙阁。
长长的走廊,铺着柔软的火狐皮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
墙壁上,挂着价值连城的名家字画。
空气中,点着能安神静气的“龙涎香”。
东方玄天,走到了那扇由千年沉香木打造的,雕龙画凤的房门前。
“好汉……就……就是这里了……”
那管事,已经吓得双腿发软,话都说不利索了。
东方玄天,没有说话。
他只是抬起手,轻轻地,推开了门。
门,没有锁。
吱呀一声,缓缓打开。
房间里的景象,映入眼帘。
奢华的卧房,巨大的软榻,粉色的纱幔。
一个身材臃肿,穿着金丝睡袍的中年男人,正半躺在榻上。
他的怀里,还依偎着一个衣衫半解,媚眼如丝的绝色女子。
正是孙淼,和红袖。
听到开门声,孙淼眉头一皱,脸上闪过一丝不悦。
“谁让你们进来的?滚出去!”
他头也没抬,不耐烦地喝道。
怀中的红袖,娇嗔一声。
“孙郎,是哪个不长眼的,打扰我们的好事呀?”
孙淼,终于抬起了头。
他看到了门口那个,一身黑衣,腰悬长剑的少年。
他愣了一下。
随即,他笑了。
那是一种,猫看老鼠般的,戏谑的笑。
“炼体境?”
他上下打量着东方玄天,眼神,充满了轻蔑。
“哪来的阿猫阿狗,也敢闯到我孙淼的地盘上来?”
“你是怎么上来的?”
东方玄天,关上了门。
他看着榻上的男人,眼神,像在看一个死人。
“我杀了你楼下所有的狗,就上来了。”
孙淼的笑容,僵住了。
他怀里的红袖,也花容失色,发出一声尖叫。
“你……你说什么?”孙淼的眼神,瞬间变得阴冷。
“我说。”
东方玄天,手,缓缓握住了腰间的剑柄。
“你的命,我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