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杂物间”其实比夏雪娆想象的要干净许多。柳飘飘虽然嘴上抱怨,但收拾起来动作倒是利索,只是嘴里一直没停:“喏,床单被套都是新的,婉儿姐囤的货便宜你了……窗户有点关不严,晚上风大你自己找个东西抵一下……卫生间在走廊尽头,热水器要开半小时才热……哎,真不知道哥怎么想的,捡个这么大的麻烦回来……”
夏雪娆好脾气地听着,不时点头道谢,反倒让柳飘飘有点不好意思再吐槽下去。
“那个……谢谢你了,小妹妹。”夏雪娆微笑道。
“谁是你小妹妹!我叫柳飘飘!”柳飘飘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好,飘飘妹妹。”夏雪娆从善如流。
柳飘飘:“……”她觉得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气鼓鼓地甩下一句“你自己待着吧!”就跑下了楼。
房间里终于安静下来。夏雪娆环顾这个狭小但充满生活痕迹的空间,堆放着一些不常用的厨具、旧桌椅,还有几箱未拆封的饮料。空气里有淡淡的灰尘和食材混合的味道。她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已然冷清,但霓虹招牌依旧亮着的小街,与记忆中永远车水马龙、戒备森严的酒店套房和录制棚截然不同。
一种陌生的、带着点粗糙的真实感包裹着她。没有经纪人、没有助理、没有无处不在的镜头和粉丝的尖叫,只有楼下隐约传来的切菜声,以及那个名叫李小邪的年轻店主偶尔响起的、带着点痞气又不失温和的嗓音。
这种感觉……很奇怪,但并不坏。
与此同时,几条街外,一辆看似普通的黑色轿车内。
冥王,或者说,使用着“冥王”这个代号的男人,正平静地看着平板电脑上断开的监控画面——那是之前对准青衣膳坊街角的几个隐秘摄像头传回的最终影像。
他看起来约莫三十多岁,相貌普通,属于扔进人海就找不出来的类型,穿着也是最常见的灰色夹克,唯有那双眼睛,沉静得像两口古井,毫无波澜。
屏幕上,最后定格的画面是苏沐雪离开,以及李小邪和夏雪娆回到店内的模糊身影。
“变量:夏雪娆。华语娱乐圈顶级艺人,公众关注度S级,社会影响力A+。出现原因:躲避狗仔,交通意外。与目标李小邪关系:初次见面,临时庇护。”一个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在车内响起,汇报着初步分析结果。
冥王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膝盖。
“意外?”他低声重复,语气里听不出情绪。他从不相信纯粹的意外,尤其是在他精心布局的时候。那辆泥头车的时机、角度,本应制造一场完美的“交通意外”,将目标连同那辆碍事的保姆车一起送入地狱。然而,夏雪娆的车失控撞断消防栓,水幕和混乱的人群,以及恰好堵住了泥头车最后冲击路线的报废保姆车……这一切的巧合,过于完美了。
是李小邪提前察觉,安排的掩护?不像,根据资料,李小邪与夏雪娆在此之前毫无交集。
是夏雪娆本身有问题?她的背景干净得像是被精心处理过,明星身份是完美的保护色,但也可能是最巧妙的伪装。
或者,真的只是运气?目标气运加身?
冥王不喜欢不确定的因素。夏雪娆的出现,像一颗投入静水的石子,打乱了他原本清晰的计算。极高的公众关注度意味着,如果在她附近对李小邪动手,风险呈几何级数上升,很容易引火烧身,不符合他“无迹可寻”的行事准则。
“重新评估风险系数。”冥王下令。
“目标综合威胁评估(含新变量):中高。建议:暂停直接行动,观察目标与变量互动,搜集更多数据,等待更佳时机。”合成音回应。
冥王沉默了片刻,目光再次扫过平板上李小邪那张带着点懒散和痞气的脸。这个年轻人,比他预想的还要麻烦。不仅有秦凰那种级别的合作者,有警方层面的隐约关注,有身手不俗的师妹,现在又多了个身份敏感的明星。
“后撤观察。启动二级监视网络,重点监控变量夏雪娆的动态及与目标的接触深度。”他最终做出了决定。猎杀需要耐心,尤其是在猎物身边出现了不可控的变数时。暂时隐匿,等待猎物放松警惕,或者……等待变数本身成为可以利用的武器。
“指令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