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山脊上的身影,那人站在高处,指尖的符牌化成灰烬随风飘走。他没有看我,转身离去,像从没出现过一样。
我没有追。
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左手止不住地抖,连握刀都费力。刚才那一战耗尽了大半灵力,现在每动一下都觉得经脉发紧。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先把眼前的事处理完。
灵识扫出,十里之内再无异常波动。北坡的泥土不再翻动,东崖下的岩层也安静了。我收回感知,腿一软,差点跪倒,赶紧扶住流渊才稳住身形。
“溪妖。”我开口,声音有些哑,“还能撑住吗?”
浅水洼里那团半透明的身影轻轻晃了晃,算是回应。它的光比之前暗了很多,几乎要融进泥水里。羽禽站在断石上,左翼缠着一片灵叶,血还在渗,但它没叫一声。
我从怀里摸出系统奖励的基础疗愈符文,这是前几天答题得来的,一直没用。现在顾不上留后手,直接催动,两道微光分别飞向溪妖和羽禽。
符文落在它们身上,泛起一层淡青色的波纹。溪妖的身体慢慢亮了一些,羽禽的翅膀也不再滴血。雾蝉停在断枝上,翅膀微微颤动,频率比刚才快了些,应该没事。
“谢谢。”溪妖的声音很轻,像是风吹过水面。
我点点头,没说话。这时候说什么都不如做点实际的。
转头看向北坡,木灵的本体歪斜着,主干裂开一道口子,枝条断了大半。它原本负责绊住前排凶兽,承受的压力最大。我走过去,伸手按在它的根部,把残余的灵力缓缓输入。
“撑住,别倒。”
它晃了晃剩下的枝叶,像是在点头。
岩蜥从土里钻出来三次,最后一次敲了两下地面,短促有力——再无震动。我知道它是在确认地下安全。这小家伙一向谨慎,不会轻易下结论。
我松了口气,但没放松警惕。那只首领临走前的眼神不对,不像是完全被控制,反而像是……被迫执行命令。而且那黑气残留的能量,让我想起一个人。
鲲鹏老祖。
这个名字一冒出来,我心里就沉了一下。如果真是他背后操控,那这次袭击就不是终点,而是开始。
但现在想这些没用。当务之急是把山谷恢复到能守的状态。
我拿出《地脉导引图》残篇,这是上次秘境所得,一直没机会研究。现在正好用上。翻开一看,上面画着几条交错的线,标注着“灵脉走向”“节点重置”之类的字眼。看不懂的地方不少,好在镇元子教过我一些基础。
我把玄光镜拿出来,放在阵眼位置。镜面朝上,催动禁制。一道白光射出,照进地底。很快,我感觉到脚下有细微的震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激活了。
“木灵,把你主根伸过来。”
它听懂了我的意思,一根粗壮的根须慢慢探出地面,靠近玄光镜的光柱。我引导灵力注入镜中,白光顺着根须往下延伸,像是在清理堵塞的通道。
几分钟后,我感觉到一股微弱的灵气流动起来。虽然不稳定,但总算有了起色。
“行了,先这样。”我说,“你休息吧。”
木灵收回根须,静静立在原地,不再晃动。
我环顾四周,战场还是乱糟糟的。碎石遍地,焦土冒着残烟,藤蔓和冰层混在一起,像一团打结的绳子。聚灵阵图残卷埋在下面,好在没被彻底毁掉,只是边缘烧焦了一块。
我把它挖出来,吹掉灰,收进怀里。等以后有空再修。
“所有人听着。”我提高声音,“现在进入警戒轮值。岩蜥继续监测地底,雾蝉每隔半个时辰传一次消息,羽禽高空巡视,溪妖控水防突发火情,木灵恢复本体,随时准备布障。”
没人反对。他们各自回到岗位,动作不算快,但都在动。
我走回中心废墟,把流渊插在地上,靠着它坐下。灵兽走过来,趴在我旁边,喘着气。它身上也有伤,毛发被烧焦了几处,但还能走能战。
我伸手摸了摸它的头,它蹭了蹭我的手心。
系统提示跳了出来:
【复合型防御完成度87%,奖励结算中】
【获得:初级疗伤丹三枚、低阶灵石十块、《基础阵法入门》玉简一枚】
我没急着领取。这些东西重要,但不急。我现在最需要的是时间恢复。
闭上眼,试着运转《九转玄元诀》。灵力在经脉里缓慢流动,像干涸的河床重新接通水源。每一次循环都能感觉到一丝恢复,但速度很慢。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天已经全亮。晨雾从谷口飘进来,盖住了焦土。奇怪的是,在那些烧过的地上,居然冒出了一些嫩芽。绿得扎眼,却真实存在。
我睁开眼,看着那些新芽,心里忽然有点说不清的感觉。
这场仗我们赢了,山谷还在。
可我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安。
远处山脊的轮廓清晰可见,就是刚才那人站过的地方。他为什么要现身?为什么销毁符牌?是为了灭口,还是……警告?
我正想着,系统又弹出一条提示:
【检测到异常能量残留,来源与“北荒秘辛”相关事件高度吻合,是否开启答题?】
我盯着那行字,没动。
答题意味着可能得到线索,但也可能暴露更多。万一题目涉及鲲鹏老祖,答错的惩罚我不敢想。
就在这时,岩蜥在东崖下敲了两下地。
不是预警节奏。
我猛地睁眼,抬头看向北方。
一个黑色的小点正在山坡上移动,越来越近。等它爬到光线明亮处,我才看清——是一只死去的凶兽幼崽,被人用树枝挑着,挂在一根断木上。
它的胸口被剖开,里面塞着一块石头。石头表面刻着几个字:
“下次,换你。”