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门前的血腥与喧嚣,来得快,去得也快。
当萧彻的怒火咆哮“包围凤鸾宫”,响彻了整个皇城内外时。这场本该是喜庆与祥和的大婚庆典,便已彻底沦为了血腥的……政治风暴。
那些本还想看热闹的文武百官,和后宫妃嫔们,早已是吓得面无人色,作鸟兽散。
而,凤鸾宫内。
当梁皇后,在听完徐女官的“现场直播”时,她充满“胜利”在握的端庄脸庞,瞬间血色尽褪!
“……什么?!”她猛地从凤椅之上站了起来,眼里是前所未有的……恐慌!
“……凤冠有毒……沈青萝,当众指控本宫?!”
“……陛下,他还下令包围了……凤鸾宫?!”
一连串将她打入深渊的“噩耗”,让她只觉得天旋地转!
“……不……不可能……”她喃喃自语着,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晃,“……本宫的计策,天衣无缝!那‘红漆树’之毒,无色无味!她……她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还有,”她的眼中充满怨恨,“……她竟敢反咬本宫一口!她竟敢用下三滥的手段,来构陷本宫!”
“……来人啊!”她歇斯底里地咆哮道,“……备轿!本宫要要去养心殿!本宫要亲自去揭穿那个贱人的……真面目!”
然而迎接她的,并非是备好了的凤辇。而是孟武的“阎王”脸。
“……皇后娘娘,”孟武身披玄甲,手持关刀,如同一尊不可撼动的门神,死死地挡在了凤鸾宫的殿门之前。
他的身后,是数以百计杀气腾腾的……玄甲军!
“……陛下,有旨。”孟武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凤鸾宫,涉嫌‘谋逆’大案。即日起,闭宫思过,彻查到底!”
“……任何人,无陛下亲笔手谕,不得踏出此地……半步!”
“……违者,”他的眼中,杀机毕露。
“……杀无赦!”
……
当凤鸾宫厚重的宫门,在梁皇后绝望与不甘的咆哮声中,缓缓关闭的瞬间。
这位自以为能将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六宫之主,终于品尝到了,她亲手为自己酿下的……苦果。
她虽然未被废后,但“闭宫思过,彻查到底”的八个字,也等同于是将她,彻底打入了……冷宫!
她与沈青萝的第一次正面交锋中,输得一败涂地!
……
而,另一边。
养心殿内。
气氛却诡异得,近乎于……暧昧。
沈青萝,被萧彻抱入了他宽大的龙床之上。
而那些被“吓”得,魂飞魄散的太医院院判们,也在皇帝“关切”的目光,与白素“专业”的“指导”下,得出了一个“意料之中”的结论。
“……回,回陛下,”张院判,擦着额角的冷汗,战战兢兢地汇报道,“……皇贵妃娘娘(这称呼,已然,改了),所中之毒,乃是‘红漆树’与‘合欢香’的混合之物。幸得陛下发现及时,并未伤及根本。”
“……臣等,已为娘娘施针。只需再辅以白太医调配的‘清心凝露’,静养几日,便可痊愈。”
“……至于娘娘脸上‘触目惊心’的红疹……”张院判看了一眼,在白素的“神药”之下,恢复得光洁如玉的绝美脸庞,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也绝不会,留下半分……疤痕。”
“……嗯。”萧彻,满意地点了点头,“……既如此,那便都退下吧。”
“……朕要亲自守着皇贵妃。”
“……啊?!”
这有违祖制的“虎狼之词”一出,别说那些老院判们。就连刚刚才“悠悠转醒”的沈青萝,都被惊得,差点从床上弹了起来!
“……陛下,”她连忙用带着几分“虚弱”的声音,“婉拒”道,“……臣妾,已无大碍。不敢再劳烦陛下圣躬。还请陛下……”
萧彻根本不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他径直走到殿门之前,将那些还想再劝的电灯泡们,都给赶了出去!
“砰!”
一声轻响。
那扇隔绝两个世界的殿门,被无情地关上了。
整个寝殿之内,只剩下了沈青萝,和正一步一步地,朝着她走来的……年轻天子。
她脑海里早已是警铃大作的……魏明月!
“……他他他……他,想干什么?!”魏明月的声音里,充满了“护崽”的愤怒,“……这还是光天化日之下呢!他就敢关门?!”
“……青萝!稳住!别怕!他要是敢乱来!你就……”
“……陛下,”沈青萝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她下意识地,抓紧了身下的锦被,“……夜深了。您……您该回御书房……”
“……朕,今夜不走了。”
萧彻,打断了她。
他脱下了繁复的龙袍,露出了里面绣着银色暗纹的月白色中衣。
他坐在了床沿之上,与她保持着一个既亲密,又不失礼数的距离。
“……今日,”他看着她,“……你,受惊了。”
“……朕来为你,‘疗伤’。”
“……陛下!”沈青萝的身体,猛地一僵!
她紧张地抓紧了被角,背得滚瓜烂熟的“台词”,脱口而出!
“……您……您忘了!我们有……有约法三章!”
“……朕,没忘。”
萧彻,笑了。
那笑容,在烛火的映照之下,竟带上了几分,“狐狸”般的狡黠。
他伸出手,用充满了“诱-惑”的姿态,轻轻地替她,将散落在耳畔的乱发,掖到了耳后。
“……第一条,”他低声呢喃道,“……查清祭典。你做到了。甚至还超额完成了。将皇后都给拉下了马。”
“……第二条,”他的指尖,“不经意”地划过她那温润如玉的耳垂,“……保留身份,查案之权。朕也准了。‘凤藻宫’的印信,朕明日,便交给你。”
“……只是,”他的声音,压得更低了,那温热的,充满了龙涎香气息的呼吸,几乎要喷在她的脸颊之上。
“……这,第三条……”
“……朕,”
“……反悔了。”
“轰!”
这三个字,如同一道惊雷,狠狠地劈在了沈青劳的天灵盖上!
而她脑海里的魏明月,更是彻底爆发了!
“……放肆!他敢!”
“……告诉他!”魏明月,发出了灵魂的咆哮,“……他若是敢用强!哀家……哀家,就让他断子绝孙!”
沈青萝,被“婆婆”的惊天怒吼,给吓得一个激灵!
她一把将,即将要得手的年轻天子,给狠狠地推了开来!
“……陛下!”
她迅速地从床上翻了下来,用“视死如归”的表情,悲愤地看着他!
“……您若执意如此!”
“……那臣妾……”
“……臣妾,只能……”她一咬牙,一闭眼,将魏明月充满了“杀伤力”的台词,给吼了出来!
“……臣妾,只能咬舌自尽了!”
(……魏明月:“对!就是这个词!给哀家硬气点!吓死他!”)
“……”
整个寝殿之内,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萧彻怔怔地看着,前一刻,还在他怀里“柔弱不能自理”,下一刻,便要为了“贞洁”而“咬舌自尽”的女子。
他充满了情-欲的脸,瞬间便石化了。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满腔的柔情蜜意,与帝王的霸道,就这么被“烈女”宣言,给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他是又好气,又好笑,又……无奈。
他,知道。
这个女人的心,还没完全属于他。
“……好……好……”
许久,他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从龙床之上站了起来。
眼眸里,是毫不掩饰的……失落与妥协。
“……朕,答应你。”
“……朕,等你。”
“……但,”他的眼中,闪过了不甘,“……朕的耐心……”
“……是,有限的。”
沈青萝闻言,那颗提到了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回了原处。
她刚想开口说一句,“谢陛下体恤”。却不想,已经走到了殿门口的男人,却忽然停下了脚步。
他,没有回头。
只是淡淡地扔下了一句,让她再次目瞪口呆的话。
“……朕,今夜,就睡在,外面的软榻之上。”
“……你一个‘中毒受惊’的皇贵妃,身边若是连个‘贴身’的护卫都没有。”
“……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朕,皇家无人?”
说完,他不等沈青萝反驳,便径直拉开了大门,对着在殿外冻成了冰棍的小李子,冷冷地,吩咐道:
“……传朕旨意。”
“……今夜,朕在瑶光宫,歇下了。”
“……另,”他指了指,殿内那张,小得可怜的软榻,“……给朕再搬一床厚实的……被子来。”
……
当晚,瑶光宫,洞房“无烛”。
沈青萝,独自一人,躺在凤床之上。
听着屏风另一边,软榻之上,传来的帝王极度“憋屈”,而有几分粗重的呼吸声。
她“劫后余生”庆幸的小脸,渐渐地,被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所取代。
她红墙之内的第一夜,就这么,在一场荒诞与拉锯的“闹剧”之中,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