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远也看出老头的异样,问道:“燕无缺,你父亲这是怎么了?”
燕无缺一回头,看到父亲紧握的双拳。
她连忙敷衍的说道:“我爹身体有些不舒服。”
说完,她就拉着他的父亲回到了房子里。
燕无缺关上门,从门缝往外看了一下,发现没有人跟过来,她才转过头。
她小声的说:“爹,瞧你刚才的样子,差点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万一宋远知道咱们是匈奴人,回去通风报信,遭殃的不只是你我,还有隐藏在山里的那些人。”
燕无缺的父亲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唉,我一听到皇上两个字,我心中的恨意就腾的一下上来了,放心,我不会暴露自己身份的,自有分寸,现在司机还未成熟,绝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燕无缺谨慎的说:“爹,你把那些银票全都藏起来,这些银票购买许多武器了。”
“嗯。”
这个屋子看着很小,但是墙角的木柜实则是一个暗道,燕无缺的父亲打开衣柜门,然后走进暗道。
燕无缺又假装没事似的从房子里走了出来,然后轻轻的把门关上。
宋远问道:“你爹没事吧?”
燕无缺摇摇头,假装一笑,露出一洁白的小牙。
“我爹非常爱惜这些鹿和兔子,辛苦养的兔子和鹿被卖掉了,有些心疼,放心他没事的。”
宋远也确实看到她父亲那狰狞的嘴脸,他觉得这个老头眼神里充满了恨意。
尤其脸上那道疤,看着就让人打怵,一个养兔子的脸怎么会有那么大的疤呢?
宋远不禁好奇的问道:“燕无缺,你父亲脸上怎么那么大一块刀疤?”
燕无缺停顿了一下,终于又开口说道:“十年前,有人来我家偷兔子被我父亲发现了,他和那个坏人搏斗,不小心受伤了,差点没命,坏人还烧了我家两座房子,所以父亲一看到外人来养兔场,就格外的谨慎。”
燕无缺讲这件事的时候心里很难受,宋远竟然没有一丝触动,他这个人非常自私,当然不会理解别人的疾苦。
“哦,原来是这样啊,我以为你父亲对我有意见呢。”
“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是公平交易,父亲只是身体有些不舒服,我让他躺下休息会儿。”
宋远并没有听懂燕无缺说的弦外之音。
其实燕无缺一家人是匈奴人,十多年前,南周朝的皇帝亲自率兵攻打匈奴。
夺得了匈奴两个城池,致使许多匈奴百姓流离失所,燕无缺一家也是这场浩劫的受难者。
家里原来有十几口人,只剩下他和燕无缺两个人活下来。
那一次。燕无缺得父亲还弄丢了匈奴的太子,他无颜回去面见皇上。
燕无缺的父亲是将军,他就带着一些匈奴人偷偷的潜入了南周朝,隐藏在这里偷偷练武功,准备夺回那两座城池,还要顺便找回太子。
宋远一天天养尊处优,只知道自己吃喝玩乐,他可从来不关心朝廷上的事情。
知州大人嫌弃宋远整天油嘴滑舌,所以,知州大人的许多事也不同宋远讲,真怕宋远知道多了,就随口说出去。
燕无缺提到十多年前的事,宋远竟然一点都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
他只希望快点把兔子和鹿运回去,能得到父亲的夸奖,父亲一高兴就可以去陆嫣家提亲了,他满脑子想的都是陆嫣。
宋远付了银子,然后命令随行的人,把这些兔子和鹿全都装到了马车上。
车队浩浩荡荡的把这些动物拉到了南山。
打开车门,宋远命令人把兔笼抬到山上,然后把兔笼打开,放出兔子。
兔子到了野外,自由自在的跳着,有的去吃青草,有的躲进草丛里,漫山遍野都有了兔子的影子。
南山很陡峭,装鹿的车无法前行,只能在南山的脚下就把车门打开了,鹿发疯一般从车上跳了下来,冲进茂密的山林里。
刚才寂静的山有了这些小动物,确实显得热闹起来,它们受惊了在草丛里来回的窜。
宋远暗笑,心想,父亲还说自己忠心耿耿的好官呢,这不也做着糊弄皇上的事吗,怕猎物不够,还得买一些家兔糊弄皇上。
父亲平时还教导自己为人正直,父亲不也是这样吗?
可这些话宋远可不想同父亲说,如果说了,父亲肯定又会说他——你哥哥是探花!而你不学无术!这种话宋远已经听腻了。
不知不觉在心中就有了一种对哥哥的嫉妒恨,甚至希望哥哥过的不如自己,那样父亲也许就会高看自己一下了。
宋远站在山脚下,他猜想父亲一定会夸他,因为他不仅放了兔子,还放了鹿。
如果皇上射到鹿,一定会高兴的,没准还会给父亲升官呢。
正在宋远自我陶醉的时候,忽然从后面跑过来一只鹿。
鹿长得很壮,鹿角很长,像一个大树杈一般,鹿低着头瞪着眼,四蹄翻腾,狠狠的冲过来,一下撞到了宋远的腰上。
宋远只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眼冒金星,就“啪”的一下被顶趴下了。
“啊啊!啊!救命!救命!”
这只鹿不依不饶,晃着脑袋还继续顶他,宋远吓得连滚带爬,嗷嗷直叫。
“救命啊!救命啊!”
旁边的几个人冲过来,使劲的拿棍子打那只鹿,鹿才跑掉。
宋远瞬间感到自己的后腰钻心的疼痛。
两个人去搀扶宋远,可是宋远根本站不起来,他的腰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轻点!轻点!我腰太疼了,哎呀!太疼了,嗯呢,轻点啊!”
无奈,几个人只好抬走宋远,把他放到了马车上。
宋远趴在车上,腰特别的疼,一路上不停的哀嚎。
“啊!啊!”
车夫火急火燎的赶着车回到了知州府。
宋夫人见到儿子被几个人抬着回来,吓得面色铁青跟在身后。
吓得连说话声都打颤了,“宋远到底发生什么事?好端端的,怎么就不能走路了呢?”
宋远疼得呲牙咧嘴:“母亲啊!我被鹿顶了!哎呀,我的腰太疼了!直不起来了。”
“儿啊!你怎么样啦!”
“我腰疼!我腰疼!”
“快去找大夫!”
“啊!啊!”
宋远的哀嚎一声,高过一声。
宋夫人连忙命令下人出去找大夫。
过了一会,大夫来了,经过查验,发现宋远的骨头被撞断了。
宋夫人着急的说:“这可怎么办呀?”
大夫安慰道:“宋公子并没有生命危险,只要吃药,静养一段日子就会好的。”
大夫给宋远开了一些药,还用一些木板夹在他的腰上,并用绷带绑紧,这样是为了固定腰,免得要发生变形。
宋远疼的呲牙咧嘴,闭着眼忍着疼痛。
宋远从来没有受这么大的罪,上次被一个石子打到都假装晕倒,这次被鹿撞断了骨头,他觉得自己真是倒霉。
他整个人趴在床上懊悔不已,不如听父亲的话,只放一些兔子好了,却擅自做主放了一些鹿。
这些鹿撞到自己是小事,万一撞到了皇上那岂不是给父亲惹下滔天大祸?
唉!
宋夫人跪在香案前,赶紧上香磕头,希望为儿子免去灾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