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抱着密卷虚影往下坠，风在耳边乱刮。她没松手，血顺着指尖往下滴，落在卷轴边缘，那光又亮了一瞬。
地面炸开的裂缝里伸出无数透明丝线，冲着密卷就来了。她把卷轴往怀里一塞，反手抽出短剑格挡。可那些丝线不是冲她来的，是直奔密卷。
她咬牙，胎记发烫又发冷，像是被人拿冰块贴着皮肤来回搓。系统没出声，连弹幕都不见了。
下一秒，眼前全是镜子。
一面接一面，层层叠叠围成环形高墙，把她和萧景珩圈在中间。每面镜子里都有个她，死法还不一样——有的喉咙被割开，有的胸口插着刀，有的跪在地上吐血。
“这是什么鬼东西？”她低骂。
话音刚落，最近那面镜子里的“她”突然抽搐，脖颈裂开一道口子，鲜血喷出来。同一时间，她自己脖子一凉，像有风吹过，但没破皮。
不对劲。
她抬手摸了下，手指沾了点湿。再一看，指尖带血。
“我靠。”她瞪眼，“这玩意儿还能同步？”
萧景珩站到她身侧，银丝已经缠上几面镜子的边角，稳住了晃动。“别乱动。”他说，“你动一下，现实就有人遭殃。”
“谁？”
“不知道。但刚才那一下，应该是有人死了。”
她心头一沉。裴烬的脸在脑子里闪了一下，但她没多想。现在顾不上别人。
密卷还在震，像是要从她手里挣脱。她死死抱住，用胳膊夹住，另一只手按住胎记。热流勉强撑住，卷轴没散。
镜子里的画面开始变快。一个接一个的“她”死去，每一次死亡都带来一阵刺痛，从不同位置扎进来。肋骨、肩膀、后背……全都在疼。
她喘了口气，抬头看最中间那面大镜。里面的她正跪着咳血，眼睛睁着，瞳孔已经开始涣散。
“想让我闭眼？”她冷笑，“做梦。”
她反而把眼睛睁得更大，盯着那画面不放。疼就疼吧，反正死不了。只要意识还在，就能扛。
胎记猛地一跳，像是回应她。视野里多了点东西——所有镜子之间，有一条极细的红线，绕着整个结界转了一圈，最后连向背后某处。
那是核心。
“找到了。”她低声说。
萧景珩察觉到她动作变化，立刻问：“在哪？”
“后面。最高那面镜子里藏着节点。”
他点头，没再多问。双手一抬，银丝迅速蔓延，在空中织成一张网，把所有镜面边缘都锁住。
“准备好了告诉我。”他说。
她深吸一口气，脚尖发力往前冲。刚迈出一步，左侧镜子“砰”地炸开，里面那个“她”脑袋被打穿，血溅满镜框。她本人也是一阵晕眩，太阳穴突突直跳。
但她没停，继续往前跑。第二步落地时，右前方镜子爆裂，那个“她”心脏被刺穿，她自己胸口也像被针扎了一下。
第三步，第四步……
每走一步都像在闯关，身体不断反馈死亡信号。她几乎靠本能撑着，直到冲到中央大镜前。
“就是现在！”她吼。
萧景珩双手结印，银丝剧烈震动。三千根细如发丝的冰锥凭空凝结，尖端全部对准各面镜子的心脏位置。
宋清欢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你救一个，就毁十个。你们现代的那个读心术者，已经心跳停止了。”
沈知意一顿。
“管你杀了几个。”萧景珩开口，声音冷得像冰，“我只信她能活一次。”
他双手一压。
冰锥齐射。
“嗖——！”
破空声连成一片，每一根都精准刺入镜心。镜子接连炸裂，碎片四溅，却被银丝提前拦下，没伤到人。
结界开始崩塌，镜墙一块接一块碎成粉末。风卷着残渣打在脸上，有点疼，但沈知意顾不上。
她回头看向那面最大的镜子。它还没破，里面那个“她”还在咳血，眼睛却突然转向她，嘴角扯出笑。
下一秒，镜子裂开一条缝。
“你们永远慢三步。”宋清欢的声音飘出来，越来越远，“等你们看清真相，我已经赢了。”
整面镜轰然碎裂。
结界消失。
沈知意脚下一空，差点摔倒。萧景珩伸手扶住她肩膀，力道很稳。
“密卷呢？”他问。
她低头一看，怀里空了。
密卷虚影已经脱离掌控，飞向高空。它越升越高，在云层中停住，然后猛地一震。
蓝光炸开。
一道裂口从中间撕开，像被人用刀划破天幕。狂风倒灌下来，吹得两人衣摆猎猎作响。裂隙两边的气息完全不同，一边是腐土味，一边带着铁锈和机油的混合气息。
“这是……”她抬头盯着那道口子，“通向现代？”
萧景珩眯眼看着裂隙深处。警笛声隐约传来，还有汽车鸣笛，都是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不是传送阵。”他说，“是它自己撕开的。军令没反应，说明这不是召唤。”
她点点头，手还按在胎记上。那里一直在跳，频率和裂隙闪烁的节奏一致。
风越来越大，吹得人站不稳。她抬起左手，短剑握得很紧，掌心全是汗和血混在一起的湿滑感。
忽然，一张纸页从裂隙里飘了出来。
打着旋儿，慢悠悠落下。
她伸手接住。
泛黄的纸，边缘焦黑，像是被火烧过。上面写着一行字：
**信者生，疑者亡。**
她盯着这句看了两秒，突然觉得不对。
“这不是密卷原来的字。”她说，“这是之前消失的那一页。”
萧景珩凑近看了一眼，“它怎么会自己飞出来？”
“谁知道。”她攥紧纸页，“但肯定不是好心送回来的。”
话没说完，裂隙又是一震。这次没有东西掉下来，但里面的城市轮廓更清晰了。高楼、路灯、红绿灯交替的光斑，全都看得见。
她想起那天在警局后面签到的事。系统说：“今日份欧气已到账，快来刑部旧址抽卡！”
她觉醒了读心术。
现在地图上的标记和那个地方完全重合。
“双界坐标闭环了。”她喃喃。
萧景珩没接话，而是盯着裂隙边缘。那里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纹，像是玻璃承受不住压力，正在蔓延。
“它撑不了多久。”他说，“要么我们进去，要么它自己塌了。”
“进不去。”她摇头，“现在进去等于跳火坑。谁也不知道另一边等着什么。”
“但线索只能从那边来。”他看着她，“你签到的地方，都是对应的。现代警局=古代刑部，书院=学校，冷宫=废弃宿舍……下一个点，一定也在现代。”
她明白他的意思。
要想查下去，必须穿过裂隙。
可问题是，怎么穿？什么时候穿？谁先穿？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纸页。那行字还在，墨迹没褪。
突然，她发现最后一个字的末尾，有一小点墨晕，形状不像偶然形成。
她凑近看。
那是个极小的符号，像数字“3”，又像某种标记。
“这个符号……”她皱眉，“在哪见过？”
萧景珩接过纸页看了一眼，“没见过。但我觉得，它不是给我们看的。”
“什么意思？”
“意思是，有人比我们早知道这页会回来。”
她心里一沉。
如果真有人提前布局，那他们从拿到密卷那一刻起，就在别人的计划里。
她抬头望向裂隙。
风还在吹，纸页一角被掀起，露出背面。
那里原本是空白的。
但现在，浮现出一行新字。
字迹慢慢成型，像是有人在纸上重新书写。
写的是：
**你错过了第一个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