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旗落地，尘土扬起。我站在原地，刀尖点地，没有说话。风从废墟间穿过，吹散了最后一缕硝烟。
“设三道查验关。”我开口，声音不高，但传到了每个角落，“所有俘虏，一个都不能漏。”
话音落下，阵修们立刻行动。真妄镜阵再次升起，清光洒下，映照出每一个人的真实模样。几名混在伤员中的敌军被当场识破，刚想反抗，就被羽族战士按倒在地。他们不再挣扎，只是低头不语。
前锋组开始巡视战场。有人回收残破的法器，有人清理堵塞的通道。医修穿梭其间，为己方重伤者施针喂药。我没有阻止他们救治敌方伤兵，只要不是装死偷袭，一律留命。
“叶尘。”仙族统领走过来，手里拿着半截断裂的令旗，“库房清点了，粮食还有三成未烧毁，兵器堆里找到几件中品法宝，都在登记。”
我点头。“分三部分处理。粮食优先供给伤员，法宝统一上交，破损的送去熔炉重炼。”
他应了一声，转身去传令。这时，妖族那边也抬出了两名被活捉的妖将。他们跪在地上，双手反绑，头低着。其中一个抬头看了我一眼，又迅速低下。
我没有理会。这种时候，眼神对视毫无意义。
我走向中军帐废墟。那里原本是鲲鹏老祖站的地方，现在只剩焦土和碎石。我从怀中取出玄光盾，轻轻放在地上。然后拔出疾风刃，斜插在盾旁。
一面新旗，在这里立了起来。
没有布帛，没有杆子。就靠这一盾一刃，象征新的秩序。
“把俘虏带过来。”我说。
第一批百人列队前行，脚步沉重。他们在距离新旗十步外停下。我站在高处，看着他们。
“你们败了。”我说，“不是输在实力，是输在人心。你们的主帅走了，没人管你们。但我们没杀你们，也没赶尽杀绝。”
人群微微骚动。
“愿意归降的，留下。想走的，等审查完也可以走。但记住，今日之事，洪荒皆知。我不是靠偷袭取胜，而是步步为营，破你们阵法，断你们水源，焚你们粮草，逼你们溃逃。”
我说完，转身登上高岩。那里视野最广，整个战场尽收眼底。
“打开兵略罗盘。”我对身边阵修说。
灵力注入，虚影浮现。红点已经全部熄灭。敌军再无集结迹象。北谷口的最后一波爆炸早已结束，陷阱区只剩下焦黑的地面和残肢断臂。
“通报全军。”我以神识扩音，“敌首退走，主力覆灭，此战已定。”
声音传遍四方。正在搬运尸体的战士停下动作，抬头望来。巡逻的队伍停下脚步。医修抬起头，脸上带着疲惫却明亮的光。
片刻寂静后，欢呼响起。
先是零星几声，接着连成一片。仙族战士举起长剑，妖族挥动战斧，羽族振翅高鸣。他们喊着我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我没有笑，也没有挥手。我只是站着，看着这片由混乱走向秩序的战场。
胜利不是喊出来的，是打出来的。而现在的欢呼，是对过去每一滴血、每一次冲锋的回应。
“各部首领，上前汇报。”我说。
仙族统领第一个出列。“歼敌一千二百七十六，俘虏三百四十一，我方阵亡八十九，重伤一百零三人。”
妖族统领紧随其后。“缴获飞骑坐骑二十三头，中品法宝五件，低阶符箓若干。”
羽族队长补充。“射杀敌将七名，封锁逃生路线三条，无一人从空中突围成功。”
我把这些数字记下。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取出鲲鹏老祖遗留的战令符诏。那是一块黑色玉牌，上面刻着凶兽图腾。
我抬手，一道火苗窜出，落在玉牌上。它很快燃烧起来，化作灰烬，随风飘散。
火光映在我脸上，没有人再怀疑这场胜利的真实性。
“放几个俘虏走。”我说。
身边人一愣。“真的放？”
“真的放。”我说，“让他们带句话回去——今日不杀，只为昭示正道之威。若再犯，必斩无赦。”
几名俘虏被选中，松了绑，给了水和干粮。他们临走前跪下磕头，我没拦。其中一人回头看了我一眼，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去。
我知道他们会把这里发生的一切传出去。一个人说的话可能没人信，十个、百个都说同样的话，消息就会变成事实。
我取出千里传音符。这是系统早前奖励的宝物，能将一句话送到万里之外的指定之人手中。
我输入内容：“鲲鹏败走，龙汉战局逆转，吾等尚存。”
三道符光接连升空，朝着不同方向飞去。一个是红云曾留下的印记，一个是镇元子赐予的信物共鸣点，还有一个，是之前结盟的散修联盟驻地。
消息送出去了。接下来，就是等待回音。
天边忽然亮了一下。
不是日光，也不是雷电。九霄之上，浮现出一片光影。画面模糊，但能看清一支军队突袭营地，有人手持长刃斩破阵法，有人引雷炸毁粮库，最后是一个人站在高岩上，背后旗帜猎猎。
那是我们战斗的画面。
有人惊呼。“天上……是什么？”
“是战魂图影！”一名老修士颤声道，“只有惊动天地因果的大战，才会在天穹留下痕迹！这是天道记录！”
我看向天空。那幅影像只持续了几息，便消散不见。但它已经被无数双眼睛看到。
远在千万里外的山门、洞府、城池里，会有修士议论纷纷。他们会问：是谁赢了？是谁带队？那个站在高处的人是谁？
答案会很快传开。
我收回目光，对身边人说：“设临时指挥部。搭三座帐篷，一座议事，一座疗伤，一座关押要犯。”
命令传下，众人迅速行动。有人搬来木架，有人铺设阵纹，有人运送物资。我在新旗前踱步，检查每一处细节。
这时，一名斥候快步跑来。“报告！北谷口清点完毕，陷阱区共发现敌尸六百三十二具，幸存者十七人，已被押回。”
“登记姓名，查清身份。”我说，“若有重要人物，单独关押。”
他领命而去。我又走到俘虏营，亲自看了一圈。每个人都经过真妄镜阵查验，无人漏网。伤员得到医治，食物按时发放。秩序井然。
一名年轻战士走到我面前，脸上还带着烟灰。“叶尘……我们真的赢了？”
我没有回答他。
远处，夕阳正缓缓落下。余晖照在新立的玄光盾上，反射出一道微光。那光芒扫过整片战场，掠过每一张疲惫却振奋的脸。
我抬起手，指向那面无形的旗帜。
“看那里。”我说，“那就是答案。”
他顺着我的手指望去，久久不动。
风吹动我的道袍，疾风刃依旧插在原地。刀身上的裂痕还在，但握在手中的感觉依然稳固。
我知道，从今天起，洪荒不会再有人小看这支联合势力。
也不会再有人，敢轻易挑战我的名字。
一名阵修突然抬头。“又有灵讯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